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季母跟季伽南的大伯原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

　　婚都订了，结果季潇却在婚前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去世了。

　　出人意料的是，季潇当年的死还另有隐情。

　　他是跟季伽南的父亲发生争吵时突发的心脏病，可就在他哆嗦着手从兜里掏救心丸的时候却被他的亲弟弟给阻止了。

　　当季伽南得知当年的真相时，他直接飙车回了季宅。

　　季父已经睡下了，却被院子里的汽车声给弄醒了，当看到小儿子急匆匆地从外冲进来时，他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

　　“出什么事儿了？”

　　季父伸手，从床头柜上够过眼镜，戴上。

　　印象中，小儿子虽然脾气火爆，可现在却早已过了冲动莽撞的年龄了。

　　屋内很静，静到都能听到季伽南的喘气声。

　　季伽南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想要质问对方，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我大伯当年是怎么死的？”

　　季父已经下了床，闻言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季伽南，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便镇定自若地在床边坐下。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大伯有心脏病，送去医院的时候没抢救过来。”

　　季伽南紧抿着唇，冷漠地盯着季父，一言不发。

　　季父被看得浑身有些不舒服，眼睛微微一眯，试探道。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季伽南盯着季父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在对方的注视下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许久，才听到季伽南说道。

　　“我见过我大伯了。”

　　季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在确信自己没听错后，他脸色大变。

　　“你胡说什么呢！”

　　季伽南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其实能看见鬼魂。”

　　季父挑眉，冷声道：“这个玩笑可一点儿也不好笑。”

　　季伽南咬着牙，一字一顿：“你就算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宴殊有这个能力吧。”

　　季父沉默了，他知道儿子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也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就想问你，大伯他是怎么死的。”

　　“跟你说了，他有心脏病！”

　　“他死的时候，你在身边吗？”

　　季父开始紧张了，他的双手无意识地揪紧了睡裤，对于儿子的咄咄逼问，他感觉自己的狡辩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缓缓闭上了眼睛，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在此刻彻底断了。

　　“他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吗？你也已经选择了相信。”

　　季伽南冷笑两声，回道：“我想象不出他冤枉你的理由！同样，我也无法想象，你为何会在亲大哥临死之际选择补一脚的。”

　　季父仍然闭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

　　季伽南接着追问道：“是因为他阻挡着你的野心？还是因为你想将自己的大嫂据为己有！可你并不爱我妈，所以第二点可以排除了。”

　　季父没有解释，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虽然他悔悟的有些晚。

　　季伽南原本正在戒烟，可是此时的他只想借它来麻痹一下自己。

　　因为，真相太让人难以消化了。

　　其实，有好多事情他都还没有理清楚，但该问的他必须得问，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他现在还无暇去顾及。

　　深呼吸，再深呼吸。

　　季伽南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问出了今晚的第二个重磅问题。

　　“乔莘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季父没否认，只是睁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让人难以读懂的神色。

　　季伽南感觉自己的手颤抖地都快夹不住烟了。

　　他舔了舔唇，继续问道。

　　“还有谁？当年欺负我妈的那几个人……都是你设计害死的吧。”

　　季父依然没有否认：“你妈都跟你说了。”

　　季伽南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当听到母亲曾经的遭遇时，他也愤怒，也恨不能将那几个畜生千刀万剐了。

　　他或许可以理解父亲的心情，却无法接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三十年前，季母也算是G城里的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了，有好多男人都心仪她，可是她却唯独对季潇情根深种。

　　再加上当初乔爸爸他们跟季潇不太对付，在季潇死后不久，他们就心生恶念，把季母给欺负了。

　　那件事发生之后，季母找到了季父，要他替自己报仇，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直到季伽南的出生，她才搬出了季宅。

　　至于季父为何会替她报仇，又为何对季伽南这么偏爱，说到底其实并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愧疚。

　　季潇死后，他常常做噩梦。

　　所以，替季母报仇无非也只是想让自己能变得稍微心安一些。

　　“我累了，你走吧。”

　　季父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这一生，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死后估计得下十八层地狱。

　　深夜的路上车辆并不多，季伽南开着车，漫无目的地。

　　其实，宴殊一直隐身跟着他，就怕他一个人会出什么事儿，尤其在心情很不好的时候。

　　直到他围着整个G城溜了一圈，这才将车开回别墅。

　　别墅的灯亮着，宴殊比他早先一步到家，坐在沙发上，假装一直在等他。

　　季伽南整个人看上去很是颓废，拖着步子走到宴殊跟前，然后俯身，抱住她，像个孩子一样，想要从对方的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一切都会有解决办法的。”

　　宴殊回抱着季伽南，轻拍着他的后背。

　　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这种时候，默默地陪伴或许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季伽南将宴殊搂着的更紧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眼睛已经有了红血丝。

　　“怎么会变成这样……”

　　季伽南嗓音沙哑，心里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要揭发父亲的恶行？还是劝他去自首？可他毕竟是将自己养大的父亲啊！他做不到的，他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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