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左拐，于倩去ATM机取了八万块递给张芊华。

　　“数一数，看对吗？”

　　张芊华拿了钱数了一遍，“对，对，都对——”

　　“我今天也是打车来的，我跟你一起坐地铁回去。”

　　张芊华忙说：“那就算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于倩说：“我阿姨说让我帮你去看看，那我就要帮你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你什么忙，如果这些不够用，还可以给你加点。”于倩对于成功拿到借条很是开心，她兜里揣着张芊华那些宝贝，说不定一会就打算还给她，看着她今天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

　　张芊华连忙点头说好。

　　于倩心里想着，刚刚不是说损失了好几十万吗，这八万块够干什么的？

　　于倩戴起了口罩和帽子，跟着张芊华进了地铁，两个人一路无语。

　　出地铁的时候，路边上有个头发灰白，穿着整齐的老爷爷在拉着二胡，前边放着一个很干净、里边有一些硬币的铁碗，旁边一个老奶奶，同样是头发花白，微笑着对着路过的行人，如果有谁扔了一些硬币或者纸币，她就会深深躬下身去表示感激。

　　“芊华姐，我没带硬币，你带了没？”

　　张芊华瞥了一眼说：“哼，这些一看都是骗子，穿着这么好，还出来讨钱，自己没手没脚吗？不要上当受骗，我太了解这些人了。”

　　老爷爷继续拉着二胡没有反应，老奶奶朝着张芊华看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悲伤，却也没有解释。

　　于倩皱了皱眉头站定说：“人家拉二胡卖艺，哪里就骗你了？要说好手好脚的，你也好手好脚的，你干嘛还跟我们家借这么多钱，照你这么说你好手好脚的我为什么要借给你——我刚刚不是给了你八万吗？拿出一百块！”

　　张芊华眼睛转了转说：“有话咱们家里去说，不要让人看笑话——走，跟我回家！”上来就要去拉于倩，于倩手一甩，“我说了拿出一百块！”

　　“不可能！我不可能给这种人一百块钱！再说了这是你借给我的，就是我的钱，我凭什么听你的。”

　　来往的路人时不时瞟过来一眼，老奶奶慈祥地看着于倩说：“丫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于倩对着老奶奶摆摆手，走到张芊华跟前说：“这种人？这种人是什么人？人家是靠本事吃饭。”

　　“少给我们制造噪音就行了，还靠本事吃饭，你真行！”

　　老爷爷的二胡戛然而止，看起来十分难过，老奶奶握着他的手，浑身都在颤抖。

　　于倩黑着脸说：“钱还给我，我现在不想借了。”

　　张芊华皱了皱眉头，在她看来于倩这个人阴晴不定，非常奇怪。

　　她迈着大步打算转身离开。

　　于倩说了一句：“很好——你别后悔。”

　　于倩从羽绒服里拿出一把金饰品，项链、手镯、耳环回到两位老人那，放到了碗里，两位老人都傻眼了。

　　张芊华一回头，吃惊地看着于倩，三步两步回来。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说着就要去拿，于倩说：“你拿了可别后悔！”

　　张芊华下伸的手停止，她想起来两个小混混的话：“弄死你家儿子。”

　　她抬起头看着于倩吼道：“是你！”

　　两位老人已经吓懵了，来回的路人也好奇地停下脚步。

　　伊晓米对老人说：“爷爷奶奶，我今天没带钱，这个就送给您二老换点现金。今天您二老就别继续在这吹风了，赶紧回家去吧。”

　　老奶奶颤抖着端起自己的碗递到于倩那摇头说：“我们不要。”

　　于倩蹲下来把碗推到老人怀里，“赶紧回家吧！哪位好心人送老人一程——”

　　“您就收下吧，赶紧回家去。”

　　老人热泪盈眶，于倩问：“家里还有人吗？”

　　老人摇摇头：“病逝了。”

　　于倩想到眼前的情景，听老人说了一句“病逝了”，眼泪涌上来，看着两个老人也是对生活有所追求的，即使是在街边乞讨，也仍然衣冠整洁，一句孩子病逝，让她感叹不知道这一个家庭经历了什么。

　　“我送你们回家！”于倩搀扶起老人，张芊华在一边喊道：“于倩！”

　　“一会我会去找你！”

　　张芊华一直在后边跟着于倩把两位老人送到了家，中途于倩在超市里买了一大袋子吃的拎到老人的家里，这个小区还不算老旧，老人住在一楼，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两位老人老泪纵横，似乎无法承受于倩的一番好意。于倩环顾了一周，房间里没有什么家具了，但是到处都收拾的很干净。

　　于倩对二位老人说：“这些您二老先吃着，明天我还来看你们，天气这么冷，您二老就别出去了——”

　　两位老人感激涕零，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冷清清的，于倩摸了摸暖气，冰凉的，两位老人这么大年纪了，哪能受得了这种寒冷。

　　“我去给你们交燃气费。燃气卡在哪里？”

　　老奶奶嘴里还是说着：“丫头，你人真好，真的不用了，我们还不起了，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伊晓米握了握奶奶的手：“放心，不用还，我交得起。以后我会常来看您和爷爷，燃气卡给我吧。”

　　在于倩的坚持下，奶奶拿出了燃气卡，“我今天没带现金，明天给您和爷爷送点过来。”

　　两位老人在路边待了一年，勉强维持生计，今天遇到于倩算是遇到了贵人。两位老人说不出话，只能是流着老泪。

　　离开老人家，于倩问了物业交燃气费的地方，然后又去交了燃气费，去年也两位老人就没有再交燃气费，连同去年的公摊一起交了。

　　到了燃气点，于倩拿出燃气卡，工作人员问于倩：“你是？”

　　“就是路过的人。”

　　工作人员点头：“我看也是，俩老人可怜，孩子一家出了车祸，前年走的，当时儿媳妇直接死了，为了救回儿子跟孙子，钱都花光了，卖了房子，把能卖的都卖了，可怜。好心人——一定有好报，我们也有家庭，偶尔帮个忙，送点吃的过去，咳——可怜啊！”

　　于倩突然觉得有钱真好，有钱可以帮助想去帮助的人，而不用考虑到自己钱多少的问题。

　　她听着工作人员的话，摘了口罩，轻轻摸了摸眼泪。

　　“诶——看着你这么眼熟呢？你是不是那个谁？”

　　于倩笑一笑，重新戴上口罩，谢过了工作人员出来了。

　　张芊华一直跟着她，刚刚在老人家的时候，她在门外等，现在仍然在门外等，她看见于倩情绪低落，笑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傻，他们跟你又没有关系，你何苦呢。我借你们家一点钱，你看你抠抠搜搜，要了几次，这陌生人，你倒是舍得。”

　　这真是应了于倩之前说过的话：就是给路边要饭的老人，也比给她张芊华强。

　　于倩擦了一把泪水说：“你回家吧。”

　　“我的家是不是你找人砸的？”张芊华问。

　　“不是。”于倩否定道。

　　“那你的项链是哪里来的？”

　　“买的。”

　　“买的？”

　　“是，买的，看见两个瘦子问我要不要，便宜买的。”

　　“那两个瘦子就是砸我家的人！”张芊华说。

　　于倩此时内心因为两位老人的事情，对张芊华也没有那么愤怒了，只是说了一句：“那你去报警。”

　　“我不报警，他们威胁我，要是报警就动天儿。”

　　“你们没有防盗窗吧，去装一个防盗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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