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干的？！”林芷珊刚回到酒店就收到了助理发来的一条链接，打开一看，居然是偷拍自己和裁判的两个视频，偷拍者离得应该不远，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被很清楚地录了进去，更过分的是配文的内容。

　　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去贿赂裁判的没错，但是这篇文章简直就是把自己写成了一个没有道德伦理概念，也不知礼义廉耻的社会败类，林芷珊愤愤地把新买了不久的手机再次扔了出去，庆幸的是这次手机被扔到了柔软的床上。贿赂裁判是她的错，但她只是想赢而已，他们以为林芷珊为什么会放下身段去亲自收买一个区区的裁判？如果她没有想要胜利的渴望，这种事情只要交给助理去办就行了，况且这只是初犯就被人拍到了，凭什么夏七婉和顾凌年卿卿我我的时候就没人指责他们不务正业！

　　林芷珊用力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完美的圆弧变得坑坑洼洼，粗糙的边缘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嘴唇划破，但是这么一点刺痛对于现在的林芷珊来说，根本就不足为惧，她要担心的事比一个小创口严重多了。

　　“是顾凌年。”林芷珊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视频虽然百分百不是顾凌年亲自拍的，但是这个偷拍者肯定和顾凌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就是他把公司里的人安插在西班牙以防自己对夏七婉不利，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被这个男人抓到了把柄，她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居然把视频放上了网。

　　林芷珊觉得自己需要找顾凌年谈谈，回国是不可能了，机场那么多人，再加上这两个视频，底下的评论全部透露出对自己的不满和厌恶，如果这时候暴露在大众视线里就等于找罪受，于是她捡起躺在床上的手机，拨通了熟记于心的一个号码，忙音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接通了，低沉的男声传来：“喂。”

　　“喂，是我，我们应该谈谈了。”

　　接到林芷珊打来的电话，顾凌年虽说早就料到了她会打过来，但没想到这么快，不过这次这通电话是顾凌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一个必要道具，他看了看身边的夏七婉，选择去了阳台，迎着一阵微风接通了电话。

　　“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顾凌年为了自然一些，依旧用着那种爱答不理的态度，语气也带上冰碴子的冷漠。

　　“不要再装了，顾凌年。”林芷珊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吼出来的冲动，她知道不行，现在的她太被动了，也根本没有资格和条件去向顾凌年恶语相向，“我知道那两个视频是你的杰作，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不惜在我身边安插你的人，毁了我的声誉，就为了保护夏七婉？”

　　“我只是为了赢啊，我只是为了打败夏七婉才会去收买裁判的啊！如果我真的只是想让夏七婉难堪，我为什么不让助理去找而是亲自去？顾凌年，你为了夏七婉难道就什么都能做吗？”

　　这时候的林芷珊多么希望听到一个否定回答，她会接受顾凌年恨她，但是这只限于顾凌年个人的恨，她不希望是为了夏七婉，她不希望顾凌年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用利刃在自己身上捅出深不见底的血窟窿。然而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它总能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继续用力把你推进一个更黑暗的深渊。

　　“没错，我一大部分原因的确是为了夏七婉。”顾凌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讨论天气有多么晴朗一般的淡然，面无表情地撕开了林芷珊血淋淋的心脏，“而另外一部分原因，我想你是清楚的。”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离开吗？林芷珊咬着下唇沉默了一会儿，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却得到了手机另一头的一声嗤笑：“如果你要这么想也没有问题，但是我恨你远远不止你离开就像我之前说的，你伤害了夏七婉，你的离开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完全不足为谈，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林芷珊。”

　　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林芷珊的大脑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所有组织好的语言，以及这通电话原来的目的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无数的“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这些字开始扭曲，笔画不断地伸长，最后成了许多狰狞的怪物张牙舞爪地向林芷珊扑过去，她则毫无知觉地在这群怪物的袭击下被车成碎片。

　　顾凌年听不到对面的声音了，他知道自己的话狠狠伤害了林芷珊，但是这对于他来说，永远不会良心不安，顾凌年沉着脸色按下录音停止的按钮，把这段录音发给了季安，并留言让他去技术部找人剪辑这段录音，把林芷珊自己承认收买裁判的那一段单独剪出来，然后把剪辑过的录音上传到视频的后面，继续配上文字去煽风点火。

　　季安虽然只是顾凌年的助理，但是做这种事倒也是渐渐地炉火纯青了起来，基本上顾凌年说完上一句，他就能接上下一句，更何况这种毫无难度的任务呢？

　　只不过顾凌年这一次却小瞧了林芷珊，他的确是录了音，通过剪辑的方式狠狠染黑林芷珊，让她永世不能抬头，可是他没想到林芷珊居然也录了音，并且同样找人剪辑用来给自己洗白。

　　两段同样的对象、同样的时长，内容却完全不同的录音一放上网，群众就开始疯狂猜测其中的真伪性，他们才不会想到这两段录音都是动过手脚的，只是动手脚的起因不相同罢了。

　　顾凌年看着网络上言论不一的评论，怒极反笑：“呵，是我小看这女人了，没想到她居然也想到了这一招。”

　　夏七婉耸着肩膀凑过去看顾凌年的电脑屏幕，陆续刷新的评论险些惊掉了夏七婉的下巴：“我的天哪，反应这么大？”

　　“怎么说林芷珊也是个公众人物，粉丝少说也有几百万个。”顾凌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屏幕，“这些粉丝可是会无差别攻击的名副其实脑残粉。”

　　在这两个贿赂视频和手机录音事件发生几个小时之后，比赛结果也接踵而至，官方正式发布：夏七婉是胜出者。

　　这个消息夏七婉和顾凌年早在看视频的时候就推测出来了，但是被白纸黑字地当众发布出来还是令人心生雀跃，夏七婉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可以凭借一套简单的现代西装就赢过了林芷珊那件查阅了大量资料的传统西班牙长裙，可能真的是自己的故事感动了观众和评委吧，票数累加起来竟然比林芷珊的票数多出百分之十，也可以算得上一个反转性的结果。

　　“没想到我还真的赢了……”夏七婉刷新了起码五次网页才相信这个结果，她在高兴之余，却也替林芷珊感到惋惜，即使这个人曾经引领一场针对自己的网络暴力，但是说实话，那件长裙是绝对可以获得压倒性胜利的，为什么会差这么多票？

　　顾凌年似乎是从夏七婉皱着的小脸蛋上看出了什么，还没等夏七婉开口问就主动回答说：“她不可能赢了你的，虽然那条长裙的确让我们惊艳，只可惜这条裙子根本不是她设计的，而是她背后的一个设计师。”

　　“是这样的吗？！”夏七婉的惋惜心理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那这个设计师的努力不就是白费了？”

　　顾凌年知道夏七婉这性子绝对不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尤其是这个事情还是因她而起，所以刚开始他就和西班牙的服装公司商量好了：“放心，虽然我们对外宣称你成为了我们的御用设计师，但是那位设计师也会被邀请加入这个御用设计师的行列里来，这样他的努力就不算白费了。”

　　夏七婉对天发誓，她又一次加深了对顾凌年的爱，他真的太了解自己了，连自己的想法都被摸得透彻，处处为自己着想，原来这就是幸福啊！

　　“你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搭早上的飞机去西班牙开发布会，正式任命你和那个设计师成为我们的御用设计师。”顾凌年合上笔记本电脑，捏了一下夏七婉水润的脸颊，起身去帮她放洗澡水，夏七婉则是去卧室里拿睡衣。

　　也许是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夏七婉身心俱疲地躺进宽大的浴缸，温度恰到好处的热水包裹住她不着寸缕的肌肤，如此美妙的感觉使夏七婉几乎要在蒸汽的催眠下昏睡过去，若不是顾凌年看时间太长了去敲了敲浴室门，恐怕夏七婉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困了？”顾凌年因为提前洗过澡了，所以此时早已安逸地躺在床上，软乎乎的羊绒被盖在身上，他捧着一本看了一半的书盯着走路摇摇晃晃的夏七婉，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顾凌年还是能看见她下眼眶淡淡的乌青色，心脏一下子就收紧了。

　　夏七婉揉揉眼睛，舒服地缩进顾凌年的怀抱里，迷迷糊糊地道了声晚安，便睡了过去，顾凌年把灯光调暗，小心翼翼地揽住夏七婉，和她一起进入甜美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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