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邢琛也开始叫夏之扬爸了。
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梁珈的嘴角蓦然地勾起一丝笑容,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霸道……又那么地让人心动。
有些沧桑的嗓音从门后传来,最近夏之扬有些感冒,“进来。”
推开门,周邢琛牵着梁珈的手出现在了夏之扬面前,手插着裤兜,他幽深的瞳孔看着夏之扬微微地扬起嘴角,“爸,我们来谈谈吧。有点事想要问你。”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室内却异常地平和安静,清澄的茶水蕴着袅袅的雾气,在夏之扬一边沏着茶,一边看着周邢琛跟梁珈。
目光在那十指相扣的手上流连,夏之扬的嘴角嗜着一抹笑意,“看来,现在是真相大白了?邢琛你,终于认清楚了谁才是我的女儿了?”
梁珈微笑,正想要答话,却被周邢琛抢了过去,眼眸幽深,他淡淡地答道,“是,花费那么长的时间来告诉你,真的对不起。”
“我是无所谓啊。”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夏之扬眯起眼,“之前珈珈担心那女人背后有势力不敢轻易动手,现在这事解决了么?”
作为父亲,最担心的还是女儿的安全。
淡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周邢琛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会解决,所以请爸你不要担心,其实我们今天来,是要问你另外一件事情的。”
“哦?”眉头上挑,夏之扬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到你们的么?”
“爸,是这个样子的。”深呼吸一口气,梁珈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敛了下睫毛,她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爸,送我妈的那个手镯,你还记得吗?”
“我现在从欧阳烨那里得到了消息,说那只手镯跟我的身世有关,不仅仅是关于母亲,还有很多秘密,我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们想来问问你,关于这只手镯,爸你能想起来些什么,或者是知道些什么。”
乌黑的瞳孔流露出几分期待,梁珈的眼眸紧紧地锁着夏之扬,“希望爸你能够全部都告诉我。”
身世?
那只宝蓝色的手镯还牵扯着珈珈的身世?可那只手镯唯一相关的就是小雪啊,怎么还会牵扯到其他的身世呢?
蹙着眉,夏之扬的神色复杂,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他在脑袋里搜寻着关于这只定情手镯的事情。
但记忆中,的确是没有关于这只手镯的任何秘密。
“我肯定是会知无不言的,只是珈珈……”喝下略苦的茶,夏之扬从袅袅的茶香中抬头,“我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关于你的身世了,除了这只镯子能够证明你是我们夏家的人之外,这手镯似乎没有什么其它的秘密。”
他放下茶杯,探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珈珈,会不会是欧阳烨在骗你?三番两次地哄着你?”
自从听到了梁珈说她的脸怎么变成这样的以后,夏之扬对欧阳烨就完全没有好感。
欧阳烨在骗她?
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梁珈也在一瞬间划过这样的念头。可是欧阳烨的神色和表情却又都不像是在骗她的样子,而且,已经有了手镯,为什么还要骗她呢?
思绪一瞬间千变万化,梁珈现在已经拿不准欧阳烨究竟是在说谎还是不是了。
放下茶杯,梁珈将情绪敛去,“不知道欧阳烨说的是不是真话,但……爸,你要是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线索,梁珈跟周邢琛也不打算久留,稍稍地交代了夏之扬注意身体之后,梁珈就跟着周邢琛离开了。
寂静的车厢内,两个人都是沉默着。
没有任何的线索,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这让原本充满希望的梁珈有些失落。
抬头朝着光彩横溢的街道上看去,这个点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凉风吹着梁珈絮乱的头发,车子很快就到达了周家。
拉开车门刚下车,梁珈还沉浸在方才中断线索的失落中,手却蓦然地被一只大手包裹在手心中。
“邢琛?”抬眼望去,周邢琛高大冷峻的身影正逆着光站在黑暗之中,不明所以问出声,她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跟我来。”
他的声音清冷又低沉,在寂静中尤其地清晰。
通往地下室的门敞开,周邢琛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甚至还怕那肮脏的地板弄脏梁珈的鞋子,几度想要把她怀抱起来。
他是不愿意让她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的,但是又怕她心里有道坎,不说又放在原处。
推开最后一道门,他让梁珈迈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肮脏无比的地下室,一个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和几个轮流看班的男人。如果不是还有一小盏昏黄的灯光照耀,梁珈甚至以为自己走入了地狱。
女人白皙的皮肤早就被鞭子鞭得不成样子,原本鲜红流着血的伤口都已经开始化脓和发黑,那流出来的血迹根本就没有人擦,凝成痕迹固在原地,让梁珈一眼看下去心惊。
头发也有许多天没有洗了,一片打结和混乱。梁珈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曾经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瞳孔微微颤动,梁珈一瞬间明白了周邢琛隐瞒着她,不让她见这个女人的理由。
的确,摆在眼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副行尸走肉的躯体,不,甚至比那种躯体更加地可怕……
指尖有些僵硬,她好一会儿才听到周邢琛在耳畔边说话,“珈珈,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不想让你见她的原因。
话说半句,梁珈已经明白了他后面的意思。
虽然当时她在听周邢琛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是冲击性的画面,但,她没有想到眼前竟然是这样的画面……那晚隔着一个拐角,她没有看清楚两个人的场景,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没想到……
手指微屈,昏迷中的女人似乎在听到梁珈的声音后逐渐清醒过来。
略微抬头,她盯着眼前的女人嗤笑了一声,“是你?”
梁珈的神色微敛,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端庄优雅的模样,淡淡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她看到一张跟她一模一样却又脏兮兮的脸,“是我。”
“怎么,很意想不到吗?”背脊挺直,她惊讶于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还有力气。
“当然……不是……”艰涩地说完,任澄颜抬头看向那穿着整洁,看起来高贵大方的欧洲美人,见她那副万是不盈心的冷淡模样,她的手指就蓦然地攒紧起来,“你是周少喜欢的人,他自然会带你来见我了。”
说完,还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周邢琛,“周少…,你怎么这么……晚,才带她来……见我?”
那口气,却像极了让小三见正宫的意思,让梁珈那原本满不在意的心思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任澄颜,大家都在这里,就不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吧?或许你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还能够饶你一命。你要是不说,那可能……就真的死在这个地下室了。”
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勾起唇,“你知道的,这年头在死一个人很简单,只要手法利落,处理得当,完全不留痕迹。”
“所以,任澄颜,你还是承认吧?说出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气流畅,贵为周太太的气势尽显,不用周邢琛开口,谁的气势更胜一筹,已经可以看出来了,更何况,现在这两个女人,一个高贵大方,一个却沦落地狱。
嗤笑一声,任澄颜似乎根本就不在意梁珈说的话,只是勾起唇笑了笑,“嘉嘉小姐,我是应该称呼你为梁珈呢,还是称呼你为梁珈小姐好呢?”
珈珈,嘉嘉。
当初她怎么就听不出来,这个名字所暗含着的隐喻呢?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处理方式,如果她不是梁珈,还会是谁?!
呵,她恐怕一直都被他们两个给暗暗地玩弄着吧,明知道她是假的,却看破不说破?
心口里的妒火一下子燃烧起来,任澄颜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经攒成了一团,指甲陷入了血肉,任澄颜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蓦然地嗤笑看一声。
“不管你是梁珈也好,还是不是梁珈也好,你的那张脸,不是邢琛喜欢的类型!”似乎是完全不在意周邢琛站在一旁一样,任澄颜低低地笑了出来,虽然她还不能够确认她的身份,但如果眼前的人是梁珈的话,一定会被这句话刺入心脏!
“嘉嘉小姐,你看清楚了,我这张脸,我这张迷人的脸才是周邢琛最喜欢的样子!而且,他也只喜欢我这张脸!”
有些疯狂地笑起来,任澄颜果不其然地又被扇了一巴掌。
周邢琛蹙眉,冷冷地看着她,“不想要舌头了?”
“我有说错吗?”虚弱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任澄颜的眼眸始终紧紧地盯着眼前女人的脸,企图从她的身上看出破绽,“你难道说,你不喜欢我这张脸吗?那为什么你打遍我的全身都没有毁我的容!”
“够了!”心口的酸楚在汹涌地动荡着,梁珈的面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蓦然地打断了任澄颜的话,她懒懒地嗤笑了一声,“想用那点伎俩来刺激我,你那招数也未免太嫩了一点吧?”
那晚任澄颜跟周邢琛的对话莫名地清晰起来,梁珈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样。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梁珈即使难受,但面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不管他是喜欢你这张脸还是喜欢我的这张脸,这位小姐,你可别忘了,就算你长得再像她,你也不是她!”
“而且,邢琛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你的脸,你还能够沦为这个样子吗?”看着任澄颜的那狼狈的模样,梁珈讽刺似地加了一句。
似乎那句话真的戳到了任澄颜的底线,她在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却久久没有说话。
冷淡地瞥了任澄颜一眼,她淡漠地转过眼睛朝着周邢琛笑了笑,“邢琛,我有些累,想要先上去休息了。”
“这种血腥的场面我也的确不是那么喜欢见,所以还是你来审问她吧。”
不算大轻柔的声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特别地清晰,梁珈的温柔高雅在这一瞬间展露无遗。比起狼狈的任澄颜,梁珈无声地宣告了她的地位。
幽深的眸子看了梁珈一眼,周邢琛乌黑的瞳孔直视着梁珈,点了点头,“好,你先上去休息,我吩咐一下他们就上去。”
害怕被周邢琛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梁珈半阖上眼眸收敛了一下眼眸里的情绪,迈着高雅的步子,她走上阶梯往地面上走去。
没有一点酸涩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那句话是任澄颜的攻击,但她还是觉得有点难过,大概是因为那天晚上听到了周邢琛的沉默吧。
紧紧地攒着手心,梁珈在出了地下室的门口再也忍不住眼眶红了起来。
她恨这个女人夺走了她的容貌,恨她肆无忌惮地用她那张脸在说话,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都被夺走了一样。
究竟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深呼吸一口气,梁珈突然想到了那个整容医生。
一晃而过的念头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怔忪,所有的情绪在刹那间停顿下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大的可能性……
那个女人跟整容医生交往甚密,该不会……她那张酷似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就是那个整容医生动的手吧?
如果是整容医生动的手……那么……是不是就表示,那整容医生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
所有的线索莫名地连接到一起,梁珈的眼眸瞬间有了光亮,掏出手机来打电话,梁珈的红唇勾起一丝笑容,“喂,之前我要你找的那个女人找到没有?”
“给我尽快查找,不能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而且如果有什么线索,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知道了吗?”
凌厉地吩咐完,正当梁珈刚好挂了电话,身子就蓦然地被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清冷阴沉的声音传来,梁珈感觉到头顶被周邢琛的下巴给搁着,好闻的古龙香水盈满了鼻尖,她听到周邢琛在说话,“珈珈,你生气了么?”
“你知道那个女人是故意的不是么?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她的脸不能够毁掉。我喜欢她的脸只是因为那是你的脸。”
背对着周邢琛,梁珈精致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失落,但是很快,她就笑了起来,阻止周邢琛继续说下去,她挣脱了周邢琛的怀抱,“我没有生气,我怎么会因为那个女人的话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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