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悠然听到那个声音，还没伸进抽屉的手停了下来。
她眸子定定看着已经走到她身边的男人，他怎么会来这么快？
但很快，她定下神。
慕易北其实是知道她怀孕的，所以这种反应也正常，怕她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但还好。”她心里有些紧张，原本盘旋在脑子里那些想好的话，一时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慕易北不由分说扣住她手臂，就要将她抱起身，“去医院。”
“慕易北。”盛悠然将他的手拉开，“我有事情跟你说。”
“现在跟我去医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他沉着脸，神色仍旧是一贯的不容置疑。
只是在他手第二次要伸过来之前，她猛地将手抽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抗拒，让他动作停了下来。
“你先听我说。”盛悠然神色平静，却尤其的倔强。
慕易北凝着眉，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在得知她上了慕天赫派来接她的车时，他心情从未有过的糟糕。
这种糟糕已经远大于自己亲生父亲想要将他从慕氏这个位子上拉下来。
在那一刻，他迫切的希望她不要出现。
甚至动过念头，让人中途拦车，让她没办法到现场。
只要她没来，他或许……可以当她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发生过。
“先前，你爸爸找到我……”
“我知道这件事。”慕易北本能的想要阻止她说下去，漂亮的眸子微暗了下来，“已经过去的事不重要，先跟我去医院。”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要那么说吗？”盛悠然这次没有避退，仰头对上他视线。
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在他听到她当场说出与慕天赫计划不符的事情时，他心里产生的波动有多大。
他悠悠的目光凝着她，薄唇轻轻勾起一丝的弧度，却没说什么。
至少，她没让他失望。
“我说谎了。”她也没在意慕易北的沉默，“事实是，他们对这桩婚约的解读都没说错，唯一错的，是没有那个五年。五年……太久了。”
慕易北心里猛地一沉，原本带了一丝柔光的眸子里，刹那成冰。
“什么意思？”他声音冷至零度，冰的透骨。
视线丝毫没有放过她神色的变化，却没从她脸上看出一丁点的玩笑，或者犹豫。
盛悠然低下头，从刚刚打开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你结婚是为了什么我们都清楚，我能做的就这么多。这个……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就签了。”她紧紧捏着那份协议，放到桌子上，“你放心，我什么都不要……”
好半天，她才听到慕易北一声冷笑。
“这是什么？”他语气极近嘲讽，齿关都咬得紧紧，一字一顿，“你想离婚？”
“我说过，我能做的都做了……”盛悠然的声音很轻，“我知道协议上，离婚应该是你提。但看在刚才……”
“看在刚才你自作聪明的份上，你说离婚就离婚？”慕易北刷的一声，将那一叠离婚协议摔到桌子上，冷冷道，“你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这个女人……竟然跟他说离婚？
她刚才在会议室里的那一番表演，只是为了让他同意离婚！
盛悠然想开口，但小腹更疼了。
她捂着小腹，满脸痛苦，手扶着一旁的书桌边缘，觉得自己随时要滑下去。
耳边嗡嗡直响，好像隐约听到慕易北大声喊她的名字。
……
“孩子没了。”华宝神色严肃，站起身，“抱歉，这种时候，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我不信！”慕易北一字一顿，声音彻寒，“怎么会突然流产？她上次摔跤都没事，这次分明什么都没发生！她怀孕之前一直在吃什么你很清楚，孩子不可能就这样没！”
盛悠然躺在床上，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
华宝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药物导致的。她最近一定误食了能够致人流产的药。”
慕易北冷看了眼华宝，看到她脸上一点细微的变化。
随即连同她身上的毯子一起，将她横腰抱起来。
“慕先生！你干什么？”华宝看着他已经沉着脸，直接将盛悠然往外抱，她忙追出去，“慕先生！”
慕易北快速吩咐了佣人开始彻查盛悠然最近接近的所有饮食，然后侧头扫了一眼华宝，“不是不想信你，但我要带她去医院。刚刚等你来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快到，而我送她去医院怕时间不够。既然你无能为力，我总能找到有办法的医生。”
“慕先生，我知道这件事你很难接受，但你找任何人都没用的，哪怕是我师父都没有办法。”华宝看着他背影已经飞快抱着盛悠然出了别墅。
很难接受？
他不接受！
*
盛悠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支撑着身体，坐起来。
眼睛睁大，视线逐渐清晰，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床边高大的身影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抬头的一刻，正好闯进了他深凝的视线里。
他眸子仿佛泛着红，布满了深红的血丝。
气氛压抑得可怕，安静得呼吸都清晰可闻。
“这是……哪里？”她很快，将实现从慕易北身上撤回，看了看四周。
是个高档的套间，摆放着不少她看不懂的仪器。
“医院？”盛悠然心里一沉，双手支撑着自己要坐起来，心里有些后怕。
还是来医院了？
“躺着。”一身极沉泛着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慕易北紧绷的情绪没有要爆发的迹象，反倒上前按住她肩膀，动作小心。
“我怎么在医院？”她不敢再动，小心的看了他一眼。
好半天，才听到他回答，“没什么，你生病了，先休息两天。”
盛悠然有些无法面对他的目光，闪躲着，“我想出院，我已经没事了。华宝呢？”
慕易北没说话，白炽的灯光落在他线条刚毅的侧脸上，都泛着冷。
“你都知道了。”她低声。
他动了动唇，声音有些艰涩，“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不等盛悠然再度开口，慕易北已经快步出了病房。
聂堇深刚刚走到病房门口，眉头一皱，停下脚步，“你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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