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裴寂,你喜欢我吗?
我摸着杯子看谭羡,冷冷说道:“你直接说你叫我来的目的,其他就不要多废话了。我并不是很感兴趣。”
谭羡勾着嘴角,笑的满满的都是不怀好意,我最烦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索性把目光投向窗外去看来往走过的人流。
“利美那块地已经开始动工了?”谭羡喝了口咖啡问道。
我看向他,也笑了笑,“怎么问我?你对他的动向应该是很清楚的。”
“毕竟你是他的枕边人,我得到的情报也终究是不如你。”谭羡放下咖啡杯说:“比如我就不知道他是要开什么公司。但你一定知道。”
“那你真是高看我了,我不知道。”裴寂没说过,我也没问过,我怎么会知道他要开什么公司。再者,我看着谭羡,“就算我真的知道,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吧?”
谭羡食指抹着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冷漠地回看着他,“哦,你叫我来就是想问这个?那你问完了,我也回答完了,就先走了。”
我拎着包站起身,谭羡说:“林曼殊,你有没有想过裴寂的公司开起来以后,要对付的将会是谁?”
我站着没动,谭羡歪斜着身子,散漫地说:“我想你心里是有数的,不是徐家,就是谭家。当然了,最有可能的是我们两家一起。但不论是谭家还是徐家,我们两家可没有谁想死,你明白吗?”他的手指慢慢敲击着玻璃桌面,“哒哒哒”的声音听得我心烦,他说:“就算我们两家真有一家落水了,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另一家也别想好过。要死大家就一起死,要活大家就一起活。‘独享’这个词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说这种话你应该去跟徐司廷说。
谭羡轻笑,“意思就是,我想你是不会眼睁睁看着徐司琅毁掉的。为了徐司琅,为了林琅,你就该和我们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参与进这件事情中,裴寂不会对他怎么样。”
“你对裴寂的人品还真是有信心。”谭羡讽刺地说着,点头又道:“但裴寂不会对他怎样,我会。不单我会,我想徐司廷也会。你以为他真的会把徐司琅视为自己的弟弟?”
我拧起眉,谭羡摇着食指:“徐司琅的出现可是徐司廷前进路上的一大块绊脚石。尤其他们两个跟徐振生,一个是亲生的,一个是领养的,谁在今后能更得徐振生的宠爱,高见立下。你说就这样,徐司廷能忍徐司琅吗?就算能忍,他又能忍得了多久?”
我没理会他话里话外的含义。而是问他:“你和徐司廷不是好朋友?”
“有利可图时,我们就是朋友。”谭羡说道。
“无利可图时,你们就是敌人?”我轻蔑地看着他,“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可真有意思。”
谭羡说:“这才是现实。”
我才不管什么现实不现实,“你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威胁我和你们联手在对付裴寂,但我还是那个回答,不可能。以后你也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一点都不想听见你的声音。”说完我就走,谭羡却突然起身抓住我,我瞪着他,周围的人都看向我们,服务生走过来说道:“先生小姐,请不要……”
谭羡放低了音量,一字一句地说道:“林曼殊,如果你执意如此,那裴寂很快就会知道他究竟是当了谁的替罪羊。”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咖啡厅。
把车开远后,确定脱离了谭羡的视野,我才慢慢又停靠在了路边。
不得不说谭羡的威胁是很有用的。
无论是关于曾经的林琅现在的徐司琅,还是关于我杀了谭启却陷害裴寂入狱,我都很在意。可我似乎又做不了什么,我甚至连向裴寂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尤其是最近我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是回到了四年多以前那样,虽然有一些敏感的话题仍旧不能提起,但至少他的温柔让我不会再一味地逃避。尽管我心里很清楚,这并不是长久的。
我比谁都清楚,我和裴寂是没有未来的。
或许曾经是可以有的,但在四年前被我放弃了。非常彻底地放弃了。
我想这如今一时的快乐,终究都会烟消云散。
我莫名苦涩地笑了笑,再次启动车子开去了古里影视基地。在门口停下,我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后才拿出手机给林琅打了电话,他大概正在拍戏,是他的经纪人白慧接的,白慧对于我和林琅的关系已经有所了解,也没多问就来把我带了进去。
白慧说林琅在片场休息,“廖导今天心情不错,都没怎么骂人,我带你直接过去他也不会说什么的。”白慧一边开玩笑似的说着一边带我进入了拍摄片场。
林琅在他的保姆车内休息,白慧过去拉开车门时,他正戴着眼罩在睡觉。但没睡熟,听见动静他就问:“谁?”
白慧说道:“林琅,林小姐来了。”
林琅一下子摘下眼罩坐直了身体,惊喜地看着我:“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我随意说着,见他眼里布着血丝就知道他也累得不轻,我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林琅笑着说:“没有,本来在片场我也睡不着。”他让我坐进车里,说车里开着空调凉快一点。
“自从我生日过完你连个短信也没给我发过。”林琅抱怨我,还是很小孩子气。
我笑道:“但我每天都在看你的微博,有时候还会给你留言。”
林琅怀疑地说:“真的?那你的微博ID叫什么?”
“保密。”我故意逗他,两人打趣了一会儿后我问他改了名字后的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大家还是叫我林琅,粉丝也是。所以我就觉得艺名还是叫林琅,就不变了。其实我还是对于林琅这个名字比较熟悉,有几次我爸跟徐司廷叫我司琅,我都反应不过来是在叫我。”
我点点头,理解地说:“毕竟是叫了二十年的林琅,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新名字是正常的。我也适应不了叫你司琅。”
林琅微笑着:“没关系,林琅、徐司琅都是我。”
“嗯,都是你。”我附和着,随即就若无其事地问:“林琅,上次你说你对经商、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你就只想演戏。你有对徐振生说过你的想法吗?”
“说过,但他不同意,他是希望我能接手公司。但我想有徐司廷会去接手,我又何必再去插一手?以徐司廷那种性格,肯定会多想,会觉得我是在和他争抢,我不想那样。而且我自认我真的没有能力去管公司管那么多人,我什么都不懂。在这方面徐司廷做的是真的很不错。爸也常说要我跟他学习。但我对那个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笑着说:“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林琅点头说:“我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是这么告诉我爸和徐司廷的。”
林琅总归不是自小就在这种豪门中长大的,他是在穷苦和病痛中成长的,对于一些事情也像我一样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点很好。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叮嘱他。
“林琅,你今后可以不去管理徐振生的公司,因为你一窍不通。但若是今后徐振生要在公司股份或者资产划分上留下你的名字,你一定不能拒绝。”上次徐振生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正是为了保证琳琅的利益才同意帮徐振生劝说林琅改名换姓。如果以后徐振生跟林琅说起这件事了,而林琅又是拒而不受的话,那我做的事情就白费了。
林琅对于我会说这种话而感到惊讶,“我为什么不能拒绝?那些不是我的东西。”
我就知道林琅会这样说,“那同样也不是徐司廷的东西,但如果给了徐司廷,徐司廷会拒绝吗?不会。所以你也不能拒绝。”
林琅仍旧不明白我的意思,他有些固执地说道:“那不是我该得的。而且我现在能自己赚钱了,赚的也不算少,我以后就算不演戏了也不会饿死。我没必要再拿什么股份。”
“你不拿,万一以后徐家出了意外怎么办?”其实我是想说万一以后徐司廷反水怎么办,可又觉得现在徐司廷也没表露出异样,我如果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会显得是我心机太多。干脆还是改了口。
林琅蹙眉问:“意外?徐家会出什么意外?而且如果以后徐家真的出了意外,破产了,就算我有股份也没用。”
我被他说的呼吸一滞,顿时就恨铁不成钢。“总之,你不要拒绝。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十六年都没体会过父爱,他欠你良多,也欠了病逝的妈妈,他给的就是你应得的。听到没有?”
“……听到了。”林琅低声说道。
我看了眼他的表情,淡淡地问:“你是在敷衍我吗?”
林琅抬起脸:“没有。”
“那就好。”我点头道。
林琅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的,但我也不想他能理解,只要他不做出一些傻事就好了。我今后是一定不会总在他左右的,就像我曾经离开了四年一样,或许今后我会离开的更久、更远,我总要为他的将来争取最好的保障。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和林琅说完这件事后,我又在片场待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林琅被通知该拍他的戏份了,我才离开。
回到别墅时是下午五点多,裴寂没回来,我上楼刚冲完澡换了衣服,莫倩倩就急匆匆地跑上来对我说:“林小姐,太太来了,她要您下去。”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太太”是谁,就茫然地看着她,她咽了口唾液说:“是,少爷的母亲。”
我愣住,怔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好,我这就下去。”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透的头发,又低头扫了眼自己穿的长裙,感觉也没有很失礼数,就跟着莫倩倩下了楼。
温美琪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身边站着孟亚茹,我独自走过去,叫了声:“伯母。”
温美琪没有看我,垂着眼帘说:“你先下去吧。”
孟亚茹微微弯腰,很快就走开了。然后温美琪才抬眸看了我一眼,“坐吧。”
我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温美琪放下咖啡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林小姐,我今天过来呢,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是想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裴寂的身边?”
“……是裴寂把我从滨城带回来的。”如果我有的选择,我也不会回来东都待在裴寂身边。但我有的选择吗?没有。
温美琪说:“裴寂把你带回来,你就不能再离开吗?你好手好脚的,他还能困得住你?再者,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你也是很自由的不是吗?你就是不想走,你要是想走你早就走了。”
我垂眸看着膝盖没说话,温美琪又说:“林小姐,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你和裴寂是没有可能的。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现在之所以还能称呼你一句林小姐,是因为我想我们能平和地解决这件事,不然就冲你当年对裴寂入狱而置之不理的态度,我就算是找人把你从这儿丢出去也不为过。林小姐你说是吗?”
“……是。”我眼睫微颤,却还是冷静地问:“那伯母,您想怎么平和地解决这件事?”
温美琪没说话,又轻轻抿了口咖啡,才说:“林小姐今年多大了?二十有四了吧?”
我应道:“是。”
“林小姐二十四了,已经是离过一次的女人了。而裴寂二十八,不要说结婚,就是恋爱都没有过。就单从这一方面来看,林小姐,你和裴寂就是不相配的。”
“伯母,我知道我配不上裴寂,我也从没想过要配得上他。您不用再说这些,您只要告诉我您想怎么平和地解决这件事就好。”我和裴寂之间本就是不平等的,温美琪没必要再给我灌输自卑。
温美琪听了我的话,漠然地睨着我:“很简单,从这里搬出去。”
我缓慢地笑起来:“伯母,不是我不想搬,是裴寂不准我搬。”
“只要你想搬,裴寂那里自有我。”温美琪显然是想好了一切,她说:“裴寂即将和秦家的女儿订婚,你住在这里,若是让秦家知道只会给裴寂带来麻烦。”
裴寂即将和秦家的女儿订婚?
谭羡也说裴寂正忙着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起先我还没把谭羡的话当一回事,现在我了解了,我一点点攥紧了手指说道:“好,我马上就离开这里。”
“也不用马上。”温美琪淡淡地说:“明天我打点好,会派人来接你。”
我平静地应下。
温美琪看着我又说:“你会跟裴寂说我们的谈话内容吗?”
“我不会告诉裴寂,您来过。”
“很好。”温美琪笑了,“我想我能理解为什么裴寂会喜欢你了,漂亮,聪明,但是一个风尘女子,也只适合当个情人了。”她冲我一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吧。亚茹,你过来。”
我木然地起身上楼,和孟亚茹擦肩而过。
后来温美琪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莫倩倩来叫我吃晚饭,我也装着睡着的样子没回应。到凌晨时,裴寂才回来,他一推开门我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拉开床头灯,他似乎没想到我还没睡,拧眉问:“又失眠了?”
我没说话,他打开顶灯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等他近了我就闻到浓郁的酒气,而且他的脸色微红,显然是有些醉了。
“你喝酒了。”
“嗯,一点点。”裴寂牵起我的手,低声说:“是不是又失眠了?”
我摇摇头:“没有。睡醒了一觉了。”裴寂点点头,把我的手贴在了他脸上,他闭着眼睛笑了笑,轻声说:“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他醉了,真的醉了,我歪着头看他,他笑着来亲吻我,“见到你就很开心。”我的视线落在他肩上的一抹红印上,手下意识就放上去蹭了下,染在指腹,是口红。
我淡然地收回手,催他去洗澡,他抱着我在耳边问:“要一起吗?”
我说不要,他笑了两声,用力地吻着我,须臾才肯放开我去了浴室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来,他似乎还是不够清醒,笑得很纯真地掀开被子躺在我身边后把我搂进怀里。寂静的夜晚,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我小声的问:“裴寂,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很忙吗?”
“很忙。”裴寂的回答那么简短。
我安静了片刻,又问:“裴寂,你喜欢我吗?”
“我爱你。”裴寂亲吻我的头顶,音色很低沉。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扯着嘴角问:“你爱谁?”
裴寂抬起我的下巴来吻我,“曼曼、曼曼……”
我闭着眼笑,生疏地回应他的吻。
裴寂的确是醉了,没用多长时间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抱着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和裴寂一起吃早饭,我问他知不知道自己昨天喝醉了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原本在慢条斯理地喝粥的裴寂一下子就停了下来,蹙眉看我。
“我做了什么?”顿了顿,他又问:“我说了什么?”
我说:“你不记得了?”
裴寂的眉头没有松懈,依然是疑惑的表情,我笑道:“一点都不记得了?”
裴寂把碗放下,手指点了点眉心无奈地说:“希望不会太糟糕。”
“不糟糕。你回房洗完澡就睡觉了,比你清醒时要有效率。”
裴寂看看我,似笑非笑地说:“曼曼,你是在耍我吗?”
我没应声,自顾自地接着吃饭,裴寂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我看了看,他挑了半边眉,我放下筷子把手搭上去,他把我往他那边拉,我连忙又把左手的碗放下,他把我拉坐在了腿上,困在餐桌中间。
“今天还是在家休息吗?”他摸着我的头发问。
我点头。他说:“在家你又觉得无聊,不如陪我去公司?”
“你去忙工作,我跟着干什么?我不去。”
裴寂捏着我的耳垂,轻声说:“那你无聊了怎么办?”
我说我可以出去逛街、看电影,或者去市中心的游戏城转一转,裴寂听了,说:“也好。我尽量今天早点结束工作回来陪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好。”
吃完早饭,裴寂亲了亲我的脸后就走了,我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那儿目送他坐车离去,这是我第二次那么认真地看他的背影。第一次是他被警察带走时。那么巧,两次都是在这栋别墅里。
我转身上楼回房,把自己来东都时的衣服换上,又收拾了纪禾给的衣服,就下楼到客厅坐着,等温美琪的人来。
女佣在打扫卫生,眼神总是落在我身上,孟亚茹却根本只当我不存在,视我如空气。
我想我现在在她们眼里,大约就是一条可怜虫。
温美琪没让我等太久,一个多小时后就有人来接我,我拎着行李上车后发现温美琪就坐在后座,我叫了声“伯母”,她难得应了一声,看着我拎的包说:“这是什么?”
“这是我朋友给我的衣服。”我见她冷漠地看着我,心下明了,就把旅行包打开翻给她看。纪禾穿衣服很杂,有名牌也有地摊货,而裴寂买衣服都是在专柜,一件抵纪禾的两三件,温美琪看了两眼也就明白了这的确不是出自她儿子的手笔,也没再说话。
我没问温美琪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但随着车随意停在路边后,我还是分外迷惑。
温美琪说:“你自己随意决定去处吧,只要你不再回裴寂的别墅,不再靠近裴寂,我是不会再来找你的。林小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干干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要我离开东都。”
“你离开东都,裴寂说不定又要背着我去找你。他现在身份敏感,冒险一次就够了,我不想他再冒险第二次。你留在东都,他虽然还能找到你,见到你,但只要林小姐下定决心,我想我这个主意还是不错的。”温美琪说着就很愉悦,连带看我的眼神都变得与往日不同了。“况且有我在,他再想带你回别墅,就没那么简单了。”
我笑了笑,打开车门要下车,温美琪再次叫道:“林小姐。”
我回头看她,她说:“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我知道。”我点了下头,下车,关门,车子迅速离去。
路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我是其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我拎着包漫无目的地走,走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腿都开始发酸后,我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走下去。我找能租的房子,幸好上次纪禾给的五万块还剩四万多在旅行包里放着,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在东都找房子很难,好的租不起,租得起的脏乱差,最后我在老城区找到一室一厅,由于房子老旧,还没有电梯,周围环境和交通也不如别处便利,所以租金就相对很少,每月三千,水电自理。一个季度一结。
虽然是老房子,但里面倒是很整洁干净,也有家具,就是看着有年头了。不过稍微做点工作也能变得很好。
我先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接着就整理打扫房间,又去超市买了家居用品回来,等差不多弄好时,太阳都落山了。我从四楼下去用公用电话打给纪禾,纪禾问:“谁啊?”
我说:“我。”
“咦?你怎么用的座机?”纪禾奇怪地问。
我笑道:“出来喝酒吗?”
纪禾说:“喝!在哪儿?”
我跟她约在了闹市,我打车过去时她都到了,她一把搂着我的肩膀往里走,“我好长时间没晚上来这儿喝酒吃烧烤了,总是要应付唐凛,馋死我了快。哎,就这家吧。”
我们把烤串乱点了一通,又要了一扎啤酒,就坐下聊天。
纪禾吃着花生米问:“这个时间点你约我出来喝酒,裴寂不会说什么吗?他最近给你的自由也太自由了吧?”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说什么。”我捏了一颗花生米,笑着说:“因为我从他别墅里出来了。”
“哦,你从他别墅里出……等等,你说什么?你从他别墅里出来了?什么意思?”纪禾瞪大了眼睛看我,一脸的不敢相信,吼道:“你又逃出来了?”
她这一嗓子直接让我们成了这一片区域的焦点,我扶着额说:“你能不能小点声?”
“你让我怎么小声?”纪禾拍掉我的手,拧眉说:“你怎么又逃出来了?你不怕再被抓回去啊?”
我平静地说:“这次不是我逃出来的,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的。”虽然没有当着裴寂的面。
纪禾问:“怎、怎么回事?你跟裴寂闹掰了?他把你踹了?不会吧?”
“他妈妈找上我了昨天。”我开了一瓶啤酒给她,又开了一瓶给自己,“她说裴寂要订婚了,我留在那儿影响不好,她让我离开,裴寂那儿由她去处理。我今天就离开了。还是坐的她的车。”
“……裴寂要订婚了?跟谁?”纪禾一脸我怎么错过了这么多事情的表情。
我说:“那个人你也认识,还很熟悉。”
纪禾满脸问号地看着我,我说:“秦曼珠。”
“操!”纪禾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匪夷所思道:“秦曼珠那个小贱人?”
我点点头,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啤酒,恰好这时端上来了一份烤串,我拿了一串鱿鱼吃着,纪禾还在说:“怎么会是秦曼珠?当年裴寂可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怎么了?坐了四年牢眼光就变差了?不应该啊。”
“不清楚。但我也有点预料到的。”从前不久温美琪要裴寂去相亲,到裴寂和秦曼珠一起出席林琅的生日宴,我就知道他们大概是要扯上什么关系的。只是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纪禾表情复杂地说:“裴寂知道你当年从T台上摔下来是因为秦曼珠吗?”
“大概吧。”我含糊地说着。
纪禾愤懑地说:“裴寂要真的和秦曼珠订婚了的话,我就要对那个小贱人刮目相看了。这几年段数变得够高的啊,当年死乞白赖地追求裴寂,裴寂从头到尾都不鸟她一眼,现在居然都能跟他谈婚论嫁了。她是不是给裴寂下降头了?”
“又胡说八道了。”我递给她一串烤排骨,她接过咬了一口,我说:“总之我现在是真正地自由身了。”
纪禾翻着白眼:“你才是胡说八道。裴寂回去发现你不在了,还不得天罗地网地找你。”
“有他妈妈在前,这次我不怕了。”我说我真的不用再回到那里了。
纪禾问:“那你开心吗?”
“还好。”我想了想,说:“也许是已经过了最想离开的时候,所以现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纪禾叹了口气,问我住哪里。我说地址暂时就不告诉你了,省得又连累你。
纪禾不满地说:“什么叫连累。”
我轻笑,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明天去工作室吗?”
“今天吃烧烤,明天就要去健身房。怎么了?”
我说想让你陪我去洗纹身,我一个人有点怕。
纪禾惊奇地说:“你还有纹身?在哪儿呢?”
我笑着耸了耸肩,纪禾“哦”了一声,“不能说的部位。我懂。好,明天我陪你去。”
“果然是真朋友。”我和她碰了碰瓶口。
边吃边喝边聊,直到深夜才结束。纪禾开车来的,叫了代驾说先送我回家,我拒绝了,说我自己回去。她还想再劝我,我就摆摆手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回到新住处,我连澡都没洗就躺床上睡着了,酒精真妙,让我一夜到天明。醒来时看到不熟悉的天花板,还懵了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别墅了。感觉真奇怪。
洗澡刷牙洗脸,宿醉让我整个人都不是很舒服。我到楼下小摊吃了油条喝了豆汁,又去公用电话打给纪禾,她也醒了。再次碰面后,她先诉苦说头疼的要炸了,又说下午不想去健身了,我就说实在很不舒服断一天也没多大关系。
纪禾对我的附和很满意,就说带我去又帅手法又好的刺青师那里。
到了地方后,有人正在纹身让我们稍等,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就轮到我洗纹身了。洗纹身是痛得,但我很能忍,不能忍的是尴尬,因为我要脱去半边衣服躺着,尽管重要的点遮住了,但仍是很不自在。好在纹身很小,洗的很快。
洗完纹身,刺青师告诉我一些注意事项后,我跟纪禾就离开了那儿。
纪禾说:“真没想到你和裴寂以前还挺有情趣的。”
我没说话,只是随意地笑笑。
“曼殊,其实你是喜欢裴寂的吧。”纪禾突然这样说。
我扭头看她,她开车看着前方,没有看我,她在笑:“我能看出来。感情这东西,藏不住的。”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闺蜜,她对我没有威胁,所以我没有否认。我只是问:“那又怎么样呢?我跟他是不可能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你太悲观了。”
“纪禾,你不懂。”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情阻碍我走向他,而有些事情,甚至连裴寂都不知道。
“好,我不懂。”纪禾不再和我说这个,问我:“我去健身,轮到你陪我了。”
我说:“你不是说不想去了?”
纪禾愁苦地说:“唉,一次不去我就觉得自己的腰变宽了。所以一定要去。”
纪禾是易胖体质,所以在健身方面从过去就很严格,我忍俊不禁地点头,答应陪她去健身。
但是等我陪她走进健身房后,我就觉得自己不该来的。
“妈的冤家路窄。”纪禾看着正在跑步机上的秦曼珠恨声说道。
我让她少说话,催她先去把衣服换了,自己就随便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下。
我知道秦曼珠一旦注意到我是肯定不会安分的,所以当她笑着走向我时,我很淡定,“嗨,曼殊,这么巧?”她穿着漂亮的红色运动内衣,丰胸细腰,长腿翘臀,长得又不错,健身房里不少男人的目光都跟着她走。
我站起来点头说:“是很巧。我陪纪禾来的。”
“哦对,你跟纪禾是好朋友。”秦曼珠擦着胸口的汗,状若不经意地说:“哎本来天气这么热我是不想来健身的,但是没办法,过段时间就要订婚了,我怕到时候穿上礼服会不好看。”
我微笑着,不接话。
秦曼珠看了我一眼,“曼殊你猜猜我和谁订婚?”
“应该是个很好的男人。”
秦曼珠笑得得意洋洋,“是裴寂。”
“是吗?恭喜你。”我平静地说着,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你不意外吗?”大概是我表现地太出乎她意料了,秦曼珠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不,你们很般配。”我说:“非常般配。”
秦曼珠又笑了:“谢谢。订婚那天,请你到场。”
我笑而不语。
纪禾换好衣服出来,秦曼珠刚好走开,纪禾盯着她的背影问我是不是受欺负了。
我说没有,她就是来炫耀一下,顺便邀请我去参加她的订婚典礼而已。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纪禾无语地说道。
后来可能秦曼珠在我这里得到了她想要的称赞,她没再来找麻烦,甚至连健身完都是和我们一前一后地走下楼。
然而等我走到门口,就明白她的用意是什么了。
烈日当空,裴寂站在黑色宾利车前,不见赵忠,看来是他亲自开车来的。
他黑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瞳孔凝视着我,冷漠、无情,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脚下有一瞬间的停滞,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裴寂。”秦曼珠欢喜地叫了一声,从后方撞着我的肩膀跑过去挽住了裴寂的手臂,裴寂没有避开。她开心地说:“你还真来接我了?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的。”
裴寂盯着我,纪禾攥紧了我的手,小声嘀咕道:“他不会冲上来打你吧?”
我莫名好笑地看她,裴寂已经开口:“上车吧。”他拉开秦曼珠的手,绕过车头坐进了车里。秦曼珠也不在意,自己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车从我们面前开过,纪禾愣了半晌说:“裴寂他妈到底怎么制服的裴寂?他看见你居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我如实地说着,心却在轻微的拉扯。
我想这次我是真的自由了。
之后我过了一个多月的安宁生活,这两个多月里,不论是裴寂、谭羡,还是唐凛和徐司廷他们,我一个都没再见到。好像我一下子就从他们之中脱离了,纪禾说这样很好,我能过普通人的日子了,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只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这天我照常去纪禾工作室拍新品图,但一走进去我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明显不对。我问乐媛怎么了,她为难地看着我,像是不太敢说话。
她并不是会吞吞吐吐的人,所以我很奇怪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乐媛求助地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纪禾,“禾姐。”
纪禾说:“曼殊,有一家公司代表找到我们,想邀请我和你做他们新开发的温泉度假村的宣传模特,拍广告。”
“现在三伏天,温泉?”我怀疑地看着她。
“夏天再一个多月就过去了,温泉不是马上就派上用场了?哎不过这不是重点。”纪禾指尖抠了抠眉毛,“重点是邀请我们的公司。”
我看着她,她没再说下去,我闭了闭眼说:“裴氏企业有限公司?”
纪禾猛地指着我,点头,乐媛叫道:“曼殊姐你猜到了!”
我荒唐地说:“他们怎么会邀请我?邀请你是可能的,但是我?”
“我不清楚。是乐媛拿给我签的合同我看了才知道甲方是裴企。”
“等等,你说签的合同?”我不敢相信地看纪禾拿出一份合同给我,我都没接,说道:“怎么会就这样签了合同?”
乐媛低着头在一旁:“对不起曼殊姐……”
纪禾举了举手说:“我的错。乐媛打电话问我的时候,我也没问对方的公司,觉得对方开的条件不错就让她签了。结果我来了拿合同一看,完蛋了。”
我被冲击地头发懵,在沙发上坐下后,我问:“有可能毁约吗?”
乐媛说:“违约金五千万。”
我的耳内一阵轰鸣。
纪禾看我几乎魂不附体了,就说道:“没事,不怕。我待会儿去找裴企的代表谈谈,不行我再找唐凛让他帮忙。”
“可行吗?”我问。
答案自然是:不可行。
“妈的裴企的代表说违约就赔钱,别的没商量。唐凛就让我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压根不管我。我看他们这些人就是摆明了的。”手机里,纪禾愤慨地叫着,显然气的不轻。
我攥着手机,低声说:“我去找裴企的代表吧。”
“那要去他们公司,裴寂可在那儿。”
“我知道。但现在碰一面,也比以后天天碰面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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