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喝完第二杯卡布奇诺时,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梆梆梆——”
梁珈从一堆文案中抬头,坐正身体:“请进”
“梁小姐,别来无恙。”
梁珈看着眼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长发半绾着,穿着新款CHANEL套装,面孔精致,她看起来非常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
梁珈客气地笑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她坐在自己对面。
梁珈觉得,这女人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抹若有若无的优越感,她在向自己炫耀着什么吗?
梁珈礼貌笑笑,优雅开口:“请问您是?”
任橙颜瞪大了双眼,美丽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死死盯着梁珈,却发现对面的梁珈,秀美绝伦的脸上完完全全是疑惑,没有丝毫做作和戏谑。
她是……真的不记得她任橙颜了?还是……梁珈从来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她想象过很多和梁珈再次见面的场景,却怎么也料想不到,梁珈竟然把她忘得这么干净,这无异于在她脸色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任橙颜脸上有些挂不住,伪装的笑容有一瞬间的裂缝,她调整情绪,看着梁珈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我是,任橙颜。”
任橙颜?梁珈皱眉回想,好想是有这么一个人……啊,是周邢琛的助理还是秘书来着?
无论如何,竟然是周邢琛的人,那么,多半是来者不善。
梁珈身体坐得更直,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任小姐来,是有什么事吗?”
“哼,”任橙颜连表面的和平也不想保持,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节词,不屑道:“梁珈,我不和你绕弯子,直说吧,周总派我来跟你说,让你和周家断得干干净净,永远不要再回去。”说着,她定定地看着梁珈,想从那一派清风朗月的面孔里看到一丝崩溃、慌乱……
可事实让她失望,梁珈眉头微动,表面不动声色,只是淡淡说:“知道了,那里本来和我就没什么关系,其实周邢琛完全不必让你专门跑一趟。”
任橙颜得意地笑了:“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嘛。”
梁珈心里升起一股烦躁,眼皮都懒得抬,说:“可悲的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你说是吗?任小姐?”
“你!”任橙颜吃瘪,她没有指名道姓,自己也不好发作,一口气咽不下去,气呼呼地瞪着梁珈。
梁珈白皙的手臂反挽到脖子后面,取下一个指环相扣吊坠的项链,质地精美,是卡地亚限量款。
任橙颜半眯眼冷冷看着,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这个,”梁珈把项链摊在手心里,递给任橙颜:“既然要断得干净,把这个拿去还给周邢琛,就算是干干净净了。”
任橙颜挑眉接过项链,深深望了一眼梁珈,她又埋头看起了合同,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这样说的?”周邢琛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那条项链,背对着任橙颜。
任橙颜看不清他的表情,听声音也听不出情绪,只诺诺说:“是,梁小姐说,要断得干干净净……”
“出去”
“啊?”任橙颜话还没说完,突然被周邢琛打断,她不明所以。
“听不懂吗!”周邢琛音量突然拔高,任橙颜浑身一凛,立马退出办公室,带上了门。
周邢琛死死捏着那根项链,那是梁珈十八岁的时候,自己送她的礼物。
也是自己,唯一送她的礼物……
梁珈在处理完工作,整理好修改后的合同后,像被抽空了力气,一下颓坐在靠椅里。
她仰起头,手指按着有点酸涩的眼球。
她回想着那时,周邢琛一脸别扭地把项链递给她,偷偷瞄她的反应,她还记得,她对他说很喜欢的时候,周邢琛笑得很开朗,那时的他还没有现在这样阴沉,浑身戾气……
可是,一切都断干净了不是吗?一切都遂了他的心愿,他是想把“梁珈”完全从人生中抹去啊……
梁珈使劲揉揉眼,回想起来,必须还得回周家一趟!生母曾留给自己一个镯子,自己一直很珍惜,放在匣子里,然而离开周家的时候走得匆忙,孑然一身……
梁珈深吸一口气,不就是周家吗,自己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什么可害怕的,现在,已经和周家没什么瓜葛了……
虽然这么想,但当梁珈站在周家大门前,那幢熟悉的建筑映入梁珈眼帘时,她抬起的,准备敲门的手硬生生悬在半空,始终敲不下去。
她闭闭眼,再睁开,少了几许迷惘,定了定神,摁下门铃。
半晌,门打开。
管家面露一点激动,一点为难,恭敬道:“梁珈小姐,您,回来了。”
梁珈一时感慨,管家爷爷对自己是很好的,记得以前做菜切了手指,都是他替自己包扎,于是对他温柔笑笑:“管家爷爷,叫我珈珈吧,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拿东西?周家怎么会有你的东西呢?”梁文瑞听到他们在玄关处的对话,声音幽幽传来。
管家低头让出一条道,梁珈报以一笑,随后换上一派平和肃穆的表情,抬头,一步一步走到梁文瑞面前。
梁文瑞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在一团毛线纠缠中,看起来那么慈爱……
下意识的,一个“妈”字刚要冲口而出,梁文瑞抢先开口说:“你梁珈现在和周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是让你收拾好了再走的,现在回来,”她抬起眼皮:“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梁珈心里一片寒意,勉强勾起一抹笑:“周太太,那时我走得匆忙,什么东西也没带,这次回来只是想拿回一个镯子。”
梁文瑞不搭理她,梁珈就那么站在,半晌,她皱眉唤道:“周太太?”
“如果你是客,我邀请你坐下来喝一杯,”梁文瑞抬头看她,眼里满是厌恶:“可你是讨债的,周家没有你梁珈的东西,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让警察请你走?”
梁珈惊愕,人,竟然能变得这么快吗?
可是,其他事都可以退让,唯独这件不行!
梁珈正欲上前再理论恳求梁文瑞,管家爷爷在一旁不着痕迹地拉了拉她的衣袖。
梁珈下意识回头看去,管家爷爷对她眨眨眼,头轻轻摆动着细微的弧度。
管家爷爷,这是在暗示着什么?
正想着,管家忽然做了一个小请的姿势指着门外,嘴里恭敬地说:“梁小姐请吧。”
梁珈心念百转,最后皱皱眉跟着管家走了,梁文瑞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
到门外,管家爷爷送她,忽然低声问道:“是不是一个宝蓝色的花纹古朴的镯子?”
梁珈心脏一阵收缩,反手捉住管家的衣袖,美丽的大眼里满是期待:“你见过它?”
梁珈有点激动,声音过于大了一点。管家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它确实不在周家,在少爷手里。”
梁珈霎时脑中有点空白,在……周邢琛那里?那么……拿回来的几率可以说是很小了。
梁珈虽然有点晃神,但是还是勉强笑笑:“谢谢管家爷爷。”
管家深深望着她,最后叹一口气,关上周家的大门。
梁珈管葱般的十指紧紧捏住方向盘,驱车赶往周邢琛公司。无论怎样,无论多难,周邢琛,你必须把它还给我!梁珈眼里盛满坚定。
“梆梆梆——”
“请进。”周邢琛抬头。
“周总,外面有位梁小姐,说是和您有约?”前台这么恭恭敬敬地问他。
梁小姐?周邢琛挑眉,除了梁珈,他不作他想,有约?他什么时候和她有约了?不过嘛,她既然来了,见一下也没什么。
周邢琛唇角浮现出一丝自己都没注意的笑意:“让她过来吧。”
不一会儿,轻轻巧巧的高跟鞋的声音敲打着地板,那种节奏,果然是梁珈。
梁珈推开周邢琛办公室门,就发现他双眼灼灼地盯着她,她一时间弄不懂状况,半晌没有开口。
周邢琛看着梁珈,突然有种想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这样,她就不会离开自己了,不会和其他男人,那样的亲密…….
“咳咳……”梁珈干咳几声,从她踏进办公室那一刻,周邢琛就没有把目光移开过。她被他的目光看得竟然有点想要躲藏……
“不是说,断得干净?”周邢琛右手转着一支派克钢笔,语气轻松地调笑:“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梁珈一抿唇:“找你。”
“找我?”周邢琛压抑着语气里快要溢出来的欣喜,故意皱眉:“有事?”
梁珈点点头,从门口走进,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白皙的双腿自然而优雅地交叠,风采翩翩:“你是不是,从我房间拿走一个镯子?”
就为这事?周邢琛眉梢都写着不满。梁珈走后,梁文瑞自作主张要把梁珈的房间腾出来让夏沁儿住,自己不赞成,可,也没有反对的立场,只能默默将梁珈的东西拿出来。梁珈现在找他讨要的那个镯子,应该就是那个被她锁在床头立柜的匣子里,很宝贵的一个样式古朴的蓝色手镯。
周邢琛不明白,这个镯子样式这么老气,梁珈为什么还当宝贝一样锁起来,不过,他还是帮她好好保管着,且随身带着。
周邢琛沉默不语,拉开手边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宝蓝的手镯,在她面前扬了扬:“是这个?”
梁珈瞬间睁大眼,眼神一亮,伸手要去抓:“是的。”
周邢琛在半空轻轻巧巧划一个圈儿,梁珈便抓了个空。
周邢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举动反常的梁珈。平时的她,可都是遇事冷静,处变不惊,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现在为了一个镯子,竟然这么反常?
“这是你的?”周邢琛明知故问。
梁珈眼神一瞟,发现周邢琛端详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激,失去分寸,于是她立刻坐正身体,整理衣襟:“嗯,是的,请把它还给我。”
周邢琛玩味地看着一秒变严肃的梁珈,突然觉得,刚才偶然流露真实性情,来抓镯子的梁珈非常可爱。
“不抢了?”周邢琛调笑地看着她。
梁珈回瞪回去,看到他眼里那一抹笑意,平复了一下心情,重复还是那句话:“请把它还给我。”
周邢琛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镯子。
梁珈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忍着极大的怒气,她再次开口:“请把它,还给我。”
“还?”周邢琛一下把它捏在手心放回抽屉:“如果,我说不呢?”
“周邢琛!”梁珈双手一下拍上桌子站起身:“你不要太过分!”
生气了?呵?周邢琛斜睨着她:“不是要断干净么?现在又来找我要什么镯子?”
不待梁珈开口,周邢琛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撑着办公桌一手捏着梁珈的下巴,俯身凑近她的脸:“周家养你这么多年,这镯子算抚养费,不算欺负你吧?”
梁珈使劲摇头,挣脱周邢琛大手的桎梏,眼眶微微泛红:“周邢琛,你要抚养费,我可以给你,要多少都可以!唯独这个镯子不行!”
“这样啊。”周邢琛看着眼前的梁珈,眼圈泛红,平时苍苍如白雪的透明般的肌肤,现在因为激动,染上一层粉霞,娇俏的鼻尖,精致的红唇紧紧抿着,微微抬高下巴,一脸委屈与傲然……
她既然这么珍视这个镯子?
周邢琛这么想着,淡淡开口:“那我还就只要它。”
梁珈五指收拢,紧握成拳,透明的指甲快要嵌入手掌心。
她眼神渐渐变了,她一步一步定定走到周邢琛面前。
径直拉开抽屉,周邢琛捉住她的手,没想到梁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梁珈,你干什么?”
梁珈红唇紧抿,也不说话,只是挣扎。
周邢琛恼怒,捉住梁珈的手更加用力。
梁珈吃痛,眉眼一片痛色,紧紧咬住下唇,一双瞳孔瞪视着周邢琛:“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说完挣扎得更加厉害,周邢琛一下把她推开,没想到用力过猛,梁珈脚一崴,整个人向后侧方倒去。
周邢琛心中骤然一痛:“梁珈!”
他冲上前想抱住她,却晚了一步。
“咚——”梁珈白皙的额头撞上桌角,登时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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