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现在我生气了,你来哄我吧
大约是裴寂的一句“世事难料”让温美琪失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她坐的笔直的腰一下子软了两分,看着放在手边的那叠A4纸说道:“裴寂,我不管你对结婚有没有想法,你都必须在这之中选一个。或者你有心仪的对象带来让我看看,我满意了,也就随你。但是,那个林曼殊,在我这里绝对没有可能。我告诉你裴寂,你最好都不要让我见到她。”
“妈……”裴寂无奈地笑了笑,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温美琪却不想再听他说了,她一抬手,“够了,我不想再听你跟我打马虎眼了。这个话我今天就放在这儿了,你看着办。我走了,你姐下午带着沐沐回家。”
温美琪说完,我就见她拎着包站了起来,我怕被她发现连忙就想往房间里跑。可是不知道雷卡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就蹲坐在我的脚边,我做贼心虚地没注意到它,一抬脚踢在它身上,它“汪”了一声,我踉跄着差点摔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稳住脚,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却见温美琪站在书房的门口,一双美目诧异地望着我。
“你……你……”她指着我,半晌才吼出一句完整的话:“裴寂!这是怎么回事儿!”
裴寂慢慢地走到她身后,见我愣愣地站着,他及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接着就双手搭在了温美琪的肩上,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问:“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跟我懂装不懂!”温美琪抖了下双肩,裴寂只好把手拿开,她走出来,狠狠地瞪了眼他说:“她不就是林曼殊?”
“我没说她不是。”裴寂轻轻地笑,双手插进裤袋里。
温美琪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厌恶而冷厉,“你居然又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别墅?”我咬着下唇垂下眼帘,我听到温美琪愤怒地质问:“裴寂我问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若是换个人这样说裴寂,裴寂也许就会冷笑着让对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脑子进水。但是现在这样说他的人是他的母亲,我微微抬眸看他,只见他一如既往地淡笑着说:“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温美琪冷声说着,撇过脸不再看他,而是把包往手臂上一挎走到了我跟前。
她说:“林曼殊?”
我低着头,轻声地说:“伯母您好。”
“我不好。”温美琪对我的问好不领情,她歪着头左右踱步,似乎把我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个遍,然后说道:“这么些年过去了,你倒是没多大变化。还是靠着这一张脸勾引了我儿子。”
我平静地解释:“我没有勾引您的儿子。”
“没有勾引我儿子?你说的比……”温美琪伸手就要来推我,裴寂大步过来阻止了她,笑着说:“妈,您该回家了。沐沐去了见不到您,又要哭着找外婆。”
温美琪不理他,怒道:“你给我起开!”
裴寂单手搂住她,侧首淡淡地对我说:“你先回房。”
我抿紧唇,对温美琪点了下头,便推门走进了房间,雷卡摇晃着尾巴跟了进来。我把门关上,温美琪的怒火却不会那么轻易地熄灭,她在外面嘶声喊我的名字,“林曼殊!我警告你,你已经害了裴寂一次,你要是再敢来第二次,我绝对饶不了你。”
“妈……”裴寂温声劝着她,温美琪却打断他的话,斥道:“还有你裴寂!把人领到别墅来,还想瞒着我?呵,好。结婚对象下个月就给我敲定,你要是选不好,我就帮你选。”
“妈,威胁于我而言无用。你是知道的。”
“你!”温美琪显然被裴寂气得不行,软硬不吃的人总是很难对付,她气结了好一阵子,又吼:“裴寂,你是不是做生意做傻了!”已经气到口不择言的程度了。
现在以裴家的身份地位,敢把“傻”这个字安在裴家二少爷身上的人,真是没几个了。
不过这是裴寂的母亲,跟胆量无关,跟资格有关。
裴寂平静地,且一本正经地说:“妈,我没做过生意。”
“我当然知道你没做过生意,可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你把一个蛇蝎女人放在身边,养在你的别墅里。如果你只是为了反抗我给你安排的结婚对象而随意找了个女人当借口也就罢了,大不了我再多给你一段时间。但林曼殊……”温美琪显然是不想再说我了,提到我的名字她就停了。
她问道:“裴寂,你知道你现在代表着什么?你代表着整个裴家。尽管你做了四年的牢,但你和别人也不一样。你以后就是裴家的脸面。裴家的脸面不能丢,你的人生也不能再有污点。除非你想看着我死。”
后面裴寂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我靠着门板,渐渐的那声音就远去了。
我蹲下抱着手臂,雷卡也蹲着静静地看我,没一会儿我身后的门开了,撞在我的腰上,我抬头看了眼,站起身来让开。
裴寂问:“蹲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说了句,坐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把雷卡唤到跟前逗着玩儿。
裴寂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会儿,走到我身边靠着梳妆台,手摸了下我的头发又问:“没干什么是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什么都没干。”我弯下腰去握雷卡的爪子,想避开他的抚摸,可他却攥住了我一缕头发,扯得让我的头皮一阵疼。我扭头向上看他,他面带平常的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曼曼,不要敷衍我。”
我沉默着伸手要把那一缕头发从他手里拽出来,可他捏得很紧,我又向上看了他一眼,干脆一狠心使劲地拽,几根断发就留在了他的指间。
裴寂缓慢地捻了捻,断发悠悠飘落,我顺了顺头发,继续去逗雷卡,但是裴寂却抓着我的手臂将我生生提了起来,雷卡吓得“嗖”地就蹿出了门,我的脚踢倒了凳子,“砰”的一声,紧接着裴寂就将我压在了梳妆台上。
我的背贴着镜子,触感微凉,凉不过裴寂的眼神。
“又怎么了?”他问我。
我不知道何来的“又”,但我也不关心,只沉默地看他。
他蹙眉,但还是好脾气地说:“怎么不说话?”
我依然不出声。
他约莫是恼了,手来捏着我的下巴,音色也冷了:“说话!”透着命令的口吻。
我说:“是你让我不要敷衍你。”
“所以你干脆就不跟我说话了?你对我就只有敷衍?”裴寂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浓郁的戾气。我想了想,摇头说:“不是。”
裴寂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哦?”
“我还想问你,等你有了结婚对象,我是不是就自由了?”我的话问出口,裴寂的脸上就没有了表情,他眉眼冷寂地将我望着,像在看一具尸体。蓦地,他又再次笑了起来,却不再是表面肌肉的拉扯,而是真实的愉悦。
他的身体又朝我压下来几分,“曼曼,你刚才应该都听到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想法。”
“我说的是‘等你有了’,你会放我自由吗?”
“不会。”裴寂亲吻着我的嘴角,我问什么不会?是不会结婚?还是不会放我自由?
裴寂说:“都不会。”
我想温美琪如果听到了,一定会被他气死。
“我饿了,我要下楼去吃东西。”我让裴寂放开我,他反而将我抱得更紧,哑着嗓子说:“我也饿了。”
天热了,衣服都穿的薄,有什么反应都能轻而易举地感受到。
我下意识地两条腿都往一边挪了挪,想尽量让自己不要触碰到敏感的物体,可是我这样一动作,却方便了裴寂。
他挤到我的腿间,一个吻印在了我的耳后,我抖了下,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说:“既然都饿了,我们快点下楼去吃东西吧。”
裴寂握住我的一只手到嘴边亲了亲,说道:“装傻对我不管用。”
我死硬地说:“我没有装傻,我真的饿了。”
裴寂默然地看着我,我试着抽了两下手,他便放松了五指,转而把两只手分别放在了我身侧,像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淡淡地问道:“曼曼,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吗?”
哪天什么话?
我拧眉等他说下去,他的眼里露出少有的公子哥儿的轻佻:“我生气了,你可以用那种方式来哄我。”
我愣了下,想到他伸进我嘴里的一根手指,我几乎不能再正眼和他对视。
他在我耳边,用气声低低地骚扰着我的耳膜:“现在我生气了,你来哄我吧。”我全身都僵硬了,梗着脖子连动都不敢动,他突然含住了我的耳垂,并用牙轻轻地咬住,磨碾。
我感觉头皮都要炸了,赶忙偏头躲过他,手捂住耳朵说:“你生什么气?”
“因为我饿了。”裴寂顺势亲在了我的手背上,还用舌尖舔了舔我的手指,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他逼疯了,死死地闭紧了眼睛不去看他,他却恶劣至极地要我回答他:“哄我吗?”
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不。”
这并没有令裴寂对我产生不满,相反地,他温柔地深吻着我,直到我肺里的氧气被他汲取干净,他说:“没关系,你不想哄我,我可以哄你。”
事件的反转让我措手不及,裴寂扣着我的腰要将我抱去床上,我两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梳妆台的边缘,竭力镇定地对他说:“我没有生气,我也不需要你哄我。我饿了,我要下楼吃东西。”
“你需要。”裴寂耐心地说。
“我不需要,裴寂,我不需要。”我害怕的声线开始颤抖,靠墙的梳妆台被我拉的横了过来,我的手终于还是脱离了它。裴寂把我放在床上,眨眼又将我压在身下,他笑得无比温润。
我们曾同床共枕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裴寂对我的身体了如指掌,他湿热的吻准确地落在我每一处敏感点上,若是换成过去的我,说不定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可如今的我不仅没有软,反而越来越僵硬。
我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我感受到他的唇贴在我的小腹,随即更往下。
他是炽热的,我却是冰冷的。
我低头看,只看到他浓密的黑发,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我抓紧了床单,喉间溢出一声啜泣,他掀起眼帘看我,眼底有一片深沉的海域。
“到了?”他上来吻去我的泪,他以为我的泪水是被欲望冲击而流。
他根本不懂我对做爱的恐惧。
我再一次体会到了干涩的痛苦。裴寂让我放松,我却根本做不到,我疼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我让他不要动。他支在我上方蹙眉看我,我以为他会心软一次,但他只是替我擦去了泪。
他把我按着反复的折腾,还让我看刚好照着床的梳妆台,镜子里两人交缠的肢体让视觉上更加刺激,我最终无法承受他,头一沉便趴在了他肩上,他搂紧我,略微喘息。
等他结束后,他抱我去了浴室一起冲洗,再出来时,床褥已经换了干净的,脱下的衣服也都不见了。
他拿了条裙子给我穿上,问我:“现在下楼去吃东西?”
我不想理他,便沉默地看着地板发呆,他笑了两声,“那就再等一下直接吃晚饭。我先去书房忙事情,你要陪我吗?”我木然地听着,他低头亲吻我的脸,“一个人乖乖的,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会儿。”
说完,裴寂起身走向门口,我的余光瞥着他的背影,见他要拉上门,就问道:“刚才没关门?”
裴寂不否认我的话,只冲我勾着嘴角笑了一笑。
我无力地闭上眼。
等吃了晚饭,我早早地就睡了,夜里裴寂也没再乱来,因为他在书房一直忙到了凌晨一点多。而没多久,他就起床了,当时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眼窗外,天还没亮,我隐约听到他和孟亚茹在说话,好像是要她盯着我吃下什么。我没在意,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醒来后是上午十点多,我全身酸痛地不想动,裴寂给我打电话我也没接。不过很快孟亚茹便走了进来,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杯水,和一粒药。
我看了看,心里如明镜,但我还是问了句:“这是什么?”
孟亚茹垂首说:“对林小姐身体好的药。”
“裴寂要我吃的?”我想到在睡梦中听见裴寂说的话,抬眼看孟亚茹,她一言不发,我禁不住笑了下,把药干脆地放进嘴里,活水吞下。
我把杯子放回托盘里,冷声说:“我不会怀孕的。”
孟亚茹没吭声,收拾起托盘走了出去。
我又自嘲地笑了一阵,才去洗漱下楼,到客厅时刚好孟亚茹在给裴寂汇报我的情况。
“是的,林小姐醒了,已经把药吃了。”
“林小姐还没下来。好的少爷,我待会儿把饭给林小姐送上去。”
“好的,我知道了少爷,”
孟亚茹挂下座机听筒,转身看到我,我笑着说:“不用给我送上去了。我不饿。我出门了,和赵忠一起,你不要忘了跟裴寂说。”
离开别墅,我又来到徐家。
林琅在前庭的廊檐下看剧本,很专注,我走到跟前了他都没注意到我。我把剧本从他眼皮子下抽走,他正要发火,一见是我又笑了。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急着工作。”我把剧本放到一边,坐下。
林琅让人给我倒水,说他好多了,头也不晕了,闲得无聊才研究研究剧本。他还扒开头发要让我看他的伤口。
我无奈地把他的手拿开,让他别乱碰,小心缝合的伤口再裂开。
他笑了,看了我两眼问道:“你不热?穿那么多。”
“……不热。”我抓着领口说。
林琅点点头,又看了我两眼。
我真怕被他看到不该看的,有些头疼,就忙问道:“对于改名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昨天才开始考虑。”林琅蹙眉,显然是觉得我太着急了。
我说难道一天的时间还不够你考虑清楚吗?
“只是改个名字而已,不代表什么。”
林琅听了,静坐了一会儿后他说:“其实我考虑好了,也在早晨跟爸说了。我答应改名,他很高兴。”
他当然高兴。
“你也该高兴,以后你就姓徐了。妈……你妈在天上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我想起林竹音,轻轻笑道:“毕竟她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是吗?”林琅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我,“那如果她知道了,我是因为你才同意改名换姓的,她还会高兴吗?”
我拧了下眉,尽量自然地说:“会的。”
“哦。那就好。”林琅弯着眼笑起来,“下周三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我说记得,是你的生日。
林琅问:“那我的生日宴,你来吗?”
我看看他,我想说我也许去不了,我要离开东都,可我如果说了他不知又会做什么事。我便只能应道:“……嗯。”
“拉钩!”林琅坚定地说着,像小时候一样伸出手。
“别闹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林琅拉过我的手和他的小拇指勾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拉钩了,你到那天一定要来。”
我心里难受,却还是笑着点点头,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林琅一把握住了。
我眉心一跳,冷静地说:“林琅,放手。”
“好。”他听话地放开我的手,眼神却变了:“但以后,我就不再叫林琅了。”
我与他安静的对视,须臾,他又稚气地一笑,仿佛之前我见到的都是我的错觉,他拿了个橘子剥开,把橘子丝都弄掉后给我,说:“是甜的。”
我垂下眼帘看着,我不动,他就始终举着手,我妥协地拿了一小瓣放进嘴里咀嚼。
仅仅只是一小瓣,我却猛然间变了脸色。
在橘子的液体流进食道的几秒后,我忽然觉得剧烈的恶心,胃中不适,喉间有异物上涌。
我闭了闭眼,在不被林琅察觉的情况下艰难地将呕吐感压下去,抚着胸口正想喝口水,两颊又泛酸,动作一顿,我猛地站了起来。
林琅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仰头看我。
我努力让自己做到表情如常,淡淡的笑道:“我想去趟卫生间。”
说完我也不管林琅,就请徐家的佣人带我去。等走进客厅,确定林琅看不到我后,我便用力捂住了嘴。佣人见状,立即加快脚步把我带进卫生间。
我闷头冲进去,低头对着坐便器就“呕——”地吐了出来,连门都来不及推上。
“呕——”
我狼狈地跪在那里,因为食道逆流,刺激的我眼泪像决了堤的大坝一般汹涌而出。
过了近十分钟,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消退,我撑起疲惫的身体,按下冲水按钮,步履蹒跚地走到洗手台前。
洗了手,漱了口,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的唇瓣微肿,口红已经花了,一点淡,一点浓,还有一点溢出唇线之外。
我想拿纸巾,却发现纸盒空了,只能用沾了水的指腹轻轻擦拭。
待我重新整理好,确认不会有什么差错后,我才走出卫生间,一开门却见林琅在外面。
“你怎么了?”林琅面无表情地问道。
“没事。突然感觉胃有点不太舒服,吐出来了就好多了。”我朝他笑笑,他的眼神晦暗不明,我心下一紧,就说:“我下午还有事,先走了,你记得不要再看剧本了,多休息。”
我擦着他的肩膀走过,他却抓住我的手臂说:“你从裴寂那里搬出来吧。”
“嗯?”
“我说,你从裴寂那里搬出来,你离开他。”林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一字一句都让我听得清清楚楚。“我现在赚钱了,能靠自己养你了。你离开他,我买大房子给你住,以前你怎么照顾我的,以后我就怎么照顾你。你不要再和裴寂有关系了。好不好?”
我僵直地站了片刻,才笑着拉下他的手:“林琅,我说了,我和裴寂之间的事你不懂。你还小。”
“我不小了。”林琅神情阴郁:“我能对我说的话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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