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信仰!
勾下巴的这个动作,是沈寒前世经常会对宋清洲做的,因为有一次沈寒开玩笑说,他长得太过文质彬彬,看上去就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欺负一把,而她就是那个专门调戏书生的恶霸。
自此之后,每当沈寒的兴致上来了,都会不由自主的摸他一把。
他一开始虽然不喜欢,但后来习惯了,也就由着她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宋清洲看着顾暖,只要一想到那个猜测,他就控制不住的浑身发寒。
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那么惨,怎么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他亲手放的那一场大火,应该烧的她连骨灰都不剩!
“为什么不可能?”
顾暖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弯下身子,面容渐渐地逼近他,好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脸。
“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当初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我想了想,大概是上天都听到了我不甘的怨语,这才让我这残破的魂魄留在这世上,让我得以重生,为的就是让我有朝一日,像今天这样,当面找到你们问清楚,到底为什么?”
说到这,顾暖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宋清洲,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宋清洲,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就算他不爱她,他也不至于恨到要亲手杀了她的地步!
事到如今,她对他的爱早就已经平息,但心里的那份不甘犹在。
丁娇就算是再恨她,没有宋清洲的允许,她也不会动手,可是宋清洲呢?他们就算不是恋人,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知道宋清洲冷血,但若没有其他一些原因,仅凭丁娇的从中挑拨,他是万万不会要到对自己下死手的地步!
而他在她死前说的那些话,她当时因为愤怒震惊可能会觉得那就是真相了,但是在重生的这几个月里,她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组织上交给她的那些任务,虽然重要,但是难度却算不上高,更不可能牵扯到有关宋清洲的利益,如果不然,不需要他说,她自己便会主动退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宋清洲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他看着顾暖,虽然暂时还不能完全接受对方是沈寒这个事实,但至少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也因为此,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希冀。
如果真的如丁娇所言,当初沈寒爱他爱的那么深,现在时间才过去几个月,她是不是还有可能,对自己还有着旧情?
想到这一点,宋清洲心里立即有了盘算,看着顾暖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眼中满是愧疚自责之情。
“寒寒,那个时候是我一时冲动,你死了之后,我才发现你对我的重要性,我发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宋清洲,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思吗?”顾暖冷眼看着宋清洲的转变,只觉得对方的表现是这样的滑稽,“你凭什么认为,在你亲手杀了我之后,我还会死心塌地的爱着你?还有,你这样的演技,太拙劣了!”
面对顾暖毫不留情的讽刺,宋清洲彻底的恼羞成怒。
他看着顾暖,刚刚的柔情荡然无存,心中只剩下了一团火在燃烧。
因为她这样的表现,无疑证明了丁娇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他,怎么可能会那样迅速的按下扳机,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我的演技拙劣?”面对顾暖的嘲讽,宋清洲也冷冷的笑开了,他看着她,毫不留情的反唇相讥道:“沈寒,和你那时候的演技比起来,我的确是差的远了!你一边和我说着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一边又和‘太子’纠缠不清,你这样的女人……”
“我和‘太子’纠缠?”顾暖想起刚刚再门口听到的他和丁娇的对话,气得脸色都有些泛白,“宋清洲,我知道你没有良心,但是起码你该有记性!若不是你的大恩大德,我当初怎么会有机会爬上‘太子’的床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欲擒故纵,就等我这一句话,好光明正大的爬上他的床?”
宋清洲的这句话刚说完,顾暖就已经一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
感觉到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触感,宋清洲伸出手来摸了一下她打过的地方,只是无谓的笑笑,“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顾暖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既然他已经认定是这样的事实,那么就算她说上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反正,她也不在乎,自己在他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了。
似乎知道顾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宋清洲再次开了口,“如果你和‘太子’之间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那么他为什么在你死了之后,会几次三番的与我为难?甚至一度想要置我于死地?”
其实宋清洲认定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匪浅是有原因的。
在沈寒死了之后的那一段时间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无论他去到哪里,都会遇上‘太子’埋伏在各处人马的追击,一开始还只是暗地里伏击,到得最后,直接发展成看到他就要一枪毙命的地步!
而他与太子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唯一的解释,就只能归结在了沈寒的身上。
所以也是因为这件事,每当他有那么一点良心发现觉得愧疚的时候,他都会决绝的将其抛之脑后。
因为他一直觉得,是她先负了他!
所以,也就怪不得他心狠!
顾暖听到他的这番话也有些愣神。
程少安和他不对付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是程少安主动去招惹的宋清洲吗?
这又是为什么?
顾暖没有在这上面花费太久的时间去思考,因为这些事情,回头她都可以直接问程少安,没有必要自己在这里猜测。
这就是她和宋清洲根本上的不同。
她会选择相信对方,而宋清洲,只相信他自己。
“就凭你现在这种所作所为,也只是给组织蒙羞而已!”顾暖说着,拿起了手中的U盘,在他的眼前晃了一圈,“宋清洲,你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喜欢追逐名利了?甚至为此,牺牲掉无辜之人的性命也没事?”
“什么时候开始?”宋清洲听到这话显得很是惊奇,“沈寒,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像我们这样的人,从出身开始就比别人低人一等,若不是被人青眼看上选到了军中,怕是现在都还是一届无名之辈,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把握好?这样的事情,就算不是我们做,也还有其他人!”
“可是当时在黑屋里,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顾暖看着他的眼神愈发的陌生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前后的思想会有这么大的差异,“你忘了你当军人时候的初衷了吗?你分明说过……”
“和你在黑屋里说话的那个人不是我。”没等她说话,宋清洲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顾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在黑屋里,你和谁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宋清洲又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看着顾暖骤然变色的脸,心里突然很是痛快。
那一年,他和沈寒她们一样,同时参加了体能测试等各项测评,只不过他们的进度比较快,比沈寒她们完成的都要早,所以在得知沈寒进了黑屋将近一个月还没有出来后,他出于担心,经常会去那边训练的场所等待。
没想到第三天一早,他还没有等多久,沈寒就从里面出来了,并且一看到他,就很是热情的抱住了他。
那样的态度,是他往常想都不敢想的。
“是你,我就知道是你。”随即他就听到沈寒在他的耳边满是欣喜的重复道。
他虽然不明所以,但出于安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直到后来,在沈寒三天两头都会提到黑屋里面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才渐渐明白过来,她之所以会对他的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完全是因为把他当做了别人!
这样的认知先是让他感到愤怒,但冷静下来之后,更多的却是窃喜。
既然沈寒已经把他当做了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他又何苦去拆穿这个真相?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沈寒在这之后对他的付出,把这件事请当做了一个永远的秘密。
但是眼下这情况,显然是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当着别人的替身,现在他快死了,总算是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身份!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这件事情对顾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她之所以会喜欢上宋清洲,完全是因为觉得他是黑屋里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是那个人!
一直以来,她都爱错了人吗?“如果你不是那个人,那么你当时为什么不否认?”
顾暖双目赤红的看着宋清洲,这一次,她是真的动怒了。
“我为什么要否认?再者,其实我也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就是那个人不是吗?”
顾暖越是痛苦,看在宋清洲眼里就越是高兴,终于,她也能感受到他当时的心情!
“宋清洲,你卑鄙!”
顾暖再次看向宋清洲的目光时,除了憎恨,已经再无其他情绪。
知道真相后,她的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在瞬间丢失了。
那个人曾经和她说过的,等她出来之后,他就会见她。
可是最后,他没有出现……
或者他出现了,只是看到她问都不问的就抱紧了宋清洲,所以她的行为让他失望了……
就在顾暖因为这件事晃神的时候,宋清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双膝着地,半跪着站起身来,伸手就来抢夺她手中的枪支。
顾暖感受道他的异动,迅速的回过身来,但是此时,她的手已经被他缠住了。
男人的力气比之女人本就相对有些优势,更何况现在的宋清洲,就是个亡命之徒,情急之下爆发出的潜能更是无限。
顾暖眼看着力气敌不过他,在枪支即将要脱手的时候,当机立断,再次按下了扳机,又一枪打了出去!
这一次的宋清洲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这一枪,直接打在了他的腹部,似乎是伤到了大动脉,鲜红的血液很快就染湿了他的衣衫。
因为疼痛,宋清洲手上脱力,手枪重新被顾暖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顾暖举着枪,一动不动的对着他,声音沙哑无比,“那人不是你,那到底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宋清洲捂着伤口的位置,一张脸上血色尽失,却还是不忘讥笑道,“说不定你就是上面某个军官无聊时候的消遣,人家只是心血来潮,你却一直念念不忘,沈寒,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
不得不说,宋清洲太了解沈寒的软肋了,他最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够刺痛她的心。
他的这句话就如同一块巨石,沉沉的压在顾暖的心口,让她难以喘息。
只要一想到他说的可能就是真相的一种,顾暖就难以控制的感到心寒。
“宋清洲,你根本就不配当一名军人!”
顾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没有了过往的那些爱恨,她看着宋清洲的眼神只有疲累。
“你说我们出身卑微,所以你不择手段的往上爬,但是宋清洲,这世上比你出身卑微的人还要多了去了!这一切都是在为你的贪婪无厌而找的借口!”
“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为了你的利益,你牺牲了多少人?孤儿院里有多少流离失所的孩子,当初他们都渴望着有这个机会能够进入军中,为国效力,但都没有被选中,而你占用了他们的机会,却还借此来放纵你的欲望!”
“宋清洲,念在你我曾经多年相识的份上,我给你个痛快,也算得上帮组织除去你这个祸害!”
宋清洲猛地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明明腹部在流血,他听到顾暖的话,还是忍不住的在笑,笑到眼底都是泪水。
顾暖按下扳机的手指顿了顿,因着他的笑声,心底升腾起一丝不安。
“沈寒,你以为我做的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杰作吗?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什么意思?”顾暖的声音有些颤抖,直觉告诉她,宋清洲接下来说的,可能就是她一直想要追求的真相。
但是此时,她却突然害怕了起来。
“你当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却能够一点都不惊动组织?沈寒,你也不想想,当时组织上派给你的那些任务,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宋清洲看着顾暖脸上那一派正气的模样,突然就很想将之毁灭。
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在死前,他很想看看,沈寒在知道自己一直效忠的组织,其实在背后是那样一副嘴脸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吗?我成全你!”宋清洲笑的开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阴霾,“真相就是,真正想要杀了你的人,不是我,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死心塌地效忠的组织!”
“宋清洲,谎言也得有个限度,你以为现在的我,还会轻易相信你的话?”
宋清洲的话就如同一道惊雷在顾暖的心里炸响,几乎要粉碎她的理智。
但是她的倔强不容许她就这样妥协,所以她还在拼命地挣扎,妄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我都快要死了,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你开玩笑吗?”
对于顾暖的反应,宋清洲很是满意。
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为之付出一切最后却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拿来利用,并且还做着最不耻的事情!
那样的冲击,她可能承受的住?
“沈寒,你自己想想,自从你入了组织以来,你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大多的时候组织都是让你去盗走一些商界人士的机密U盘?再不然就是让你去探听一些消息,执行一些暗杀的任务,除此之外,就是那种……最高难度的任务。”
“你以为组织上让你做这些就是信任你吗?那是因为他们也无比的希望,你能够在这样的任务中死去,因为如此,他们就不懂再耗神,为后期怎么解决你而费心!”
“你以为,你所杀的那些人,他们真的就是十恶不赦之徒吗?沈寒,你错了!组织上给你的资料,永远都是经过他们几次处理后才到得你的手上,所以在你暗杀的那些人里,不乏有无辜良善之辈,怪只怪他们身价太高,被组织盯上,然后借着你的手,获得了一笔又一笔的巨额财款!”
“所以沈寒,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指责我,因为你的手上,也早就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而且,一点也不比我少!”
宋清洲说完这句话之后,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咳嗽了几声,从喉咙里吐出了一口血,心中却是畅快无比。
丁娇说的没错,他的确爱过沈寒,至少在两人进入组织之前,他对她是真心的。
明明都是出身卑微的人,在她的脸上却是总能看到笑容,他很多时候都在疑惑,这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事情,能够让她这么开心?
她之于他,就像是枯木逢春,在他最寒冷的时候,是她眼中的笑容给了他救赎,让他相信这世上仍有美好。
但是入了组织之后,她的热血单纯却成了刺痛他的利器,每当看到她脸上那样纯粹的笑容,都会让他想起自己在背后做的那些肮脏的交易,令他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堪。
再加上她整天混迹在娱乐圈那种地方,周围天天各色男人环绕,那样的画面总是能让他回忆起自己那段晦暗的回忆。
他的母亲也是这样,天天和各种男人厮混,肉体、欲望、呻吟,那样的场景就像是一个个烙印,早就已经嵌在了他的灵魂里,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没有人知道,她的母亲最后是死在他的手上的,那时候他还小,偷偷的跑到其他女人的房里偷了几粒安眠药,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母亲喝下,然后他亲手用刀片,割开了他母亲手腕上的动脉。
刹那间鲜血流淌,那时候的他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痛快,因为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洗清她母亲满身的肮脏。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孤儿。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像他的母亲一样时,他的内心开始动摇,再多的喜欢也抵不过他对于处女的执念。
他觉得她脏,继而看不惯她的一切,就连他曾经爱慕的笑容,也成了谄媚的代名词。
所以当组织上对他提出,让他杀了她,作为奖励,之后会让他成为组织上的一员时,他没有多做犹豫就答应了。
在他看来,美好的事物若是有了污点,倒不如让它毁灭,这样的话,还能保留它最后一点价值。
“沈寒,你知道吗?有时候天真过了头,也会成为一种罪恶,尤其是在你的身边,全部都是像我们一般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你的存在就是格格不入!说起来,你不是很尊敬你那亲爱的路老师吗?你以为,对于这些事情,他会什么都不知道吗?还有……”
“砰”的一声,沈寒已经再次开了一枪,子弹擦着宋清洲的耳边飞过。
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顾暖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掩去眸底的一片晦暗。
再次睁眼时,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哪里能不知道,宋清洲之所以会和她说这些,就是存心想要她难受,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
她重新走到宋清洲的面前,蹲下身子垂眸看他。
他因为失血过多,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气息也渐渐微弱了起来。
他看着顾暖走近他,吃力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怎么?很想杀了我是吗?不过就算我死了,还有‘太子’陪着,也算是值了!”
“宋清洲。”
顾暖唤他,语气中竟然还夹杂了一丝温柔。
宋清洲转了转眼睛看向她,在看到顾暖脸上的笑意时,莫名感到心底发寒。
“宋清洲,你大概不知道,前世的沈寒有多么爱你,即便那时候喜欢的只是你制造出来的一个假象,但那时候对你的爱却是真实的。”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宋清洲目光狐疑。
“我是想说,宋清洲,你何必呢?何必在我面前伪装的这么辛苦?其实那时候你只要和我直说,你喜欢钱,想要权势,你我都不会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顾暖拿着打量着自己手中的手枪,手指摸过冰凉的枪身,没有看宋清洲一眼。
直到宋清洲已经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时,顾暖才回过了神。
“你知道吗?其实我才是方家的亲生女儿,只不过那时候你在我面前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说你要尽忠职守,永远效忠于组织,我就在想啊,你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因此疏远我,觉得和我在一起会遭受别人的流言蜚语,我把你想得是那样的好,所以因为你,我放弃了认亲,把这个机会给了岑文。”
“不可能!”宋清洲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奋力的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顾暖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看到他扭曲的面容时,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很难受吧?你穷尽一生追求的名利,到头来才知道,它曾经是那样的近在眼前,可能……这就是上天对你应有的惩罚!”
宋清洲嘴上说着不信,但身体已经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因为激动,气血上涌,硬生生的往外吐出了一大口的血。
“就这样你就觉得难以接受了吗?”
顾暖很是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弯唇浅笑,她承认,她是在报复,报复着宋清洲刚刚对她说的那些话。
“看在你垂死的份上,我还可以好心告诉你一个真相,你不是一直很高兴‘太子’死在你的手上吗?但其实他还活着,可能等你死了之后,你手中的那些势力,就都会整合到他的手下吧?”
“沈寒,我知道你在气我,但是这一点你骗不到我。”
宋清洲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你这么确定的原因,是因为那条面巾吗?DNA检测报告?”
顾暖的话立即将宋清洲所有的笃定都在瞬间摧毁,她听着顾暖柔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宋清洲,你是了解我,但你也别忘了,我也同样了解你,所以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到,你会来葬礼上一探究竟?”
“那天我是去B市了不假,只是我是去救他,而不是杀他,而那条面巾上的血迹,的确是程少安的血,也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道具!”
“所以宋清洲,很抱歉,黄泉路上,你得一个人走了!”
说完这句话,顾暖轻声一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沈寒!”
因为确认了程少安的死讯,所以他这段时间在暗地里没有少做动作,得知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筹备原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宋清洲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你果然……果然够狠!”
说完这句话,宋清洲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瞬间被人抽走,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但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顾暖,眼中满是不甘。
顾暖也同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亲眼看着他看着她的眼神,从愤恨到迷茫,到得最后失去了焦距。
死不瞑目。
“宋清洲,我永远没你狠。”
顾暖站直了身子,身体摇晃了两下,刚想往外面走去,就听到一句微弱的呼唤声传来。
“沈寒……”
她的步子顿了顿,低垂了眼眸。
是了,她倒是把她给忘了。
她转过头去,看着手脚都被捆绑住的丁娇,被背叛的感觉早就淡去。
剩下的更多的,只是可惜。
刚刚在门外的那些话,她都听到了,听到她如何的算计她,如何的厌恶她,又如何的……重蹈她的覆辙。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白裙,像个洋娃娃一样的躲在角落里,看着她们的眼睛充满了恐惧。
她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女孩,因为从她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时候她有方岑文的帮衬,所以当她也有能力的时候,她心念一软,也将她护到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记忆中那样纯真无邪的一个小女孩,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面目可憎?
她真的觉得很可惜。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顾暖到底还是走到了她的身旁,她看着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这时无比相信了“因果报应”这一个词。
丁娇看她过来,却是半天都没有开口说话,若不是她胸口还在轻微的起伏喘息着,顾暖差点以为她就这么过去了。
“真好……”
过了好久,丁娇才吃力的吐出了这两个字,话音中隐约透着哽咽,面上却能看得出,她是在笑。
顾暖蹙眉,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丁娇却只是笑,一直笑,直到最后,她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
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丁娇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在沈寒死后,她过得很不好,受到良心谴责的,不仅仅只有宋清洲一个人,同样还有她。
这几个月来,她没有一个晚上不做噩梦,梦到沈寒用那张骨肉模糊的脸站在她面前,声音嘶厉的质问她:为什么?她对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现在梦醒了,她就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是可怕,可是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她只是很庆幸,很庆幸她还活着,这样至少她离开的时候,不会再带着遗憾离开。
真好,她还活着。
真好,她终于不用再做噩梦了。
说完这句话,丁娇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与宋清洲不一样的是,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是笑着的。
她放开了宋清洲,也终于放过了自己。
仓库的大门被顾暖从里面打开的时候,等候在外面的余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在外面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枪响是多么的心惊肉跳!
托他新婚燕尔的福,老大照顾他减少了他外出的频率,让他在S市照看好大本营,顺便盯紧各方的风吹草动,孟华和袁代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陪着程少安三天两天的在国内各地穿梭。
今天他还在军中练兵的时候,就接到了老大的电话,让他迅速地派人往这边赶,他心知事态严重,立即抛弃了手下的那帮兔崽子,带着他们在S市的几个亲信兵就赶了过来,就看到顾暖身处在这样四面楚歌的环境中。
他不敢想象,他要是晚来一步,后果会是怎样的严重,迄今他的背上还有着一层冷汗在刷刷的往外冒。
这也就罢了,偏偏顾暖还命令他们不允许他们进去!
在外面等待的时间,简直就是无尽的煎熬,好不容易等到顾暖出来了,看着对方的脸色,余风心里只觉得不妙。
“大嫂,大嫂你没事吧?大……”
余风跟在顾暖的身后试探的喊了她几声,非但没有得到她的半点回应,对方就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直接从他面前打开车门,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手机又再次响起,他看着显示屏上的名字,又看着顾暖眨眼间已经消失的身影,欲哭无泪。
顾暖开着车子一路往前,车开到半路的时候,酝酿了多时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住重压,大雨倾盆而下。
顾暖却仿佛毫无察觉,跑车依旧保持着露天的状态,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完全是凭着直觉开回了程家。
车子停到程家大院的时候,路程风和方岑文正好从屋里出来,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在见到浑身淋得湿透的顾暖时都是一愣。
“小暖,你怎么了?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把天窗给关上?”
方岑文当先打着伞走了过来,路程风则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顾暖看着两人,终于是找回了一点神智,宋清洲的话不可遏制的在脑中响起。
“组织上的那些事,你以为,你最尊敬的路老师就不知道吗?”
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路程风,脸上总算是有了点表情。
“宋清洲说,组织上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是吗?”
路程风被突然这么一问,猝不及防,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端倪。
顾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让她痛心的,是她同时在方岑文的脸上,也看到了和路程风一样的错愕和担忧。
顾暖往后倒退了几步,苍白的面容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绝望而灰败。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她看也没看两人一眼,直接往屋里走去。
身后传来两人紧跟其后的脚步声,顾暖顿住了动作,转过身来,眼中已有着几分泪意,看着两人的眼神满是倔强愤怒,近乎崩溃的对着两人大喊出声:“你们不要过来!”
两人看着她的神情,齐齐止住了脚步,不敢再上前半分。
顾暖这才重新转身,一路磕磕绊绊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仿佛在她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她。
屋内一片黑暗,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顾暖终于无力的滑倒在了地上,放肆的痛哭出声。
哭到一半,她又止不住的想笑,因为自己活的就是那样的可笑!
原来……原来这么长时间里,只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亏她一直以来还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是那样的高尚,那样的大无私!可是到头来,她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还是一颗明明已经被废弃,却还一心想要重回棋局上的废子!
她举起自己的手,是看上去是那样的白皙娇嫩,可是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有无数猩红的血液正在她的手上流淌着,愤怒的咆哮着。
程少安从阳台的位置一跃而入,身上也已经被雨淋湿,不过他毫不在意,脚步匆匆的就往房间里走去。
他在收到顾暖的短信后,就心知情况不好,当即从外市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赶回来,一下飞机他就给余风打了电话,在听到余风的描述后,他就知道顾暖的情况很不好。
因为是雨天,屋内没有开灯,光线很是灰暗,程少安从外面进来,隔了几秒才适应这样的环境。
“暖暖?”
他试探的唤道,声音小心而又温柔。
屋内没有人出声回答他的话。
程少安的心沉了沉,飞快的扫视着屋内的一切事物,最后在停留在靠近房门的那个角落里。
顾暖隐藏在角落里,双手抱膝,脸埋在膝间,将自己整个蜷缩成了一团,周身散发着满是颓废的气息。
见此,程少安眼中掠过一抹痛色,放轻了脚步缓缓的朝她走去。
“暖暖……”他轻唤。
顾暖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将她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动静。
等到两人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程少安终于看清了顾暖的姿势。
只见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手,目光是那样的厌恶悲愤,有血从她的口中不断的溢出,她却像是毫无所觉。
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立即一个跨步来到了顾暖的身边,与她面对面的蹲着。
他的手也有些颤抖,因为生怕惊动她,刺激她的情绪,所以极为缓慢的接近她,语气中带着诱哄,柔情的几乎要让人心碎。
“暖暖,来,放手。”
顾暖抬眼看了他一眼,眸中仍旧满是防备,只是泪水流的更凶了。
她坚决的摇了摇头,还是紧咬着牙关,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暖暖,听话!”
她的目光就像是细密的针,一点一点渗进程少安的心里,刺得他生疼。
他极有耐心的,再次覆上了她的手,试图一点一点的从她的口中拉出来。
可就在他好不容易快成功的时候,顾暖又似猛地被惊醒一般,飞快地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手,再次沿着伤口处咬了下去。
猩红的血液彻底激怒了程少安,也粉碎了他最后一点忍让的限度。
他的动作突然猛烈了起来,一把握住顾暖的手臂,强制性的制止了她自残的举动。
顾暖因着他的动作,就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拼命的挣扎着。
“暖暖,放手,你放手!那不是你的错!”
面对她的拳打脚踢,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只是一直小心的护着她的两只手,生怕她再次伤害自己。
“可是他们的确死在我的手上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因着程少安的动作,顾暖失去了最后一种可以麻痹自己的方法,她看着自己的手,崩溃的痛哭出声。
“程少安,你知道吗?我的这双手上沾满了罪恶,曾经我以为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民除恶,所以每一次的出手,我都是那样的果决,自以为站在正义的这一边,就能够毫无顾忌的俘获人命!可是今天他们却告诉我,事实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曾经杀害的那些人,他们可能也有孩子,家里也有等着爱着他们的人,可是我呢?我却亲手毁了他们的家庭,让他们成为一个又一个像我这样的孤儿!”
“我的效忠,我的信仰,在刚刚那一刻,全部崩塌了!我感觉我自己活的就是一个笑话!什么忠君?什么爱国?什么军人荣光?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顾暖一边哭一边叫喊着,情绪近乎歇斯底里。
“顾暖,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程少安突然一把拉起她的手,让她站起身来。
他弯下腰,放开她手上的压制,双手抚上她的脸,眸光定定的看着他。
顾暖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眸里,满溢着坚定的力量。
她的身子还在抖,可是心却莫名不再感到害怕。
“如果你还想做一名军人,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见她的情绪稍稍稳定,程少安终于开了口。
一道闪电自窗外划过,倒映进程少安的眼睛里,与他本就深邃漆黑的瞳眸碰撞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然后她就听到程少安的声音沉稳如山,如同一株藤蔓在她的心中迅速地扎根缠绕,让她永生难忘。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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