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理智到冷酷
树荫下似乎有个人站在那里啊,因为光线有点黑,所以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顾瑾儿抚着心口朝着树荫那边低喊一声:“谁?”
那人缓缓往前,走到了路灯下,顾瑾儿这才看清,竟然是唐月桐,她还没有走!
此时,路灯晕黄的灯光和黑黑的树影交织着投射在她的脸上,让她的脸看上去阴森怪异,怪吓人的。
心里毛了下,顾瑾儿对她说:“你干嘛呀,站在那里一声不响的。”
“我就要走了。”唐月桐声音硬邦邦的,说着就往外走。
顾瑾儿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不走了,心里有点恼火,对着她的背影喊:“你什么意思啊,我要是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等一夜呢?”
她的步子顿了下,但终归是没有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
顾瑾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暗暗咒骂一句,然后才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别墅,她将今天遇到唐月桐的事情跟齐海云说了,齐海云拍着大腿说:“这个唐月桐对自己真够狠的啊,做戏就做戏吧,还真下狠手!”
她不知想到什么,激灵灵打个寒战:“瑾儿,我看她有点阴险,你还是小心点她。”
“我马上搬走了,以后少跟林覃宇来往,跟她也就没什么交集了,她和林覃宇最后怎样是她自己的事,跟我没关系。”顾瑾儿撇嘴说。
齐海云摇头:“话可不是这么说,这种人如果最后还是没跟林覃宇在一起,很可能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你的头上,啧啧啧,现在心理不健康的人太多了,真是不好说。”
她这么一说,顾瑾儿的心里倒是紧了下,随即摆手:“算了,不想她了,我们收拾东西。”
虽然只是住了一个月,但是零零散散的东西真的还是蛮多的,顾瑾儿和齐海云两个人忙了大半个晚上终于打包出两个大包来,就等着明早祝长岭和林覃宇来,提上车就走了。
第二天,顾瑾儿记着林覃宇的话,起个大早,做了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刚刚做好,门铃就响了,她去开门,看见林覃宇带着思侬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外。
思侬一向睡懒觉,没想到跟着爸爸竟然还起个大早,这倒是出乎了顾瑾儿的意料。
大家高高兴兴的吃早饭,有思侬的笑声和齐海云的打趣,早餐的气氛十分的良好。
吃完早餐,祝长岭的车子还没过来,林覃宇看了看顾瑾儿打包出来的行李,说:“你这点行李我一个车就够了,不然打电话让你的朋友祝长岭不要过来了。”
齐海云点头说:“也好,让他去我们住的地方等我们就好,大家中午一起吃饭。”她说着对林覃宇笑,“林总,这里你最有钱,是不是要请个客啊?”
林覃宇笑着刚要回答,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略有不同,接通之后口气冷淡地“嗯”了几声说:“我尽量去,你不用等我。”
电话那边似乎又说了什么,这次,顾瑾儿听见是女人的声音。
林覃宇听着听着,眉头微皱,沉默了下说:“行了,我知道。”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顾瑾儿几乎已经猜出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了,望着他,等他开口。
他果然说了:“那个……唐月桐今天出院,原本是下午的,但她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医生发现她哪里还有点问题,要再进一步做个检查,她自己在医院呢,没人陪着,希望我能过去一趟。”
顾瑾儿心里有点不爽,但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通情达理地摆摆手说:“哦,那你去吧,还是她的身体要紧,我们这里还有祝长岭呢,没事。”
“我晚点来找你们,请你们吃午饭。”林覃宇赶忙说。
顾瑾儿立刻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我们可不好意思耽误你的工夫!”
林覃宇看她一眼,没答话,转身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顾瑾儿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等着林覃宇开车离开了,思侬才气呼呼地拉着顾瑾儿的手说:“唐阿姨好坏,她明知道今天早上爸爸要帮我们搬家,还把爸爸叫走。”
虽然顾瑾儿也知道唐月桐是故意的,但对孩子却还是好声好气地教育:“唐阿姨是真的身体不好,比起我们来,她大概更加需要爸爸吧。”
思侬“哼”的一声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他们等了一会,祝长岭的车子才到,带着顾瑾儿和顾瑾儿的行李一起回到了她和齐海云共同租住的两室居。
回来之后,顾瑾儿长长的出口气说:“还是自己家好啊,别墅再好,也是别人的,住起来胆战心惊的。”
祝长岭在旁边泼凉水:“什么自己家,这个房子也是租的你别忘记了,得是自己买的房子才能叫自己家好不好,租的房子,到底是不保险,说不定哪天房东就来收房子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被齐海云狠狠揪了一把,骂:“你这个乌鸦嘴,哪天房东真的来收房,我就和顾瑾儿一起住到你家去!”
祝长岭被她揪得龇牙咧嘴的,不敢多说话了。
收拾,废话,磨磨蹭蹭的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齐海云在旁边拱着顾瑾儿的胳膊说:“林总不是说中午要请吃饭的吗,怎么没动静?”
顾瑾儿撇嘴:“我看你别指望他了。”
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顾瑾儿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是林覃宇打过来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大概没好事,她没好气地接通电话,听见林覃宇说:“我就在你们小区门口,你们都出来吧,我请吃饭。”
顾瑾儿有点小欣喜,但却假装冷淡地问:“你医院那边的事情忙完了?”
“没事了。”他回答,“你们出来的时候考虑下吃什么吧,不管吃什么我请客。”
顾瑾儿挂了电话,高高兴兴地招呼自己的闺蜜们一起出去吃饭,祝长岭听说是林总请吃饭,那个受——宠——若惊的样子啊,看得顾瑾儿都想照着他的脸拍一巴掌。
吃饭的地点就选在离嘉园小区不远的一个中档的中餐厅里,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吃饭,插科打诨有祝长岭,卖萌有思侬,偶尔插个话来个妙语连珠有齐海云,气氛十分的不错。
齐海云一高兴,便喜欢喝两口小酒,她倒了一杯酒端到林覃宇的面前:“林总,今天感谢你请客,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林覃宇微微一笑却没握杯:“我开车,不喝酒。”
“没关系啊,反正这里离我们的住处不远,喝完酒你就去我们家里坐一会,晚点再走好了。”齐海云不以为意地回答,把酒杯往林覃宇手里递。
林覃宇依然没接,只淡淡的说:“我不会喝酒的。”很不给面子的样子。
齐海云表情有点讪讪的,朝他挑眉,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林总,怎么可能呢,你难道从来不出去应酬吗?还是觉得我这个平头老百姓没那个份量跟你喝?”
林覃宇表情认真地回答:“不管是跟谁,我都不喝酒。”说完看了顾瑾儿一眼。
顾瑾儿的脸瞬间红了,不由的想起四年前的事,那晚就是因为喝了酒他才和她……
难道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喝酒的吗?是怕自己喝了酒,再犯什么错误?
想到这里,她赶忙接过齐海云手里的酒杯说:“来来来,我来跟你喝,好闺蜜感情深,一口闷!”说完当先仰头将酒给一口灌下去了。
齐海云愣了下,随即一笑,跟着也仰头喝掉一杯。
顾瑾儿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特别的想喝酒,忍不住就多喝了几杯,这一多喝,顿时满颊通红,浑身都轻飘飘起来了。
她不知道午饭是怎么结束的,只觉得,晕晕乎乎的眼前一花,自己就趴到了林覃宇的背上。
他的背宽厚温暖,总是让她感觉特别心安,她趁着酒醉,干脆就假装不支,把头贴垂在他的肩头上。
她歪着头,嘴唇就距离他的脖颈两寸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特别特别的想要撩他一把。
她故意加重了自己的呼吸,喷出来的气息便扑到他的脖子上,她能明显感觉,他的身体僵硬了下,甚至看见了他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停住步子,略转了头,声音非常低地响起在她的耳畔:“别闹。”
顾瑾儿灿烂地笑着,故意贴近他的耳朵,轻声回答:“我没闹。”然后又吹了口气。
他托着她腿的手猛然一松,她差点从他的背上滑下来,吓得伸手紧紧箍住了他的脖子。
他低声警告:“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在地上。”
顾瑾儿虽然有点微醉,但还没到不知轻重的地步,立刻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背上。
他这才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齐海云故意安排的,总之,林覃宇将顾瑾儿送到家之后,他们三个人忽然间就都消失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就只剩下林覃宇和顾瑾儿在家。
林覃宇将顾瑾儿放在卧室的床上,转身看了她烧红的脸颊一眼,皱眉问:“需要我给你倒杯水吗?”
顾瑾儿无力地点点头,他就转身出去倒水了。
她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他修长的双腿挪动出去,然后又挪动进来,等他将水放在床头柜上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嘴巴似乎不受控制了:“你后悔吗?”
林覃宇愣住,不解地看着她。
她舔舔嘴唇,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好像火烧一样的干涩,很艰难地把那话说出了口:“山洞里的那晚,你后悔吗?”
林覃宇没回答。
顾瑾儿也没想着等他的答案,自己兀自又说,仿佛是自言自语,声音轻轻:“我不后悔,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她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过了会,才听他温和地说:“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
顾瑾儿好想撒娇,趁着酒醉就真的撒了:“你别走,陪着我,我才能睡着。”
他回答:“好,我不走。”他真的不走,转身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了。
看到他就坐在旁边,顾瑾儿莫名的心安,真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什么梦都没做,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她就是寻找林覃宇。
房间里没有他,顾瑾儿的大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找他,身体就已经从床上下来推开了房间的门。
出去,她看见林覃宇站在阳台上,夕阳的余晖斜射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肩头披了层金黄,好像天神一样。
顾瑾儿的心不由的悸动了下,呆呆地看着这样的他。
他正面朝着窗户外面打电话:“好的,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帮我照顾她一下。”
他挂了电话转身过来,满脸严肃,看到顾瑾儿正愣愣地瞧着自己,脚步顿住。
顾瑾儿从他脸上的严肃猜出似乎出了什么事,便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想了想,对她说:“不然你跟我走一趟?”
“干嘛去?”顾瑾儿好奇地问。
“酒吧的人打电话过来,说唐月桐在那里喝醉了,让我去接她。”林覃宇回答。
顾瑾儿扁扁嘴:“你接她拉上我干嘛?”
“我想,她也许喝得不少,你也是女人,万一吐了或者怎么的,照顾起来方便一点。”
顾瑾儿顿时有点恼火,摆手说:“我不去,我自己才就醒,怎么照顾别人!”
她其实酒已经彻底醒了,照顾别人不是不可以,她就是不想去照顾唐月桐。
林覃宇看着她:“你不去,我也找不到别的女人照顾她,只好我自己来了,我和她是已经分手的,确实不想再扯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他最后这句话打动了顾瑾儿的内心,她咬咬嘴唇,假装勉为其难:“那好吧……当你是朋友,我帮你这个忙。”
她去洗手间略略的洗了个脸,然后想了想,还飞快地化了个淡妆,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精神了不少,这才出去。
出去之后,她左顾右盼,除了林覃宇却谁也没看见,便忍不住问:“思侬他们呢,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他们回来那会就说要去超市,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林覃宇回答。
顾瑾儿不吱声了,心里知道,这肯定是齐海云安排的,故意带着思侬和祝长岭躲出去,让她和林覃宇单独相处。
她摆摆手对林覃宇说:“好了,我们走吧,不管他们了。”
两个人下楼离开小区,上了林覃宇的车,车子平稳的在车流中穿梭起来。
因为是下班的点,路上车很多,有的地方还堵车,走得并不快。
顾瑾儿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会窗外渐渐感觉无聊,便转头过去看着林覃宇:“唐月桐怎么又去酒吧了?”
林覃宇沉默了下才回答:“我今天接她出院,跟她说清楚了,她自杀我会承当相应的责任,但这对于我们关系的恢复没有任何作用,我内疚,但不代表我会迁就。”
听到这话,顾瑾儿暗暗咋舌,林覃宇这人办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她是知道的,但这样决绝,是不是有点太狠了啊!
“你就不怕她再自杀?”她忍不住问。
“怕,但是因为她自杀我就遂了她的意愿,这等于是助长让她随便轻生的毛病。以后再有什么事,她第一时间就会想起用自杀来威胁别人。”林覃宇缓缓回答。
“那怎么办?”
“只有彻底断了她的念头,这样对她反而是好事。”林覃宇回答。
顾瑾儿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许久不说话。
他扭头看她一眼,问:“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顾瑾儿幽幽回答:“我在想,你是不是一直这么理智,有的时候理智得近乎冷酷了。”
他抿抿嘴唇,说:“谁都有不理智的时候,就看那个刺激够不够。”
“那什么样的刺激会让你不理智?”顾瑾儿好奇地问。
他白她一眼没回答,专注开车。
车子走了大概四十分钟才到市中心的酒吧,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各种霓虹陆续闪起,五颜六色,绚烂刺目。
找了许久,林覃宇才找到个车位将车停下,带着顾瑾儿直奔了一个叫“宣”的酒吧而去。
距离他接到电话已经差不多一个小时了,顾瑾儿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心里想,不知道唐月桐还在那个酒吧里么?
进了酒吧之后,顾瑾儿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唐月桐就算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她坐着高脚凳俯趴在高高的吧台上,下巴搁在吧台上,看上去已经十分疲惫和无力,然而她的一只手还紧紧的攥着个高脚酒杯,高脚酒杯里装着粉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酒。
林覃宇直接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胳膊:“走,我送你回去!”
她朦胧醒来,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久,视线似乎才聚焦,认出他来。
她扭着身体挣脱了他的手,口齿不清地喊:“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是要在这里醉死吗!喝醉了就能改变事实吗?”林覃宇沉声斥道。
“喝醉了起码能忘记痛苦!”唐月桐泪流满面地回答。
她微微抬起下巴,顾瑾儿这才看清,她之前大概已经哭过很多次了,脸上的妆彻底的花了,黑色的眼线晕开来,搞得她的两只眼睛像熊猫一样。
她凝望着林覃宇,用一种沙哑而沉痛的嗓音说:“林覃宇,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不知道被自己所爱的人抛弃是有多么的痛苦!”
她这话说出口,林覃宇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沉默了会,他突然爆发,朝她颇有威力地低吼一声:“只有你知道那种痛苦吗!这世上比你惨的人多的是!”
被他这么一喊,唐月桐怔住,目光迟钝地看着他。
他继续说:“不想让我瞧不起你,你就下来跟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你还是那个充满自信的千金大小姐唐月桐!”
唐月桐摇头:“不,我不要当唐月桐,林覃宇不爱唐月桐,我要当林覃宇爱的那个人!”
她转头看向顾瑾儿,忽然有点疯魔地笑了声:“不然我当顾瑾儿?”说着问顾瑾儿,“林覃宇是不是爱你?”
顾瑾儿叹口气说:“你真的醉得不轻。”
“真醉了倒好了。”唐月桐叹息,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酒味。
她歪歪斜斜地从高脚凳上下来,要走,林覃宇挡住她:“你去哪里?”
她斜睨着他:“我去洗手间,你也要跟着去吗?”
林覃宇看顾瑾儿一眼,顾瑾儿暗暗叹口气上前对她说:“我也要去,一起吧。”
唐月桐嘲讽地笑笑,转身往前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吧的洗手间,唐月桐歪头看着顾瑾儿,有点不客气地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顾瑾儿皱眉,这个女人总是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冷回答:“你以为我想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吗?还不是林覃宇不放心你,让我来跟着照顾你。”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抚着心口说:“他还会不放心我?他不是已经要跟我分手了吗?”
顾瑾儿没回答。
唐月桐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看:“顾瑾儿,你觉得你能比我更爱林覃宇吗?”
顾瑾儿咬牙:“也许你比我更爱林覃宇,但爱情是双方的事,只有彼此相爱才能幸福,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用自残的方式勉强得到他,就幸福了吗?”
她哈哈笑:“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完转身进了洗手间的隔间。
顾瑾儿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说实话,她一点也不想来的,要不是看在林覃宇的面子上,真的甩头就走了。
她在外面等了大概有五分钟,隔间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感觉不对,便上前去敲隔间的门,大喊着唐月桐的名字。
唐月桐没有反应,她越发感觉不妙,不及多想就后退两步助跑冲上去一脚将隔间的门给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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