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板娘，我也不是标致，我这叫长得英俊帅气，您不会用词您就不要说了。对了，麻烦你再来个铁板烧田螺、铁板烧生耗、铁板烧溪鱼……”墨南一口气点了十几样，终于让她闭了嘴。

　　沐晨正奇怪老板娘为什么说“他对你是真不错”，老板娘便转身去烧铁板了。

　　“快吃快吃，凉了不好了。”墨南脱下外套拿起筷子，在沐晨面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香，就是这个味，什么酒店，什么米其林都做不出来。”

　　沐晨看他吃得那么开心，真想一直这样看下去。

　　“快吃啊。”

　　“嗯。”

　　两人放开胃口大吃，一直吃到撑都撑不下了，墨南一边不停地问沐晨初中的事，只是一说到自己，就总是换话题。

　　“你那时候好小，跟发育不良一样。”墨南取笑她说。

　　“讨厌，小不代表发育不良。”

　　“对，没想到你后来这么……这么有，贫瘠的土地盛开出了鲜花。”

　　“哪有你这样比喻的。”

　　忽然两人都沉默了，沐晨清楚地记得，在船上他是怎么损毁自己的，“不过如此。”所以说，这到底是不是梦？但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永远都留在梦里。

　　两人走到明湖边，此时已经接近夜晚，天气微微地有点凉。沐晨走在他的身后，跟着他的脚印，望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淡淡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每走一步，就淡一些，最后，全部没入了夜色。

　　他捡起一颗小石子，用力扔进湖里，他有话说，她也有话说，却总也找不到词。

　　“我们要回去了吗？”

　　“你不是说有话要跟我说吗？”

　　“忽然觉得，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墨南停了下来，一只手插在裤带里，看着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嗯？呵，可是说了又怎样？”

　　墨南变得很深沉：“可我还是想听你说。”

　　沐晨抬了抬头，“你那么想听吗？”

　　“嗯。”

　　“那好，那我说。不过，你要背过身去。”

　　墨南听话地转过身，望着前面的湖水、清风。

　　“你知道没有关系，如果你想听，我今晚可以跟你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沐晨心口一酸，也顾不得什么勇气不勇气的了，“我喜欢你，我一直都那么喜欢你，今年是第十一年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发生那样的事，我还是会一直放在心里，永远永远都不告诉你。”

　　墨南心口一动，他知道她要跟自己表白，但是，他完全没有想过，这竟然是一个跨越十一年的表白！他以为，她是这几天爱上自己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故事竟然有这么这么长。他对自己很自信，只要接触过的女孩，都可以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但是，这样长的表白，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入学的第一天，你代表季氏集团基金会上台发言的时候，我就记住了你，才知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天之骄子，过去的我，真的是太浅薄了。是你让我知道，人与人之间是有根本的区别的，我和你就是天壤之别。我以为只要我比别人多付出十分的努力，就可以改变自己。所以，我一直仰望着你，看到你就看到距离……”

　　墨南很想回头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知道，一旦回头，她就会哭出来。这些事情，他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在他印象里，她就是一个土气又傲气的丫头。

　　“……有一次，因为你在斜坡上喊了我一声，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喜欢，我已经喜欢上了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所以装作看不见你，装作毫不在乎你，装作不再喜欢你。可是，越逃避却越厉害。直到前段时间，我还以为自己真的不再喜欢你了，真的放下了，你说的没错，我是装，我真的是装。可是除了面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连面具都丢掉了，你知道吗？”

　　沐晨已经说不下去了，只想跑开让急剧跳动的心慢慢缓下来，她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了，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说什么？这块木头能够听得明白吗？他会怎样的嘲讽自己呢？你还要这份工作吗？你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她差点就要蹲下去，也许为了最后那么一点自尊，她还是倔强地站着。“今晚跟你说这些，无非是想了断一些事。我不知道你跟我一起是为了报复谁，也不知道究竟想让谁难堪，更不知道你做到了没有？但这些都没关系，我可以不在意，因为我从来没想过真的能够走到你身边去，我就这样一直站在你的后面仰望着你就好了，如果你同意的话。不要转过头来……”

　　沐晨害怕看到他的眼睛，不觉退后了两步，他要是转过来的话，那就跑。幸好他又转回去了，似乎在看着湖水。

　　“还有一件事，我是真的没有跟季伯伯报告你的，你的那些情史，那些私事，我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我只有请你相信我而已。至于，你说的，没有你季家的帮助，我是没有今天的，我是一直心怀感激的，为了季氏，我什么都可以做，你明白吗？”

　　“哪怕就算要你跟高紫星睡觉，你也愿意吗？”墨南在心里叩问起来，他真的很想问她到底是不是，然而，他无法接受那个答案，害怕那个答案。

　　“我家里只能勉强供得起我弟弟读书，我是女孩，所以轮不到我，我只能靠自己去赚，所谓的赚，其实不过是拿你们季家的助学金而已，没有助学金那一年，我几乎就辍学了。”

　　墨南记得，那一次，他只是恶作剧地取消了她的奖学金资格——没有参加过任何学校活动表演，没有为集体做贡献——就这么一句判词，让沐晨失去了奖学金资格。他以为，这一次她应该知道自己的威慑力了，应该会像大家一样来讨好自己了，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没有，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放学后，他跟踪她到她家里，想看看她会有多失落，没想到入门不到一分钟，就在他转身准备偷偷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沐晨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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