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领会,“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保证不会再利用我爸妈威胁墨南。”
“这你放心,就是没有棋子,没有底牌,我一样会赢。”
沐晨愿意用自己的消失来换取墨南一个公平,“只要你们是公平竞争的,最后谁输谁赢我都接受。”
季天勤慵懒地扶着扶手站了起来,取下眼镜:“沐晨啊,你就是太感情用事,太有浪漫情怀了,你要是善恶不那么分明,你早就摆脱你现在的命运了。几年前,高紫星要娶你,你怎么就消失了呢?你就是看不开,豪门太太你不做,偏要到我那没出息的儿子手下当什么公关部部长,我真是替你可惜。”
沐晨冷笑了,“当年安排我跟高紫星一起,这件事……”沐晨喉咙干咽了一下:“是我彻底离开你的原因。季伯伯,我敬重你喊你一声伯伯,但是,你这样利用我来对付你的儿子,你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他不是我的儿子。”
“但你们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感情?他要是顾念感情的话,就不会处处跟我做对,处处跟我争了。从他妈出轨开始,我心里就没有这两个人了。”
“所以你就利用我来对付墨南。”
“呵,有件事你或许还不知道。”季天勤阴深深地说。“我之所以选你做这个任务,可不是凭空想象的,因为当时墨南就已经对你情窦初开,意乱情迷了。”
沐晨心口像被割了一下,张张嘴,可怕地看着眼前的季天勤。“你明明知道,你还要这样害他?”
“没错,谁让他妈出轨,谁让他是她的儿子,他妈做错了,儿子替她受罚也是应该的。”
“墨南是无辜的。”
“你觉得说这些还有用吗?”
“我只是觉得,你至少要有一点怜悯的心的。”
“怜悯什么?怜悯你们吗?你真是浪漫啊,夏沐晨,你要是生在富贵人家,你的浪漫情怀能够成就你,但你是个贫困生,那么,浪漫只会毁了你。墨南喜欢你,我知道他想在你生日那天跟你表白的,于是,我就在你生日之前给了你一个勾引高紫星的任务。效果很好,墨南的妈妈气得发疯,她终究还是赢不了你,高紫星被你勾引得神魂颠倒,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了。要是……她回心转意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了。”季天勤说到这里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沐晨一阵阴寒,这人居然还厚颜无耻地觉得自己像个圣人,那表情里面尽是好心被雷劈的写照。
沐晨嘴角抽动了几下:“我想知道,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你说过,我当我是你的义女一样。”
季天勤微微动容了一下:“一开始是有的,是真的想过的……”末了,季天勤像是想不起来似的,又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忘记了。”
“忘记了?”沐晨像是从未听过这么荒唐的话,自嘲了一声,初中的时候,自己真当季伯伯是义父,觉得长大了要好好孝敬的。现在听到这话,可真是讽刺啊。
“嗯,忘记了,我当时是很心痛的,沐晨,你知道吗?为了墨南他妈,我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你想知道吗?我爱过的,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她竟然不要我……你知道被抛弃的感觉吗?所以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你们,那一刻,谁来考虑我?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你跟墨南的感情了。”
“你让墨南以为我勾=引了高紫星,你把他毁了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沐晨冷到极点,觉得再没有沟通下去的必要了。她干笑一声,拿起椅子上的背包,“你要我什么时候消失。”
“越快越好。”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回来这里。”
“你以为你还有时间?”
沐晨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门口走进一个男人,背着光,脸上黑暗得只能看见两只眼睛:“夏小姐,跟我来吧。”
沐晨又回头看看季天勤,他果然一点挣扎的缝隙都不给,直接把她离开的门锁死了,眼下,也只能跟这个人走了。
沐晨心痛了痛,“我要打一个电话。”
季天勤哈哈一笑,“你真是可爱了,你以为一个电话能改变什么吗?”
“不,这次离开之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以为我还在澳洲,他说过,明天要飞去澳洲找我的,我必须跟他说一声。”
“你以为很久?呵。”季天勤嘲讽地笑了:“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最多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把他手上的所有东西都收回来了,到时候,你还要跟他在一起的话,我也没意见,但我要提醒你,他可是一无所有了。”
“谢谢你的提醒。”
“对你来说,并非不是好事。”季天勤嘿嘿地笑着说。“他一无所有,你如果还爱他的话,那我也是真瞧得起你。如果他也不介意你离间了他母亲和高紫星,从而导致他失去母亲这一事实的话,我也是真佩服他。”季天勤幸灾乐祸地说着,越来越刺耳。
沐晨直想抓起背包扔过去,但门口一直有季天勤的保镖站着。
“你说的太多了。”沐晨只能这么提醒他,对季天勤,她已经没有了什么耐心,更加没有了从小到大那种尊敬,那种畏惧,她现在见到这个恶魔,反而坦然了。
“啧啧,真是感情深重,行,你打吧。反正你之后就用不上你这个手机了。”
沐晨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但离开之前说一声总是好多。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分手的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没有想到,会是此情此景,连好好说一声珍重都无法当面说。
沐晨拿起手机,走到书房最边上的角落,那里放置着一个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沐晨肩膀上,显得瘦削而坚强。
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着,她的手心已经冷汗涔涔。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听,沐晨心急如火,这可是她最后的告别机会,往后,这辈子就再也不见了。
电话在最后那一刻,终于接通了。
“喂……”一个字还没说出,沐晨就发现自己喉咙已经哽咽了。
“怎么了?”
“你在忙吗?”
“嗯,有点,你说。”
“那你能走开一下吗?”
“好,你等一下。”
接着,电话里传来墨南的脚步声,那稳健的脚步声一下下地鼓动着沐晨的耳膜,鼓动得她的心都飞到墨南身边了。
便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沐晨已经忘词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但有一句是确定的。
电话里又传来墨南的声音:“喂。可以,你说吧。”
“我们……我们分手吧。”
“……什么?”
电话里的声音变大了许多,听筒和话筒似乎被贴得更近了。
“我说……我们分手吧。”
沐晨说这话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季天勤的座位,上面已经没有季天勤的身影了,沐晨的泪水倏然直落。
“你给我三天时间。”
又是三天,季天勤也说三天,墨南也说三天,这三天,真就意味着墨南的生死。
“不,不用了……”
墨南用不容商议的口吻说:“三天你都不能等我吗?三天之后,我跟你结婚。”
“不,没有必要实施那个计划了,我不想被你利用了你知道吗?而且,我已经……跟顾城一起了……”
“……”电话里彻底没有了声音。
一秒一秒地过去,沐晨心如刀割,却舍不得挂下手里的电话,那是他和她最后的一丝关联了,断了,就再也续不上了。
“三天,……你都不给我吗?”
沐晨摇摇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果断,忽然就挂下了电话,生怕自己还会打过去似的,还即刻关了机。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了一样,季天勤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站在门口外面。
沐晨缓了一下情绪,不让自己多想下去,走到门口,那保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沐晨向外面的阳光走去。
季天勤用微笑的眼神目送着她离开,在沐晨走出门口那一瞬间,他又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墨南公公平平地跟我对决,我会让他,也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沐晨点点头:“但愿你说话算话。”
“自然。我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但我可以告诉你结果,墨南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明天的这个时候,他就再也不是季氏集团的总裁了,一切的一切,都会回到我的手上。”
沐晨选择无视他的话,跟着那保镖走去。
直到这一刻,她仍然不知道季天勤会把自己安排在哪里。她也不想知道了,最最重要的事情都不值得她思考了,还有什么能让她去关心的。
阳光越来越炽烈,前面传来海的气息,不久,她便看见了大海,前面就是曾经来过的游艇会,她忽然没有思考就知道了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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