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想伤害你，但也不想伤害她……对不起。”
他想说的话总是那么清晰，如同冰刀一样，丝毫不会转弯，他不想说的话，你便是用冰锤，也凿不出一个洞来。
“不用说对不起，我愿意的，我甚至要感激她，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这么一段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沐晨也学着他的理智，学着他的语气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这样自然而然地想要伤害对方，好像不这样，就显示不出真爱似的，说完都觉得有点痛快，一种心酸的痛快。
墨南仔细地帮沐晨披上外衣，拢起长发：“你以前是直发的，总是扎着一根马尾辫。”
“呵，以前好羡慕那些电头发的，觉得她们好有风情。”
“你现在也好有风情，风情到想抵挡都抵挡不住，就是想乱来。”
沐晨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扒在他肩膀上，环着他的脖子：“就这样抱一下，一直想这样的。”
“好。”
他细细地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抚着落在她长发上渐渐褪去的日光，直至她在疲困中睡去了。
第二天，沐晨回到剧组，墨南把她送回拍摄点就走了，才走了没两分钟，沐晨就收到一条信息：“不许跟姓顾的眉来眼去。”
不用看名字都知道这就是墨南的风格，沐晨根本不懂怎么眉来眼去，可他就是爱这么说话，收到这样的警告，沐晨心里还是暖暖的。
“夏小姐。”
“季、季夫人……”前两天得罪沐晨的黄眉飞怯怯地上前递笑。
沐晨赶紧言拒，“千万不要这样叫，我不是什么季夫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都还是叫我沐晨吧，季总说了，他来的话大家不要拘束，还是跟以前一样就行了。”
这话虽然有点“风凉”，但大家听了也是宽了些心，这里大部分都是被沈璧筠收买过的，沐晨能够不计较就已经很不错了，否则谁也别想演下去。
邢导演乐呵呵地走过来，他一路可是捧着夏沐晨的，虽然过程中有骂过不少话，但他心里却是坦荡荡的，“沐晨，不错啊，有进展。以后多关照啊，下次骂你都得小心一点了，你要生气了，我这职位就不用做了，还得请你多担待啊。我这是为了工作而已。”
“导演说哪里的话，我跟季总说了，幸好有你带着，不然我真是菜鸟一只，连基本的表演都不懂，你每天晚上为我加班，我已经很感激了。”
邢导演十分开心，沐晨这话也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沐晨知道不管自己怎么说，大家都会以为自己在显摆，干脆把话说直接了。“以前的事我不会计较，今后有什么事情，还请大家多关照。”
黄眉飞等人立刻过去奉承起来：“沐晨，你知道的，我们也有为难的地方，你不计较就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还是做姐妹吧，靠着罩着了。”
看来很多人都心里有数，知道沈璧筠是拗不过季总的，说到底，还是季总夫人大。
沐晨替这些人感到尴尬，前几天没少说自己坏话的，今天奉承的好话说得最多，最后沐晨听不下去了，喊了一声：“邢导演，不如我们开戏吧。时间也很紧了。”
邢导演被沐晨这么一提醒，赶紧召唤所有工作人员各就各位。
但沐晨今天是要演一出悲情戏，好像心情也太好了。
邢导演递来一支啤酒，“给你的。替你买了。”
沐晨扬起眉毛：“今天应该不需要吧。”
“今天演的是悲情戏，我昨天就预料到你今天心情肯定好，悲情戏不一定入戏得了，所以给你备了它，你就当伤心酒喝下去，记住啊，给你半小时的时间，马上开戏。我去布景那边看看。”
沐晨点点头：“是啊，好像少了它都不行了。”
“以前很多演员、歌星，上台的时候靠什么知道吗？”邢导演回头一问。
“每个人都不一样吧。”
“错了，80、90年代的时候最厉害，嗑0丸。现在也还有不少明星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自我调整吗？”
沐晨明白了，以前自己喜欢对着镜子演戏，那都是演自己的内心戏，从来没试过在难过的时候怎么扮演开心，在最开心的时候怎么扮演难过。
只有抛开本色演出，才算真正学会了演戏。
“你很会掩藏自己，只是还要再放开一些，你的表演很细腻，很多地方不用我说，你就做到位了。但要在收放之间找到平衡点，其实你是很不错的，很少新演员能够一开始就做到你这样，控制情绪的能力很强，但往往……你这种人，内心才是最容易痛苦的。”
邢导演一针见血地说，让沐晨无处遁形，“呵，恐怕已经被导演看出心事了。”
“不要紧的，不走到最后一步，怎么知道该不该，悔不悔呢。”
邢导演仿佛话里有话，沐晨还捉摸不透，邢导演就走开了。
他的话像切了自己心口一刀一样，现在周围的人对自己这么阿谀奉承，总有一天，也是要还的。不知道邢导演说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当沐晨悲观地喝完邢导演递过来那支啤酒，她惊讶地发现，邢导演原来是设了个谋，存心要让自己伤感起来去演好这场戏。
难怪邢导演是国内二线的言情剧名导，但每一个经过他培养起来的女星最后都离开了他，估计都觉得邢导演不近人情，难以捉摸，难以合作吧。
沐晨望邢导演的身影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要不是他得罪过那么多明星，恐怕他现在早已是一线大导了，他得罪的人肯定不少，那些被他栽培过的一个个都飞到他头上了。
这场戏演得十分成功，沐晨对情绪的把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入木三分。只是男主角配合得却不是很好，最后只能以背影对着摄像机来拍，全程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沐晨的脸。
大概对于自己被季总替身的事有点想不开，所以男主陈平垣才会这么失水准吧。
但见他向沐晨走过来，沐晨本不太想跟他说话，但已经回避不了了。
“沐晨，你今天表现很不错。”
“谢谢。”
“看来心情一点都没有影响到你演戏啊。这个我佩服。”
沐晨不得不对他尊重，毕竟他可是最近最炙手可热的小鲜肉，虽然比起季总的粉丝，只有三分之一。
“可能的啤酒的关系吧。”沐晨摊手笑笑，就要去帮忙收拾道具。
“话说像你这样的新人，靠着季总上色，不觉得应该低调些么？”
“上色？我靠季总上色？呵，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低调一些，毕竟太高调对一个新人并没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怕你连累了这部戏而已。”
“我怎么连累这部戏了？”
“你知道现在外面关于你的负面新闻有多少吗？原本我的搭档应该是沈璧筠的，换成了你，还要连累我跟着你受那些绯闻所累。拜托你，在这部戏出来之前，不要发布任何有关你和季总的绯闻。”
“陈平垣，你觉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呢。”
“你是新人，大概不懂规矩，我跟那么多女星合作过，她们即便有什么绯闻，也大部分跟我有关，这样粉丝乐意看，而你一出场就高攀了季总，知道外面的人把你骂得有多难听吗？在楼下被扔臭鸡蛋的，就是你吧。”
陈平垣说的就是在季氏大厦下面沐晨被粉丝围攻的事，事后她也发现，这一切都是沈璧筠在背后叫人操纵的。转念一想，陈平垣的警告不无道理，这要是再传出去自己真的跟季总在一起了，沈璧筠还不得忙死。
到时候又要天天防，时时防着了。
但沐晨也看出陈平垣的私心，且不说他是不是沈璧筠的人，他确实蛮受伤的，如果被季总替身这件事传了出去，他陈平垣在粉丝面前还有什么脸面。而邢导演铁定是要找个适当的时机传出去的。
总结陈平垣之前拍的几部连续剧，跟谁拍就传出跟谁一起暧昧的绯闻，那几个明星都被他染指了。他自然想夏沐晨也这样，这个圈子里，不光选角的导演、副导演懂得使用规则，他一个近两年才火起来的小鲜肉，也懂得玩这种手段了。
沐晨不禁嗤之以鼻，“你是恨不得这角色让沈璧筠来当吧？她可是副制片人呢。原本你跟她是相当完美的搭配，她能让你身价百增，可惜，你遇上的是我，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帮助的新人。你心里有怨，我明白，如果《月光之城》的剧组欢迎，我不介意让你的角色换人。”
最后一句话也是够狠，沐晨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思量了一下，凭借季总的关系，试问换一个男主并不困难，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动用这些所谓的“隐形权利。”
陈平垣还真是被最后这一句话给吓住了，看来沐晨也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心事，没错，要是沈璧筠演这部戏，他陈平垣就可以平步青云了。说不定，还可以攀上高枝，开启进阶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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