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曰挂完电话,心中特别懊恼。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最好远离这个小妹。她有的时候好像是一股小溪,清澈见底,有的时候又像是一潭湖水,不知深浅,所有的内心被她用笑容挡住。他很想知道她说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情,是阳光灿烂,还是信口雌黄时虚伪的热情。
给他们公司的律师函,她居然一字不提,好像压根没有这回事。难不成她以为那只是个纸老虎,不用理会?
这次要见到她,好歹得给她个警告,让她别那么得意。
礼拜六的时候,公司特地为小妹派了一辆车。
小妹准时出现在乐美的大门口,莫子曰让她在这儿等。
等了好久,也没见他下来。
直到快中午了,才发现莫子曰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小妹从反光镜里一看到他,就立马从车上跳了下来,春风满面地迎了上去。
莫子曰穿着白色的西装,在太阳的映衬下,一身耀眼的白。
小妹大步流星地朝他走来。她微微倾斜的身体,上扬的眉毛和嘴角,清亮的眼神仿佛是天生的,整个人还是风风火火的那一个。
莫子曰差点绷不住满脸的严肃,准备用淡淡的微笑回应她人工包装过的天真。
当那双乌黑的眼睛又漾满了笑意,企图掩盖倔强的天性时,它接收到了两道凌厉的光芒。
“嗨!几天不见,帅气不减啊!”小妹明显的有口无心。
“对不起,今天我不能陪你去了。”莫子曰压根没想着真要带她去看父亲,把她叫过来,就是要当面质问她。
“请问为什么呀?”小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今天我车子没空。”
“这样啊,没关系,今天公司正好给我派了车,只要你不嫌弃,坐我们的车也是一样。”
莫子曰怀疑小妹是不是会急着来拽他上车,他赶紧言归正传地说:“这先不急,我有话要问你。”
“哦,你请问。”
小妹大大咧咧地盯着他看,他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眼,那里面似乎有一汪深潭,他怕陷进去再难拔出来。
他酝酿了好一会儿,脸上堆满了冷峻。
“我们公司的律师函你看到了吧?你们打算不管不问吗?那上面可是有期限的。”
“哦……哦……哦……当然当然。”小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拨了起来。
也只几秒钟,她就拨通了唐宋的电话。
“唐宋,肖总让你发的致歉信呢,乐美公司的,他不是说要优先处理吗,你怎么跟个蜗牛似的。快快快,拜托啦,他们莫总正在等呢。”小妹的声音特别大,虽然她只想说给身边的这一个人听,却将嗓门放大到近似喇叭的分贝。
还来这一套,故意说给我听,莫子曰很鄙夷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行,那就等你们的致歉信来了再说吧。”
小妹满脸的失落,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立马恢复冷静。
到了下午两点钟,小妹又出现在乐美的门口,她手里捧着那张致歉公函,鲜红的印章,墨迹未干。
莫子曰站在二楼的办公室,他琢磨着要不要让她上来,他觉得这小妹就像个弹簧,不仅会伸缩自己的高度,还会改变自己的形状,至于要变成什么状态,完全视周身的环境而论。
他想到一种动物,很适合她,就是:蜥蜴。
小妹耐心地等了半小时,又开始东张西望的时候,莫子曰打电话叫她上去。
“子曰,这是我们公司的致歉信,请多多包涵!”小妹一见到他,就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莫子曰大致瞧了一遍。
“这上面的说辞,是你们公司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这KS公司居然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妹身上,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既是公司的意思,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你知道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正式向你道歉,那两天我确实昏头了。”
“对不起!”小妹朝他微微地鞠躬。
“如果我们不接受呢?”他要试探一下她到底有多能沉得住气。
小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很清楚自己肩上担着两个任务:既要让乐美打消起诉的念头,又要赢得他们的“芳心”,继续合作。
可听到莫子曰如此口气,她内心还是惊了一下,她定了定神,对他道:
“我们公司是百分百的诚心,希望你们能谅解,如果贵公司确实要追究到底,也希望到我这里就好,毕竟,不要因为我个人的行为连累到我们公司。”
“就算你要起诉我,也没关系,我认了。但我今天还是会去探望老莫总,尽到我和公司的心意,你如果能一起去最好,实在挪不开身,我自己去吧。”
莫子曰惊讶于她的淡定。
他怕小妹到了医院不知又会说出什么话来,只好答应和她一起去。
省城最好的医院。
和小妹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肃静。
从进大门开始,难有空地。走廊、过道、门背后,都有打着吊针的病人。他们有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每个人都透着无奈。
亏得他们要去的是后面的病房。
小妹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抱着水果篮,脚步却一点也不耽搁。莫子曰不停地叮嘱她,见了他父亲,千万不要乱讲一通,少说为妙,问候到了就行。
“明白,明白。”小妹忙不迭地应着。
到了病房,莫子曰让她在门口等着,他先进去一下。
等到门又开了,小妹才探个脑袋,轻轻地走了进去。
“您好,我是KS公司的小妹,今天呢我代表我们公司来看看您,希望您心情愉快,早日康复。”对于生病的人,她的问候是真诚的。
稍微寒暄了几句,老莫总就开始问起了她。
“你们那个肖老头呢?”
“哦,肖总啊,这几天被一个客户缠住了,脱不开身,他特地让我先来看望您,叮嘱您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你回去和他讲,他总不能当了一天领导,就一辈子叫人家见了你都恭恭敬敬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那个国营厂子老早倒了,他还守着以前的架子干嘛?”
“您说得是……”
“你告诉他,钱是挣不完的,叫他不要钻在钱眼里,哪天到了医院,他就明白了,那些都是虚的。”
话说得倒是很好听,钱都是虚的,怎么就你住最好的病房呢?他的眼中明明冒着钱带给他的底气和自以为是的骄傲。小妹克制住心里的想法,使劲点着头应和着。
她反正就一个原则,不管他说什么,只和那啄木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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