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周家熟悉的大床上,梁珈闭着眼,因着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她觉得无比地困乏,不一会儿便沉沉进入梦里。
睡梦中,脑子里有很多人影闪过,一会儿是黎胤抱着她的手臂撒娇,一会儿是周邢琛冷漠如冰的脸,一会儿是夏欣儿讥讽的笑……
待梁珈再次睁开眼,天色已是大亮。
梁珈揉揉微痛的额角,不觉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但不知是否是昨夜睡得不踏实,她现在觉得腰酸背痛,身体像要散了架一样。
昨天似乎被周邢琛带回来就睡了,梁珈看看自己略带脏污的衣物,果断抱了换洗衣物匆匆进浴室冲了个澡。
浴室腾腾热气还未消褪,梁文瑞的身形便被一片烟云勾勒出来。
她不知道周邢琛昨天如何将梁珈找到并带回来的,只知道梁珈好端端在这,依然是自己调教好的,贤良端庄的准儿媳。
梁文瑞见梁珈裹一身真丝浴袍,身形窈窕,俏丽的脸蛋被热水蒸得艳艳如霞,红唇微微开合,嗯,看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妈…..”梁珈陡然看见梁文瑞,强笑着喊了一声妈。
“嗯,”梁文瑞温和笑着,点点头,说:“看来身体已经好了,快去换套衣服,邢琛还睡着,还有点时间。”
“好的,妈妈。”梁珈明白,这是要自己准备早餐的意思。
她自嘲地碰碰头部还没有痊愈的伤,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梁珈迅速换了身柠檬黄的连衣裙,在厨房一阵忙碌,便呈出三份卖相精美的早餐,水果沙拉,意式海鲜浓汤,主菜是布朗尼蛋糕。
这时周邢琛下楼,见母亲端端正正坐在主座,梁珈在一旁摆弄着餐具,虽妆容精致,但略施的粉黛之下是掩不住的病容,怎么能,又让她做这些?
梁珈见周邢琛下楼,便笑着招呼:“邢琛,早餐备好了。”
周邢琛眉头蹙得更深,冷冷说:“病好全了么?便这么急着做这些?”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梁珈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答。
“这些事,以后你都不要做了。”周邢琛这句话虽然是吩咐的语气,却略带三分认真。梁珈看着他,竟感到一丝暖流缓缓注入心脏。
“这些是她分内之事,”梁文瑞不解地瞟一眼周邢琛,淡淡开口:“否则她以后怎么照顾你?”
“我不需要。”
梁文瑞优雅从容地切下一小块布朗尼,说:“只要她在这个家一天,就必须做。”
周邢琛勾勾凉薄的唇:“是么。”说着,拉起梁迦便走,全然不顾周母在身后喊了些什么,吼了些什么。
他把梁珈塞上车,麻利地替她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把周家远远甩在身后。
梁珈有些后怕,又有些奇怪。
怕,当然是怕梁文瑞,这些年来,说难听点,就是看着周母脸色过活,这样公然的反抗……她不敢思考如何面对梁文瑞的雷霆之怒。
奇怪,当然是身边这尊喜怒无常,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周大少。自从失踪以来,他似乎很热衷拉着自己,昨天拉着自己离开黎胤,今天拉着自己离开周家……
梁珈自小便被当作一个机器人一般教育,在周家过的生活更是表面光鲜,实则生不如死。离开周家……梁珈没想到带自己逃离周家的,会是那个从小嫌恶自己,躲着自己的周邢琛,这算是在保护自己么?这么多年来,除了与周父、黎胤相处的时光,也只有这一次,她感到心里暖意融融。梁珈望着周邢琛如精雕的侧脸,竟有一丝丝的感激。
车子停下,周邢琛将梁珈带到了自己的别墅中。
“你回来啦!”一个娇俏的女声。
夏欣儿匆匆下楼迎接,却是梁珈撞了满眼。
这……邢琛不是说,这是他和自己的家么!怎么能,怎么能把梁珈带来!她脸色顿时一垮,站定在原地。
突然见到夏欣儿,梁珈也在怔忪之中,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周邢琛从善如流,长臂一圈,把夏欣儿带入怀中,亲昵地刮刮她的鼻子,柔声说:“郊外安静,她病才刚好,来这里养几天而已。”
夏欣儿嘟着嘴,委委屈屈:“可是……”
话未讲完,花瓣一般的唇被周邢琛含在嘴里,眼神一片迷蒙,双颊泛起红晕,忽然一个天旋地转,夏欣儿被周邢琛抱起,一路走向卧室。
梁珈初见这一幕只觉不可思议,两人竟这样…….明目张胆,后来不知怎地一阵一阵地心凉,眼睛一阵酸涩,手脚有些不知往哪放,自己是这么多余……既然他周邢琛想要金屋藏娇巫山云雨,那何必拉自己过来?不怕碍眼么?
她心念再一转,却想通了,确实,他那么讨厌自己,当然是做这些事来刺激自己,碍自己的眼而已。可是,为什么自己要受这个刺激啊?那一点些微的暖意,那一点些微的感激,顿时荡然无存。
想到这里,她拢拢鬓角垂落的发丝,转身上楼,找到个空房间,自顾自去休息了。
周邢琛当初只想堵住夏欣儿反对的话,后来,后来吻着吻着,回想起办公室里,和梁珈那个激烈,微微泛着桃花色的吻,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再后来……
他看见梁珈孤零零站在客厅中央,瑟缩地抱抱手臂,苍白的小脸上似乎有点难过,
最后转身走掉,身影伶仃落寞。梁珈伤心了么?
周邢琛顿时失了兴致,周身冷凛的气质大盛,怀中夏欣儿不明所以,轻抚他的脸旁,柔柔唤说:“邢琛?”
他恍若未闻,脑子里闪过那抹伶仃,娇弱的背影,竟然有点喘不上气,他放下夏欣儿,说:“你好好休息。”转身便走。
夏欣儿虽不太明白周邢琛在想什么,可,他突然这样落魄,虽然不愿承认,但多半是因为梁珈。
“梁珈……”夏欣儿喃喃着这个名字,紧咬下唇,手指也捏得泛白。
梁珈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浑浑噩噩度过一整个下午,她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她不敢出去,她怕,万一看到夏沁儿和周邢琛在客厅……她胸口一阵闷。
晚些时候,房门被人叩响,门外传来夏欣儿的声音:“梁珈姐,我备好晚饭了,出来吃点吧。”
梁珈开门,看见夏欣儿身着柔软的睡袍,外面披了一件轻薄的纱衣,脸上笑盈盈的。她不咸不淡地轻轻“嗯”一声,跟夏欣儿走出房间。
来到楼下,果然是一桌子好菜,色泽明润,香气四溢,即使是梁珈这样从小被严苛对待调教出来的厨艺,大概也只是旗鼓相当。
周邢琛已经坐好,见夏欣儿和梁珈过来,便站起来,为夏欣儿拉开座椅,让她坐在自己身旁,对梁珈说:“你随意。”
梁珈回以一笑,款款落座,眼皮也不抬,看也不看周邢琛、夏欣儿二人,口中淡淡地说:“夏小姐好厨艺。”便自顾自夹靠近自己的菜品,形容优雅地吃起来。
夏欣儿似乎没有料到她这样不客气,竟然一句客套话都没有,她怔忪地望想周邢琛,却看见周邢琛探究的目光只逡巡环绕在埋头苦吃的梁珈身上,心里的气恼缓缓上升。
她拿过身旁一个青瓷杯子,紫砂壶里是刚刚煮好的茶水。
夏欣儿提起紫砂壶稍稍倾斜,一股碧幽幽的茶便注入青瓷杯,颜色温润,尤其好看。她晃晃青瓷杯,一抹茶香淡淡溢出。
梁珈抬眸,只见夏欣儿笑吟吟地盯着她,她一时不明就里。
这时,夏欣儿端着茶杯走过来,作敬茶状,笑说:“梁珈姐,我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就像亲姐姐一样。”
梁珈不着痕迹地挑眉。
夏欣儿继续说道:“所以,欣儿敬姐姐一杯,因为姐姐身体不好,不适合喝酒,所以欣儿特地换的茶,姐姐不要拒绝欣儿啊。”说着,怯生生地看了梁珈一眼,模样可爱,真的就像邻家妹妹一样。
梁珈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伸手去接:“当然不会拒绝夏小姐的好意。”
梁珈手指恰恰触碰到杯子,夏欣儿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小指轻轻一旋,杯口倾斜,一杯沸水向梁珈的方向洒去。
“啊——”夏欣儿手上被溅到几滴,故作姿态痛呼出声。
周邢琛立刻起身,本想查看梁珈手部烫伤,但看见她紧咬下唇,眉头轻皱,眼底虽然是一片痛色,但并没有半一点向自己求助的意思,但反观夏欣儿,双目汪汪看着自己,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他忽然很想看看梁珈被忽略的反应。
于是他快步走到夏欣儿身侧,温言软语安慰说:“很痛?”夏欣儿点头,周邢琛扶着她坐到沙发上,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半跪在她身前,替她上药……
梁珈蹙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皙白如凝玉,修长如管葱的手,现在大片红渍,手指微微肿起来,还起了一个大燎泡。手上的皮肤泛起白边,似乎有脱皮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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