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梁迦扶起来安置在床上,梁瑞安叹息了一口气,“我不骗你,既然事情你都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调查出来也是时间早晚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瞒着你呢,你说对不对?”
垂下眼睑,梁瑞安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拍了拍梁珈的后背,她看着梁珈的气息安稳下来才道,“其实这件事,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就算你恨我也好,说我什么都好,你母亲为这个执着了那么久,我不想你也因为这件事受尽折磨,但是没想到……”
该来的始终还是会来。
梁珈的心一拧,她能够预感到梁瑞安说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其实你的性子跟你的母亲真的很像,你母亲也是这么地执着,那么地不顾一切,”看了梁珈精致莹白的小脸一眼,梁瑞安的脸上勾起淡淡的笑容,“这件事,其实你都已经查出了问题的关键了。”
“没错,你的外婆跟那布里亚特家族的确都是跟这只手镯有关系,而且是有很大的关系。”
身子一怔,梁珈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她看着梁瑞安的嘴巴张张合合,似乎自己也陷入了那些场景当中。
“你妈妈啊,原先,是跟着你外婆一起生活的,从小到大,她都只是跟你外婆相依为命,这件事情我曾经跟你说过吧?”幽深的目光低垂,她笑了笑,但很快笑容又再次收敛了起来,“但即便你的外婆,你的母亲都是一方贵族,相依为命,但不代表你母亲没有父亲。”
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梁珈的眼眸怔怔,只能够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梁瑞安没有管这些,只是继续道,“你母亲的父亲,是一个英国人,所以其实你的母亲是一个混血儿,而你,也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所以看起来才会那么地古典跟优雅。”
她竟然是一个英国人!
难怪……难怪当初有人就说她长得像混血儿,难怪,难怪欧阳烨把她变成一个欧洲人也丝毫没有任何地突兀,因为她的身上有四分之一的血统,是欧洲人。
可是那只手镯又关这什么事……
难道说……
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梁珈讷讷地张开唇,正想要说话,却被梁瑞安猛地打断了。
伸出手,她阻止梁珈再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先听我说完了,我知道你大概也猜想到了吧,为什么雪琪会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却没有跟着父亲一起呢,没错,是你的外公抛弃了她们。”
“你的外公当年,说要出差去一趟外国,却再也没有回来。你的外婆联系不上他,终日以泪洗面,但那时候你的母亲却不知道你外婆的痛苦,毕竟那时候你的母亲才一个多月大,还没有什么意识。”
“那……”梁珈张开唇,却看到对面的梁瑞安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很疑惑你的外公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目光淡然地瞟向窗外,梁瑞安叹息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过去了梁雪琪的面容,“珈珈,那时候你的外婆因为爱过于深爱你的外公,所以一直都很怨恨你的外公为什么要抛弃她们,所以对于你外公这个人,你外婆一直对雪琪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你的母亲。”
“但凡是有关于你外公的一点点东西,你外婆都会将东西销毁不见,仿佛只有这个样子,才能够湮没他存在的痕迹,这些消息,我也都是听你母亲说来的。”
“当时你的母亲不懂,甚至还很奇怪,长大以后才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情,也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你的外公吧,你母亲对你的外公一直怀有很深切的幻想,虽然母亲不肯说,但雪琪私底下还是会自己寻找一些线索的。”
说到这里,梁瑞安乌黑的眼瞳微动,似乎也是想到了那阵子她们年少时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岁月。“大概是人都有这样的一种逆反心理吧,你不想让我知道,不想让我见他,那我就非要见他,而且那个人对雪琪来说,还是一个父亲!”
“亲生父亲对自己的意义有多么地大你是知道的不是么?”梁珈拍着梁珈的手,看着梁珈那凝固一般的神情有些感慨,“雪琪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寻他父亲留下的照片跟痕迹,但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你外婆给毁掉了,只有她十七岁那一年,在她母亲的抽屉里找到银白色的手表。而这银白色的手表里隐藏着一个精致的花纹。”
花纹?!
身子一下子挺直,梁珈的心猛地一颤。
她已经猜想到了,那花纹大概就是跟她母亲留给她的手镯上的一模一样。
“对,你想的没错,”见梁珈的神色,梁雪琪知道她已经猜想到了,“那花纹就是布里亚特家族的家徽!也跟你手上的手镯花纹是一样的。”
怔怔地抚摸着手腕上精致的手镯,梁珈乌黑的瞳孔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见梁珈低头看手镯,梁瑞安也没有打断她,故事还没有讲完,话语还在继续,“我知道你母亲一向很聪明,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地聪明,提取了手表上的花纹,她暗中调查和观察这个家徽,终于顺藤摸瓜地发现这家徽是布里亚特家族的家徽,她很是高兴,想要见父亲,但……”
未完的话语背后是无尽的悲伤,梁珈的双眼像是隔绝了一场大雾,突然看不清晰起来,“虽然有着这家徽,虽然有着手表,也知道这家族的名字,但这家族实在是太过于神秘,无论你的母亲怎么样找都无法联系到对方的族人。这也是你的母亲,最遗憾的一件事情了吧。”
“历尽十几年,直到遇到了夏之扬,你的母亲都一直在寻找你外公的下落,但都找不到。为了纪念她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外公,”梁瑞安笑了,“所以她才会将这花纹刻到这手镯上去,它既是你母亲跟你父亲的定情信物,也是你母亲跟你外公的唯一纽扣。”
“只是可惜的是,直到你母亲死去,都没有能够见到你的外公一眼。”
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从眼眶里掉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那幽蓝色的月长石手镯上。
晶莹的泪滴浮在精致雕刻的花纹上,梁珈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从来没有想到这只手镯,竟然还隐藏着那么多的故事,当初她以为找到母亲,这只手镯的故事也会因此结束,但是她没有想到,原来在这只手镯的背后,竟然还会隐藏着母亲的夙愿。
她是孤儿,虽然从小被梁瑞安跟周父收养,但孤儿那种感觉却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开始地寄人篱下,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听从梁瑞安的教诲,知道自己是周邢琛的童养媳。
再加上她还有几年的孤儿院经历,这让她也曾产生过那种寻找亲生父母的念头,有一段时间那种念头甚至还大过了成长为人的念头,所以说,她怎么会感受不到梁雪琪的那种愿望,那种强烈想要见到自己的父亲的那种欲望。
眼眶不自觉地变得更加地红润起来,梁珈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凭它无休止地掉下来。
她曾经以为母亲生活在一个豪门家庭,知书达理家庭肯定也很幸福,但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么久以来,只有夏之扬陪在她的身边。
蓦然地站了起来,梁珈的动作有些急切,朝着梁瑞安鞠了个躬,梁珈不顾小小腹还有着时不时隐约的痛楚,转过身就走了起来。
她要去上网,再一次仔细地找那家族的信息,世界那么大,没有可能会找不到的。之前母亲能够找到有关于这个家族的线索,她也一定能够的,她想要完成母亲的夙愿,哪怕母亲死的时候没有告诉她,没有说给她听。
她也知道的,她能够感受到母亲心中的那股遗憾。
再次坐到电脑面前查找起来,她翻找了无数个网页,一行一行不露痕迹地查找着网上的信息,看看那到底有没有无意中牵扯到有关与‘布里亚特’的这个姓氏的。
天色渐渐地昏暗下来,梁珈的眼睛酸胀得厉害,她的脑袋里很空,只有一只执念,那就是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能够找到这个家族,这个姓氏的人。
目光一顿,滑着鼠标的动作蓦然地停顿下来,梁珈那张被电脑荧光照得发亮的脸变得有些冷漠。
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装潢奢华又宽敞的咖啡厅内,空无一人,只有周邢琛在黑衣男人的守护下,冷着一张脸在处理侦探社传过来的照片。
这个‘布里亚特’家族真的是十分神秘,竟然一点信息都没有外泄,甚至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不知道掌管着家族命脉的人到底是谁。
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猛地一震,周邢琛懒懒地掀开眼皮睨了一眼,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他又将目光移向电脑,面无表情地继续工作了,似乎情绪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不理会任澄颜,任澄颜却总是纠缠着他不放。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头周邢琛继续面无表情地处理着梁珈身世的线索,那头任澄颜就从大门处走了进来。
窈窕的身影伴随着高跟鞋“嗒嗒”的声音,任澄颜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被植皮过的脸化着淡妆,几乎要跟原来的梁珈无异了,淡淡地勾起一个笑容,她的动作无一不是在模仿着梁珈。
黑衣人的数目实在是太过於强大,任澄颜微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正在办公的周邢琛。
她的眼眸微眯,乌黑的眼瞳折射出一丝诡异的光芒。
迈着步子走向前,她尽量装出梁珈的端庄跟优雅。
“周邢琛,把我约到在这里来,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嘴里说着让人莫名其妙的词,任澄颜的脸上流露出一阵悲伤。
黑色的镜头若隐若现,控制着镜头的摄影师嘴角缓慢地勾起一个笑容。
眼眸紧紧地盯着镜头里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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