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老面店只放得下五六张桌子,但此刻却坐满了食客,还有许多人同他们一样,在门口站着,等里面空出桌子。
宁想想有些歉然,他一天工作肯定很辛苦了,却还得饿着肚子陪她在这里站着。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去吃吧?”
“怎么了?”
“人太多了,看样子可能还得等一阵。”
“你饿么?饿的话我们就换个地方。”
宁想想摇摇头,“我不饿,我只是怕你辛苦一天,还得站着等吃饭。”
“那倒不必,你说这里的手工面很筋道,我也想试一试。”
他一身高定西装,笔挺尊贵,与这老旧的店面十分不符。
略略泛黄的灯光下,旁边人来人往,他局促的左右避开,显得十分滑稽。
宁想想暗自发笑,想不到万人之上的容少也有这么出糗的一天。
等了十几分钟,终于有空位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逼仄的小店。
容越随着宁想想要了一碗主打手工面,不一会儿,老板娘就将两碗面端了上来。
容越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充满市井生活气息的地方吃过饭,夹起一筷子面条,热气氤氲,她白嫩的小脸若隐若现。
旁边的桌子,也许是情侣,也许是同事,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家人,大家都一边吃着面,一边欢声笑语。
尘世喧嚣,这好像,就是幸福的味道。
“喂,Lin。”宁想想接起手机,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我没事……昨晚我坐公交坐反了,嗯,手机没电。对不起啦,好啦,嗯,拜拜。”挂了电话,她将手机放在桌上。
容越眼尾轻挑,说:“他倒是关心你。”
“我在玫瑰倾城的时候,Lin很关照我。”
“以后,不要和别人提起你在玫瑰倾城工作过。”
宁想想的笑容凝在唇角,水眸里的星光黯淡,“我知道了。”
“哎、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容越霍的站起,他身侧的小女生端着面一直弯腰,不停地道歉。
昂贵的手工西装上被洒了好些面汤,油渍一点一点,印在价格不俗的西装面料上,格外醒目。
容越的浓眉皱起,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宁想想赶紧说:“里面有洗手间。”
紧接着,她又补充道:“很干净的,你快去清理一下吧。”
只能如此。
“让开。”
小女生颤巍巍的道歉,他却一点也不留情,冷声低喊,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容越大步流星离去,宁想想刚想安慰那小女生一下,她却捂着身子贴着桌扭头就走。
没一会儿,容越出来了,却不坐下,“走吧。”
宁想想看到他的西装上依然留有印子,所幸,不细看也难以发觉。
她暗忖,他必定也没有心思再吃面了,于是拿了包起身,付了钱两人便直奔庄家而去。
老面店外的一颗大树下,一身破洞牛仔服饰的男孩嚼着口香糖歪在树干上,把玩着手里新得来的手机。
“华哥,人家帮你把手机偷来了,你怎么奖励人家啊?”
被称作华哥的男孩儿邪邪一笑,伸手将女孩儿揽入怀里,低头就是一个深吻。
“怎么样,这样奖励够不够?”
女孩儿娇娇的笑起来,“华哥,你讨厌啦……”
男孩一手揽着女孩儿的细腰,在女孩儿敏感的耳边轻轻呵气,阴暗的眼眸却凝向那缓缓启动的豪车。
“华哥还有事,先走了,你乖乖的,明晚华哥……”男孩凑近女孩儿的耳边吐气,魅笑,“……让你欲仙欲死。”
女孩儿咯咯笑起来,男孩摆摆手,潇洒离去。
宁想想的手机很旧,一点也比不上如今的智能机,不过这也有好处——
她的手机压根没有什么密码可言。
章大华轻而易举就浏览遍了宁想想手机里的信息,单调乏味,甚至连打电话给她的人都屈指可数。
章大华将她手机里的联系人号码一一复制到了自己手机上,在其中一个“圣爱医院周护士”的联系人处微微一顿。
“喂,宁小姐?宁女士最近情况都很乐观,你不必担心。昨天中午我还注意到她的小指微微动了一下呢……”
章大华嘴角微扬,挂掉了电话。
李雨露见儿子今晚这么早就回了家,喜不自禁,“阿华,你饿不饿?妈给你做夜宵不?”
章大华将自己扔进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并不领李雨露的情,“我爸呢?”
“出去买烟去了!大老爷们连个工作也没有,叫他去找他女儿要点钱也要不到!”李雨露面露不快,咬牙切齿。
但转眼看到她的儿子,她又喜上心来,“阿华啊,你放心,妈一定想办法筹钱给你开家店!”
“妈,我问你个事儿。”
“诶,乖儿子,你说!”章大华对她难得如此和颜悦色,李雨露心花怒放,挨着章大华在沙发上坐下。
“我爸那个前妻……是不是个植物人?”
李雨露笑容凝在脸上,她站起来不安的绞着手指,“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李雨露吓了一跳,“是……好多年前她出车祸就成了植物人。那时候你还小,还在外地读书……”
李雨露还在神神叨叨,章大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一笑,抬脚又离开了家。
“喂,青青,要不要出来喝两杯?那好,老地方见,我等你。”
男孩挂了电话,黑夜里,他绽放的笑容却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比这寒冷的冬夜更令人战栗。
……
言君昕早已在庄家大门前等候。
此前,容越接到简深的电话:容少,查到了,新科精神病院在江城。
看来言君昕许给他的江城的那块宝地,他只能舍弃了。
“言先生,关于此前我们谈好的价码,我想,我得临时变卦了。”
言君昕心里诧异,脸上却面不改色,他微微一笑,“容少请说。”
容越眸子微亮,心里对言君昕愈加赞赏,果然不愧为江城一霸。
“我要在江城寻找一人。”
言君昕一愣,没想到他临时变卦的价码竟是如此……简单?
对比起他给的那块地,这个加码不知低廉了多少。
“容少不是说笑?江城那块地,如今,可是有许多大佬虎视眈眈。”
“既然如此炙手可热,那还是留给言先生自行烦恼吧。”
庄明看了门禁视频,更加气急败坏,想不到言君昕竟然把容越请来了!
这下,不看僧面看佛面,容越这尊大佛,他可怎么得罪的起?
铁青着脸,强颜欢笑,庄明迎进了一脸温和的容越以及宁想想,而言君昕随在几人身后,老神在在。
“庄总,这么晚,打扰了。”
“容少说的哪里话?您肯来寒舍,是我的荣幸才对。”
容越淡淡一笑,“听说庄蝶出院了?不管怎么样,都是因为我的司机疏忽了,才导致她出此事故,我理应来看望她才是。”
“您客气了,我们还没亲自登门感谢您和夫人呢……所幸也只是轻微的脑震荡,观察了一下就出院了。”
这时,庄夫人扶着稍显虚弱的庄蝶下了楼。
言君昕立马从沙发上站起,双眸紧紧凝着那抹倩影。
庄明下颌角紧绷,眼尾处净是不满,他冲着庄夫人低吼:“你带她下来干什么?”
庄夫人以泪洗面:“够了够了,你还想咱们的女儿更加不幸么?她已经孤身在外十年了!这十年,她过得什么日子,难道你不知道么?”
“我们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可这十年,她在国外,做服务生,冬天零下十几度,还要洗碗,一双小手,净是冻疮……”
“因为和你怄气,我们的钱她不用,宁愿辛苦的打工,有了上顿没下顿,啃面包吃泡面,也不要你的钱……她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
“都是因为你,她有家不能回……难道你还想逼着她,去死么?”
庄明听得心神俱裂,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如何能舍得……
“言君昕,君昕,我求求你了,你有钱有势要什么女人没有?庄蝶她,是你的外甥女啊……你们不能在一起,不能啊……”
庄明奔溃不已,他噗通一声跪下,抱着言君昕的大腿,哭的老泪纵横。
这是一个老父亲沉甸甸的爱。
庄蝶满脸泪痕,她颤抖着双唇,用力挣开庄夫人的双手,扑倒在庄明的身前,“爸,爸,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饶是言君昕铁骨铮铮,也不禁红了眼。
他轻轻拨开庄明,走到哭泣不已的庄夫人身前,重重的跪下去,“姐,请原谅我,这是我最后一声喊你姐。”
他抬起头,望着庄夫人的朦胧泪眼,“养父养母很早都已去世,长姐如母,你把我拉扯大,在我心里,你就和养母一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如今,我就剁下这根手指,从此以后,我与言家,再无关系!”
“啊!!不……”
“君昕,君昕……”
“老天啊,你如何要这么折磨我们一家!”
……
言君昕断指明志,庄明终于松了口,庄蝶随着言君昕去了江城。
只不过,从今往后,他禁止庄夫人与他们二人来往。
那晚,庄家的混乱,以及血腥,宁想想都看在眼里。
她从不知道,也从不敢想象,会有人为爱情做到这种地步。
她自然也想不到,日后自己会为爱情付出什么。
……
宁想想陪着容越,在机场送走了言君昕和庄蝶。
她忽然想起那晚在庄家门口,“你让言君昕在江城找谁?”
闻言,容越侧头凝了她一眼,薄唇微启:
“你我的仇人,马上就要现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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