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她的生命力占据了那么大的影响力,没有一处不是关于他的记忆。在睡着的这几天里,她听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在对她说,你分明还爱着他,不然你也不会在决定报仇的时候对他那么好,在将要离开的时候留下来,让他带你回家。
是的,她还爱他。
她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狼狈的男人,心里一阵柔软。
她想,经历过这一回生死,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虽然他那时候的冷淡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但宝宝的死确实与他无关,而她也还是那么爱着他,就像是刻进生命里,不能没有了他一样。
既然上天让她活过来了,让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愿意跟他好好地开始。
但是……她的眼眸突然变得幽深,目光看向手腕处的手镯,她低垂下眼眸,握着周邢琛的手用了用力。孩子的仇,她一定要报,而夏沁儿这个女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她生不如死……
见梁珈的眼眸突然变得有些幽深,周邢琛紧紧握着她的手,怕她又再次想不开。他抵着她的额头:“你想吃粥吗?我让人去买好不好?”
想到那次她让他去买粥,自己却偷偷地跟着言都安走了,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着,还有些后怕,但看了眼此刻和他纠缠在一起的双手,他有些幽深的眸光又恢复了平静。
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一切就都好。
梁珈却摇摇头,有些轻柔地安抚他:“不用担心我,你不是好几天没睡了吗?好好睡一下?”
经过她的提醒,周邢琛才想起来此刻的模样,顿时面上猛然僵住,似乎是划过一抹羞涩,转过头朝护士小姐要东西去洗脸更衣了。
只是平静了那么一会儿,趁着去周邢琛去更衣洗漱的瞬间,就立刻有风浪找上门了。
这个风浪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周邢琛赶出周家别墅的夏之扬。
听到梁珈出了车祸,还不慎坠入了崖底,他就猛然觉得有股血气在胸口处,屈憋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却听到这样一个惊魂的消息,还好知道这消息已经算是好消息了,知道梁珈坠入悬崖后,周邢琛第一时间跳入了悬崖。此事还在嚟宜各大媒体八卦新闻中挂头条挂了整整三天,都在夸周邢琛的痴情。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刻也等不了,就直直地扑过来这边的医院了,谁知,周邢琛早就叫了保安在走廊里候着,说是见到他就不许让他进去。
这会儿,周邢琛走开了,梁珈刚好醒来,他才有机会进来看看她。
拎着好几袋子保养品,夏之扬的眼眸微动,此刻,他的眼眸有些复杂地看着梁珈,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才是自己的女儿,但之前做的那些事,都让他面对这些消息时无地自容。更别说是亲眼看见他的女儿了。他甚至还记得梁珈流产时那绝望的表情……是他和夏沁儿……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孙子……
他也恨!恨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恨夏沁儿,可是这一切已经不能重来了!
此刻看到她没事,还活着,他这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盯着梁珈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的脸,他有些讨好道:“你怎么样了?珈珈……”
亲子鉴定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尽管在周邢琛三番四次的阻拦下,梁珈也能有办法从护士那里拿到了亲子鉴定的结果,虽然梁珈心里早有准备,但在看到鉴定结果的时候,心脏还是猛然一阵揪痛。
这个人,居然真的是她的父亲。
三番两次想要伤害她,甚至想要把她推进地狱的人,居然真的是她的父亲!
她盯着那张白纸,上面黑色的字体那样写得那般分明,但她的心中五味杂陈,半晌,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小腹,似乎在慰问那还未成形的孩子,眼眸又极其幽深地看了那白纸一眼,最终咬了咬唇,眼眸里仿佛带着一抹坚定。
“你想干些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冷,似乎是从冰冷的冰窟砸出来的一块冰一般,周邢琛黑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幽深地看着梁珈,紧紧地盯着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纸,似乎是已经猜想到了梁珈想要做些什么,他冷笑一声:“我不准。”
梁珈低着头,握着纸张的手有些用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朝着周邢琛说话:“你凭什么不准?我记得我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我有我想去哪就去哪的权利。”
她顿了顿,抓着纸张用力地举了起来:“更何况,是去我亲生父亲的家里。”
“离婚协议书!”周邢琛怒不可竭,上前走几步一下子抓住梁珈的手腕,态度有些强硬:“那不过就是份协议!我已经将那份鬼东西撕掉了!梁珈,我告诉你,你别想离开我!夏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危险!”
梁珈似乎没有听到周邢琛的话,她眼神有些淡漠地撇开了周邢琛有些用力抓着她的手腕,极其冷静地勾起一个笑容,低着头整理被周邢琛弄乱的衣袖:“邢琛,我不能不去,夏家,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他既然已经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就不会害我了。”
“为什么?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谈清楚了。”周邢琛的眼眸露出失望的神色,看着梁珈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珈儿……你忘了吗?他曾经害死过我们的孩子!”
忘?怎么可能会忘?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忘记!就是知道这个男人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才要进入夏家!当她的夏家大小姐,让夏之扬和夏沁儿都不得好死。但是周邢琛,不需要知道这些,知道了只恐怕更加不会给她进入夏家了。
梁珈闭了闭眼,所有的竭斯底里的情绪都被梁珈掩埋在那双有些淡漠的瞳孔里,睁开眼睛,又是一片平静,她勾起嘴角,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寂静的空气中蔓延开来:“我没忘,可他到底是我的父亲。”
梁珈有些冷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周邢琛,他盯着梁珈的眼眸变得幽深,半晌,他冷笑了一声,看着梁珈低头收拾整理着东西,也不看他一眼。他的心有些冷,在梁珈站起来的瞬间,一把扯住她的手腕。
“不要走。”
不想要她去,就算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可她的亲生父亲,哪一次不是要把她置于死地?他是真的不想,再让她跟夏家还有任何的瓜葛了。
梁珈却一点一点地扳开他的手指,嗓音也带着一丝冷:“对不起,夏家,我一定要回去。”扳开周邢琛的手,手腕处似乎还带着周邢琛的余温,梁珈低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擦着周邢琛的肩膀走出了病房门口。
就算你再怎么不理解,就算再怎么危险,为了他们的孩子,也为了她自己,这个仇,她不能不报。
夏之扬果然是说到做到的人,梁珈还没来,他就已经为梁珈重新装修好了一间新的房间,甚至连衣帽间都已经准备好了,当然,念及旧情,夏之扬原本是想让夏沁儿在梁珈入住之前就离开的,让夏沁儿没那么难堪,也不会让梁珈感到不快。
可惜,梁珈就是要看到夏沁儿被赶出这个大快人心的这件事才入住的夏家,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让她走掉。
所以,梁珈在跟夏之扬约定的时间里,就提前了好几个小时专门等着看夏之扬将夏沁儿赶出夏家,当然,她也不介意当这个坏人。
果然这一提前,就有所收获。
她早就料到以夏之扬对夏沁儿的喜爱,尽管不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静悄悄地走,然而只要她梁珈在,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在她的眼皮底下发生。她就是要让夏沁儿明白,她梁珈,回来报仇了,而她夏沁儿,杀不死她,就不要想着她还会给她一丝余地,要不是怕鲜血沾满了手不不干净,就绝对不只是夺走夏家千金这个身份了。
梁珈一进门,就看到夏沁儿站在客厅抱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等几个男人将她的行李搬上车,眸光幽深地看着他们的动作。
不过只是一会儿,她似乎察觉到了梁珈的存在,身子猛地一僵,一双眸子在发现梁珈的瞬间就锐利地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能从衣服里掏出刀子上前来捅她一刀似的。
但梁珈并不在意这些,她笑了笑,走过夏沁儿的身旁,似乎完全忽视夏沁儿那眼睛里怨毒的目光,高跟鞋行走在地面上发出有序的声响,她转过身,有些悠闲地在沙发上坐下,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有些柔声地下达命令:“去将我门口里的行李给我搬进来。”
原本搬着夏沁儿行李的几个男人似乎怔住了,一下子直起腰来看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大小姐。
“你什么意思?!”
看到几个男人都停下手来,夏沁儿眯起眼睛,指甲快要嵌入手心里,眼眸涌现出竭斯底里光,她扯着嗓子,声音有些尖锐。
“沁儿,闭嘴。”
男人阴沉着眼眸,一双眼眸锐利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梁珈和变得有些竭斯底里的夏沁儿,他的步伐有些慢,缓缓从楼梯上面走下,一时之间室内变得异常安静,梁珈更是勾起冷笑,看着他从楼梯走到她的身旁。
沁儿?呵,不愧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呢。
她倒真的要看看,这个男人,她的父亲,会说什么呢?真是让人充满期待啊……
果然,夏之扬没让她失望,他阴沉着眸子望着梁珈和夏沁儿思忖了一下,就人帮梁珈把东西搬进夏家来,对于夏沁儿,除了那句闭嘴以外,却是不发一语。
夏沁儿站在一旁,像个小丑,与这一切似乎都格格不入,可是这里,明明在昨天之前都还是她的家!她用力地握紧手指,直到指甲在手心处留下一道红痕。
她恨!恨在坠入悬崖下的梁珈还能奇迹生还!恨梁珈现在要来夺走属于她的一切,恨周邢琛在她跌下悬崖后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命就那么好,而她却变成她口中曾经来嘲笑她的那个所谓孤女名称的名副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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