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目光瞥了一眼她放在上面的手,他突然想起任澄颜说过的话,想到这只手可能还这样握过欧阳烨的手,他的乌黑的眼瞳又沉了沉。
半阖上眼眸,他微微地闭上眼睛不去看梁珈,压下心里的醋意,他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罢了。”
“你知道,最近这些事的确是很累人的。”
沉默地收回了手,梁珈能感觉到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默默地看了一眼车窗外,她淡淡地撇了一眼阖上眼眸假装休息的周邢琛,只当他是真的累了。
车子很快地就回到了周家。
看着梁珈那沉静淡然的面孔,周邢琛乌黑的眼瞳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将梁珈带到餐厅里,他将刀叉放到梁珈的手里,“珈珈,你先吃着饭吧?公司还有点事,我要去伦敦的总部处理一下。”
拿着叉子,梁珈担忧的眸子看着周邢琛想要离去的背影蹙了蹙眉,“你不吃了?不吃哪有力气工作?”
疑惑地看着周邢琛的背影,梁珈有一瞬间的呆怔。
平常的周邢琛是无论如何也会吃上几口去工作的。
淡淡地摇了摇头,他温柔的笑容不知为何带了一丝疲倦,下意识地隐瞒了地下室囚禁着女人的事实,他安抚梁珈,“你先吃吧,我去去就回来,等会晚上再吃。”
讷讷地张开唇,梁珈知道周邢琛的性子,多说无益,只能是眼睁睁地开着他从大门里走出去。
地下室在大门的附近,却又跟房子是分开的。
所以周邢琛出了大门,梁珈也看不见他转过身走入地下室。
不想让梁珈看到过于血腥的画面,他打算自己独自一个人去会会那个女人,方才梁珈跟郁花晴的话中已经隐约透露出了某种信息,似乎,这个女人跟郁花晴是合作过的。
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他突然想到了梁珈先前跟他讲过的那些话,想起任澄颜吃牛肉会过敏,想起任澄颜经常性地抓衣角,他越来越怀疑那被关在地下室的女人就是任澄颜。
不然,是不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可是她又说……她是欧阳烨派来的人。
地下室一如既往地散发着腥臭味,好几个男人带着口罩在前面给周邢琛领路,昏暗狭小的地下室只开着一盏黄色的灯泡,看起来昏沉又阴郁。
长腿买过草秆来到她的面前,周邢琛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感觉到她身上的肉在腐烂,他乌黑的瞳孔没有任何的情绪,甚至说出来的话都透露着一股冰渣。
“拿水给我浇醒她。”
“是。”
几个男人应答了一声,立刻从一旁拿出一痛黑漆漆的水来,当着周邢琛乌黑的眼眸,毫不留情地浇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淋湿了女人的全身,尖锐的刺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缓慢地睁开眼睛,她的头发湿漉漉地不停掉着细密的水珠。
抬起头,她仿若陷入了梦境,“邢琛……?你来了?”
啪嗒一声,男人不用周邢琛的吩咐,立刻就掌掴了任澄颜,火辣辣的痛楚从脸上蔓延到全身,任澄颜才发觉不是做梦。
冷冷地看着她,周邢琛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想跟你耗费太长的时间,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可以杀了你。”
他的语气清淡,说起来却特别地震慑人心,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周邢琛目光的流露出一丝杀意,“说吧,你到底是谁?”
“是不是任澄颜?”
心头蓦然地一颤,任澄颜的手就静悄悄地攒成了一个拳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周邢琛就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
冷汗细密地从任澄颜的额头上沁出来。
空气寂静了几秒钟。
紧紧地攒着手,任澄颜蓦然地笑了出来,“任澄颜是谁?长得有我好看吗?你喜欢她吗?”
“如果没有我长得好看,那对不起,我可不是她。”
轻佻着把话说完,任澄颜的心中却有一股忐忑不安。
周邢琛幽深的眼瞳审视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来研究他说的是不是谎话,只可惜灯光太暗,加之任澄颜的脸上又全是灰,早就凌乱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看出来她到底是在说谎还是不是。
眉头微蹙,他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你真的不是?”
“周少,我真的不是。”见周邢琛那凌厉地打量她过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想要破坏她在周邢琛心目中的印象,她突然转移了话题,“虽然我不知道任澄颜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我先前就告诉过你了,我是欧阳少爷的人。”
“周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欧阳少爷的人,”她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周邢琛,她虚弱地笑了笑“周少,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谎言,我没有骗你。”
话语真挚而真诚。
夜凉如水,指针已经指向半夜两点钟。
天空蓦然地闪过一道惊雷,让躺在床上熟睡的美人儿打了颤。
下意识地寻求着另一侧的温暖,梁珈纤细的手臂在被窝里摸了摸,只是床上空空荡荡一片,什么也没有。
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梁珈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突然在黑暗中变得无比地清醒。
揭开被单坐了起来,她的目光复杂,怔怔地看着床上那空无一人的床铺。
他不在……
他从来都不曾试过这个样子的,就算是那时候他们吵架,她失忆,无论多晚,他都会拥着她跟她一起入眠的,所以每次她半夜醒过来,都能够看见他,抱住他的。
可是为什么,今天他不在呢?
蓦然地会想起今天在车上的周邢琛的反应跟表情,梁珈的心蓦然地不安起来,抿着唇,她从床头边上掏出手机,下意识地给周邢琛打电话。
只是电话刚刚打了不到几秒钟,就被切换成了忙音。
“嘟嘟……嘟嘟”的电话忙音从手机那边传过来,梁珈的乌黑的瞳孔逐渐变得黯淡无光,紧紧地抿着唇,她安慰自己周邢琛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紧紧地抿着唇,梁珈变得有些空洞起来。
她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生着变化。
天空渐渐地明亮起来,大雾笼罩了整个城市,从窗外看过去,朦胧的花园和树木都因为薄雾变得如同仙境。
大概是因为昨天夜里下过雨,今天清晨起来空气竟然已经变清新了许多。
周邢琛是早上六点才从大门里回来的。
一进屋,他就看到了熟悉的早餐和正坐在餐桌上等待着的梁珈,乌黑的瞳孔骤然染上一丝暖意,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走到梁珈的面前,他在她一夜未睡的脸上印下一个吻,柔声道,“怎么起得这么早?不是不让你进厨房了?”
握着梁珈的手坐到她的身边,他宠溺地看了她一眼,“你啊你,就是喜欢操劳。过了八点就会有佣人来的,怎么不再多睡一会?”
将刀叉跟餐盘放到周邢琛的面前,梁珈有些苍白精致的脸笑了笑,带着清晨的惺忪之意,她没有回答周邢琛的话,“我看你都不在,知道你肯定是工作了一整个晚上,所以我才做好早餐给你吃的。”
“你不是说很久都没有吃到过我做的早餐了吗?”
煎蛋和烤吐司,是他最喜欢吃的早餐。
审问了一整夜,再加之前天晚上周邢琛因为梁珈的事情睡不着,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睡好觉,已经累到不是很想说话,但看到梁珈这么用心地坐着等他,他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暖意。的确是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日子了,感觉就好像是回到了他们还没结婚之前。
刀叉切着吐司,他的精神有些疲惫,将吐司的一角吞入胃里,他索然无味地吃着眼前的食物,许久没吃东西,他的胃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些犯疼。
盯着周邢琛那张突然变得有些索然无味的脸,梁珈的内心涌起一阵不安,想到他从刚进门口就从未看过她一眼,她的心口顿时有些酸涩。
将刀叉放下,他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珈珈,我不吃了,太困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脸么?
从之前开始,他一直都不曾问过她脸的事,那女人给他下迷药的时候也是,迷糊中他也希望变成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真的那么地在意她的脸吗?
高大冷峻的身影直直地站了起来,正打算绕过梁珈回房休息,却被梁珈一把扯住宽大的手。
目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梁珈的眼眸有些酸涩,“邢琛……我去整回之前的样子,好不好?”
微眯着眼,周邢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清醒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喜欢以前的那张脸么?我去整回之前的脸好不好?”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不安,梁珈静静地看着周邢琛的脸。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周邢琛蹙起了眉头,想到无数的刀子在梁珈的脸上割来割去,他的心就忍不住一阵疼痛,“少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
“可是……”梁珈还想要说些什么,看见周邢琛那阴沉的脸色,她又将话吞咽了回去。
这张欧洲化的脸,其实她也一点也不想要啊。
一时之间,室内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周邢琛阴沉着脸,沉默地看着梁珈那张精致的脸。
那张欧洲化美人的脸,要说他心爱的女人变成这样不心疼不介意是谎言,但是相比之下,他更加介意的是……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人。
一想到那张精致的脸是欧阳烨特意弄成这个样子的,他心口里的妒火就无法抑制。昨晚跟任澄颜的交谈植入脑海,他无法控制地想象到梁珈跟欧阳烨共处一室的画面。
同床共枕,孤男寡女?
紧紧地握着拳头,周邢琛的脸色变得一片阴沉,正当周邢琛压抑着心里的妒火准备安抚梁珈的时候,又一个炸弹迎面直上,似乎还觉得周邢琛的醋火不够一般,要给他再次点燃。
脚步声由远至近,男人急急忙忙地推开客厅的大门,就跑到了餐厅两个人的面前,似乎完全察觉不到周邢琛跟梁珈之间古怪的气氛,那男人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少爷,少奶奶,我们刚刚接到一个邀请函。”
“邀请函?”
不明所以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男人,梁珈的娥眉轻轻蹙了起来,“怎么回事?”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邢琛,再看了一眼梁珈,他将邀请函递了出来,“这邀请函是欧阳烨少爷发过来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太太您说一下,请你务必要到。”
“这邀请函上还说,太太您有重要的东西在他那里!如果你想要,就一定要见他!”
有重要的东西在他的手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疑惑地接过那蓝色的邀请函,梁珈的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她可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漏在他那里的。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好一个重要的东西,好一个邀请函!
眯起眼眸,周邢琛的瞳孔蓦然地折射出一股杀意。紧紧地攒成拳头,周邢琛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从梁珈的手中夺过邀请函!
大手撷取住女人的下巴,周邢琛深深地注视着梁珈的眼瞳,“不许去!”
绞痛从下巴处传来,梁珈淡淡地蹙了蹙眉,仰着头想让周邢琛松开自己的下巴,她有些不明白周邢琛为何如此之间发那么大火。
让周邢琛放开他的手,梁珈的语气有些温软,“我不会去的,你先放开我。”
上下审视着梁珈那坦荡的眼瞳,周邢琛确认梁珈没有藏着别的心思之后才缓慢地松开她的手,手心将邀请函拢成一团,他有些不耐地将邀请函扔到了地上,“欧阳烨诡计多端,你吃他的亏还不够多么?”
为梁珈抱不平,周邢琛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只是周邢琛的话声刚落,气氛刚有所缓和,放在梁珈口袋里的手机又猛然一震。让两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伴随着梁珈拿出手机的动作,刺耳的铃声消散在空气之中,气氛又突然地变得奇怪起来。
似乎是知道周邢琛会将那张邀请函给截取住,欧阳烨竟然直接把邀请函上的信息直接写在短信上发送给了梁珈。
在周邢琛幽深的双眸里打开短信,梁珈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猛地攒紧手机外侧的金属壳,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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