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柯冉有些困难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潮红已然褪去。掀开被子，还是昨天的装扮。

　　看到这张熟悉的病床，林柯冉微微有些愧疚。

　　她还不知道自己被下药了，全当自己是病情恶化了。

　　轻车熟路地下了床，脚刚刚碰到地面，竟有些失重，腿软了一下。身上没有一处不是僵硬的，转了下脖子，伸了个懒腰，最后还扭了一下脚踝。

　　舒畅多了……

　　都说习惯成自然，林柯冉下了床，习惯性地将床单扯平整，把被子叠成了豆腐块，利落地放在了床头。

　　走出了研究室，在走廊上碰到了推着大箱小箱行李箱的曲医生。

　　“你醒啦！”曲医生看到来人，满脸笑容，“还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没有了。”林柯冉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说道，“又麻烦你了。”

　　“别别别，可别折煞我了，我昨晚什么事都没干，只有某人要被吓惨咯！”曲医生听到“麻烦”二字，惊慌地说道，想到那人的黑脸，不由地战栗，还是把功劳推到他身上吧！

　　听到曲医生刻意地提到了某人，林柯冉的眼神晃了晃，看着他手边的大箱小箱，有意地扯开话题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

　　“那个……嗯……我听说北方的研究室招人，我就提交了申请。”昨晚已经说好了不把他抖出来，曲医生只好临时胡诌了个理由，“是我自己自愿去的，对！”

　　要死不死，曲医生在话末又多此一举地加了一句，反倒引起了林柯冉的注意，但她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也只装作接受了曲医生的这个解释，没有戳穿他。

　　“看来我们是同路了。”林柯冉给了曲医生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脸，就离开了。

　　“呵呵……呵呵。”曲医生抓了抓脑袋，看懂了林柯冉笑脸中潜藏的威胁，只好尴尬地笑了笑。

　　一路上，没有碰到连奕瑭，林柯冉还难得的自在，免了到时候应付他的精力。

　　回到宿舍，看着眼前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林柯冉就开始头疼，想想昨天答应连奕瑭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何况最后还成了这样。

　　林柯冉换下身上的这套连衣裙和高跟鞋，换上了军装军帽。

　　接着便开始继续昨天的收拾……很快，林柯冉就收拾完了，手边是那套换下的衣物，林柯冉将它放进了行李箱，拉上拉链。

　　拿起分好的药，是今早的分量。

　　……

　　正走到门边，林柯冉又退了回去，重新拉开了行李箱，将那套衣服又拿了出来。

　　脸上虽然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留恋，心里却全是自嘲，好像疯了那般。

　　没救了……

　　挺了挺胸，林柯冉又像没事人一样地向餐厅走去。

　　一路上，遇到几个早起的士兵，问好。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但是林柯冉心里并不这么觉得……

　　正常得可怕，太不正常了……

　　只是一晚的昏迷，就好似和他们隔了一条鸿沟似的。

　　经过校场，便看见吴菁瑜向她跑来。

　　停下，喘了一会儿气……

　　“柯冉……”吴菁瑜欲言又止……

　　“嗯？”疑惑了片刻，又好似明白吴菁瑜想要问什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下午的机票，照顾好自己才是。我自己有分寸的。”

　　“柯冉……”吴菁瑜又叫了一遍，只不过这声里饱含着不舍……

　　柯冉……你记得吗……我说过要把你跟的紧紧的……

　　看着吴菁瑜的双眼泛红，林柯冉扯出来一个笑，伸手拂过她的眼角，拭去她快要掉下的眼泪。

　　“我们可是军人…得服从命令，不是吗？”此刻的林柯冉还在用“上级的命令”的这个理由在搪塞吴菁瑜。

　　她也不想这样的……

　　“我们就别这样了，最后一点时间，陪我去吃个饭吧！”

　　“好，那你请客。”吴菁瑜渐渐地收回了情绪。

　　“当然可以！”

　　……路上，吴菁瑜意识到林柯冉是带她去军区的食堂，就崩溃了……

　　“林老大！！你这是打算在食堂请我吃早餐？！”

　　“嗯哼。”林柯冉一脸无辜地应着，继续走着。

　　“我是想让你花钱请我吃饭啊！不管了！我以后要叫你抠门鬼。”吴菁瑜却停下脚步，耍赖地说道，就差在地上打滚求抚摸了，根本没有什么军人的形象可言。

　　“总有机会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林柯冉苦笑出声，伸手示意吴菁瑜过来。

　　总有机会的，等我回来就好，安安心心地吃一顿饭，别再发生像昨晚那样的事了……

　　“唉呀！下次回来第一个就找你，请你吃饭怎么样？”林柯冉见吴菁瑜依旧委屈地站在原地，就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拉着她走。

　　吴菁瑜也没有抗拒，也就随着她半推半就地着，“这还差不多。”吴菁瑜撅着嘴，嘟囔着说道。

　　食堂里没有一个军人，只有工作人员摆弄餐盘的“乒乓”声。

　　林柯冉打了像往常一样的饭菜——小米粥、鸭蛋……

　　一样各两份……

　　吃完，两人起身，收拾完餐盘，离开了食堂。

　　散步到校场……林柯冉因为没什么事了，也就一同过去了。

　　吴菁瑜在校场口等着新兵女班的集合，而林柯冉则坐在座椅上，看着这空阔的校场失了神……

　　集合的哨声已经吹响，林柯冉依旧在神游……灵魂漫步在校场上，好像透过时间看到了刚进入军队的自己……汗水……泪水……血液……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还好……现在懂事多了……

　　也万幸……早早地放手了……

　　思绪被队伍的脚步声打断，回过神来，发现吴菁瑜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木木的脸。“如果不想走，就别走了吧！”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去他见鬼的上级命令。”

　　听到这话，林柯冉眉头微皱，假意地带着怒气训斥道：“你是军人！这一点！你必须牢牢记住，不能再这么随便了！你得给下面的新兵做好榜样才对！”

　　“……”吴菁瑜别开眼沉默，无言……她知道，一旦林柯冉认准的事就很难再改变。

　　就像她跟着连奕瑭一跟就是十几年……

　　就像她打算离开连奕瑭……说断就断……那么干脆……

　　就像她这次说要离开……只是最后给了一个通知……

　　就要这么离开了……

　　“我给你拿水去，你吃药吧……”吴菁瑜说着转过了身，伸手抹了抹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还是我自己去吧！”林柯冉起身，欲阻止……

　　“就最后一次，你就等着我……”吴菁瑜背对着林柯冉，说完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试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尽量听起来自然点。

　　半晌，吴菁瑜回来了，脸上的泪痕已被处理干净，将水递给了林柯冉。

　　接过水的林柯冉拿出了早上便备在身边的药袋……将药丸悉数倒在手心中间，在往嘴里倒的那一刻，却被吴菁瑜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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