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铭一起进行手术的，还有一个中年女医生，韩晴记得她的名字叫林湘，也是宏远的医生，不过韩晴的接触不多。
“现在开始扩张型心肌症的左心室缩小形成术，切开胸骨正中央。”
刘铭的出手没有任何的迟疑，没有任何的犹豫，手握手术刀，手起而刀落，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韩晴睁大眼睛，目眩神迷，只觉得刘铭这一次的手术，比以往还要来得更快。
“开胸完成，切开心膜。”
韩晴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快，只是一瞬间……”
但紧接着，韩晴瞪大了眼睛，露出惊色，与此同时刘铭的动作也是顿了顿。
“这……这是心脏？居然变得这么大！”
露出的心脏肿大得夸张，几乎占据了所有术野，心脏本身的律动非常微弱，就像死了的一样，这种情况下，只怕都已经没有了输送血液的功能。
林湘轻轻道：“能够活着真是奇迹。”
其他人看向刘铭，这次的手术非常棘手。
刘铭道：“开始用人工心肺进行体外循环。”
“是。”
“钳住昇主动脉。”
“是。”
“灌入心肌保护液。”
刘铭有条不紊，连续发出指示，一时间，让那些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的医生，迅速忙碌起来，这个手术团队迅速地将手术工作给推上前去。
“开始对心肌动刀。”
一切准备就绪，刘铭拿着手术刀，轻轻道：“切除病变部位。”
韩晴目光发直，只是看着刘铭进行这个手术，她此时也已经认了出来，这进行的是切除扩张心肌上的病变部位，只留下可以收缩性恢复的部位，减少心肌容积，重塑心脏的巴提斯塔手术。
只是突然间，刘铭却是停了下来。
“这……怎么回事！？”
林湘轻轻一叹，好像有些遗憾。
“病变部位太大了”刘铭将手术刀拿起，沉声道，“没办法进行巴提斯塔手术。”
“没办法？失败了？”韩晴难以置信。
刘铭抬眼看到手术观察台上的韩晴，他的声音轻轻却又清晰地传来，像是说给手术团队听，也像是说给韩晴听。
“心脏坏掉的部位比我预料中的大很多，如果直接切除，左心室会变得太小，反而让心脏功能减弱。”
韩晴喃喃道：“怎么会……”
没想到她才一回到宏远，居然会看到刘铭手术失败的一幕。
林湘道：“院长，手术只能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刘铭轻轻重复了一遍，摇头道，“不，手术继续进行。”
“什么！？”
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不是刘铭说的这句带着固执的话，而是刘铭话音刚落，手术刀突然挥下，将患者的心脏切开。
直接切开了心脏！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给吓得呆立当场。
但刘铭手起刀落，速度极快，动作不停。
“进行缝合！”
迟迟没有人反应过来。
林湘突然上前一步，接替第三助手的工作，拿起针线进行缝合，同时语气带着埋怨。
“院长，你也太乱来了，临时改变手术方法虽然是不得已，但你好歹应该先说个清楚才行，不然我们跟不上你。”
刘铭轻笑道：“争取时间。”
“这……这是……”
韩晴呆了半晌，才看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刘铭直接将心脏切开，做出缺口，然后将左心壁卷入内侧，缝合两侧心肌，使得心脏变小，这是心室包覆术。
心室包覆术是根据巴提斯塔手术加以改良的新型左心室缩小术，跟切除左心室的巴提斯塔比较起来，具有比较容易回避术后心脏衰竭的优点，但执行这一手术的医生技术水准必须非常高才行，而且手术危险性也很高。
……
“缝合完毕！”
……
从手术观察台上走出，韩晴的脑海之中还不断地回放着那手术中的一幕幕。
虽然已经跟着刘铭进行过多场手术，可是因为刘铭有意培养她的原因，所以手术本身难度都有所控制，而且刘铭更多地让韩晴自己动手，他则在一边帮辅，如此一来，刘铭本身高超的技术并没有使用的余地，而因此使得韩晴的技术一点点进步。
第一次……这是韩晴第一次，看到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手术，整个手术过程快速而精准，而且只有那个名为林湘的女医生，能够跟得上刘铭的速度。
那个林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之前他都是在带着我……”
虽然明白到这一点，但韩晴很是不甘，很是不愿意承认，这不也意味着，她一直都在拖着刘铭的后腿吗？
韩晴不停地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像那个林湘一样，真正理直气壮地站在刘铭的身边？
走廊前面一个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四五岁，朝着韩晴这边慢慢地走着，看起来有些无聊，只是他好像在走神，走路起来摇摇晃晃，脚下一个踩空，便要摔倒。
韩晴俯身扶住他，笑道：“安全！”
小男孩这才反应过来，露出一脸天真的灿烂笑容，道：“谢谢大姐姐。”
“不好意思！”一个年轻的妈妈小跑过来，手中拿着一张纸条，“这是我的孩子，我们在等检查，等太久了，他好像有点累。”
年轻妈妈过来扶着小男孩，道：“小永，有没有跟大姐姐道谢？”
韩晴刚回到宏远，身上还穿着出去时候的衣服，没有换上白大褂。
被叫小永的小男孩连连点头，道：“有。”
韩晴摸着小永的脑袋，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下一位。”
蔡萍探出头来，看到韩晴时愣了愣。
年轻妈妈连忙站直，拉起小永的手道：“轮到我们了，小永。”
小永朝韩晴挥手，道：“大姐姐再见。”
韩晴朝他挥手，余光瞥着蔡萍，可是蔡萍一脸的平淡自然，却好像没有看到她一样，不发一言，将年轻妈妈迎了进去。
韩晴叹了口气，心想蔡萍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才是，但她摇摇头，想着可以的话就尽量不去招惹她的好，只是想想又觉得挺为难的，宏远医院并不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走出两步，韩晴的脚步却慢了下来，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她说不上来。
鬼使神差的，韩晴走到蔡萍诊室门口。
“他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像有撞到头，虽然没有流什么血，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带他来看医生，我们刚刚已经拍过了CT图。”
“我看看。”
蔡萍伸手在小永的头上摸了摸，一眼看到门口的韩晴，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诊断。
“就算没有出血也不能大意哦，会不会想吐？”
小永睁着眼睛，声音清脆道：“不会。”
蔡萍又仔细看看CT图，点头道：“看照片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应该没有事。”
年轻妈妈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就是没事了吧，那我们可以回去吗？”
蔡萍点头道：“不过万一有什么异状，要记得及时打我们电话。”
年轻妈妈点头道：“好的。”
带着小永往门边走去，看到韩晴时，小永顿时高兴道：“大姐姐！”
韩晴蹲下，扶着小永的肩膀，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道：“小永真的不会感到痛吗？”
小永很乖，摇头道：“小永不痛的。”
韩晴笑着点头道：“那小永以后可不能淘气，走楼梯的时候要小心哦。”
“好。”
韩晴想了想，又道：“小永，你刚才不是很累吗？要不要先在医院里给你找张床休息一下，然后大姐姐陪你玩。”
小永犹豫地看向年轻妈妈。
年轻妈妈也是带着疑惑，不解地看着韩晴，然后再回头看看蔡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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