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人说为了孩子是真的为了孩子,而不是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
当梅梅和我说,她是为了孩子的时候,我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拍桌子请她走人。
她声嘶力竭的喊:“你没有孩子,你不懂!”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心想,要为这事争吵,我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傻瓜。
我咬咬牙,忍了又忍,终于蹦出一句,“你走吧!马上走!”
她泪流满面,整个人瘫在沙发上。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你?
你什么都有的时候,他们喜欢你。
你一无所有,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靠每个月挣的那仨瓜俩枣养活自己的时候,他们还是喜欢你。
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还没有章家的一个洗手间大,除了一堆破书,有什么值钱的摆设!”
她指着我的衣帽间骂道:“全都是些便宜货!你以前一件衣服的价格顶的上所有这些破烂货。
那时候谁说陈西岭一个钱包用十年,哈哈,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包茉莉高碎,狠狠的丢在地上。
“你很久没喝过真正的大红袍了吧!
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喝茶用的是梁子高价收来的古董茶具,喝的是你爷爷的特供茶叶!这种垃圾你怎么能喝的下去!
这种穷日子你为什么过得这么心安理得,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捡起地上那包北京茶叶二厂生产的茉莉花茶,重新放回茶盘。
“这是我的生活,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这么生气?”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激动的大叫,“那就是一直以来我梦寐以求的生活!你居然把它当垃圾一样丢掉了!
你知不知道小时候我有多羡慕你!你要什么有什么!你家有三层楼,你自己就占了一层。
你房间里摆的什么孤本珍品,被你嫌弃的又旧又笨重的家具,我一样也没见过!
你说自己喜欢古琴,不喜欢钢琴,学钢琴是奶奶的心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弹钢琴吗?可是我没钱学,更没人在意我喜欢什么!
梁子喜欢你,可我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每次他和你吵架,我都跑去安慰他。我安慰了他十年。
你以为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你错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我一直都陪着他。
可是到头来,他喜欢的人还是你。他到死都恨着我,他觉得如果不是我,你们最后不会分开。
我喜欢的生活,被你当成祸害,说决裂就决裂,你宁可住这种地方也不肯再回去。我爱的男人被你当成废物,说吵架就吵架,说分手就分手。还有,你的天赋那是多少人求之而不得的,你居然把它当成是诅咒!
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生气!
陈西岭,你糟蹋的是我从小到大一直藏在心里的最神圣最渴望的东西。我有权生气!我有权恨你!”
我呆呆的听她说完这些话,心里的震惊犹如山崩海啸。
原来真相是这样!我弃之如履的东西,竟是她求而不得的。
也正是因此,我儿时最好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竟然一直恨着我!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你看到了我的苦痛挣扎,你还想要我这样的生活,为什么?”
“因为总有人爱你!”她说。
“总有人爱我?”我惊讶的大声问道。
“你外婆、梁子、章爷爷,甚至是章子程。”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像梦游一样,自言自语道:“还有那个男孩子,叫李刻的,他也爱你。他长得真像梁子。”
我听得汗毛倒数,“你怎么会知道李刻长得像阿梁?”
她似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又喃喃的说道:“还有我,我也爱你。”
霎时,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你……你不是恨我吗?”
“我是恨你!”她的眼泪顺着粉嫩的脸颊缓缓的淌下来。
“梅梅,你怎么会认识李刻?”我又问她。
她露出害怕的神情,“我不认识他,只是见过他的照片。”
听到她这么说,我很是松了一口气。揉揉僵硬的脖颈,设法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不管你是恨我,还是爱我,都已经过去了。今天你来找我,为的是离开章家,我赞成你这么做。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我不要你的钱,我想让你帮我找回一样东西。它是唯一一件完完整整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
“是什么?”我问。
她的眼里有了光彩。
“一枚钻石戒指,刻着我和梁子的名字。”
我心中一痛,“他向你求婚了!”
“是啊!”她脸上带了笑容,“我怀了孕,我们打算结婚。谁知道,他竟然病的那么重,他瞒着所有人!”
梅梅再也说不下去,捂住嘴呜呜的哭起来。
“戒指怎么会到了章子程那里?你那天到酒店找他,为的就是拿回戒指?”
梅梅擦擦眼泪,点点头。
“戒指是我在一个月之前给他的。那时候我和我的老师一起代理了倍加手术专用消毒器械。我的钱不够,就向他借了一笔,戒指算是抵押。
我现在有钱了,想把戒指要回来。他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卖了,一会儿说送人了,就是不肯还我。
后来他又说,只要多给他一百万,他就帮我找回来。钱我也给了,可他还是不肯还给我。”
她心虚的看了我一眼,“他要我扮成你的样子,陪他睡一晚。那天晚上,我穿的衣服、戴的首饰都是他找的,我和前台经理说的台词,也是他要求的。”
我嚯的站起身,气的手脚发抖。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我没想杀他,可是,我……我……觉得恶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好像变成了你。这种时候,你是不会忍的,你一定会杀了他的。
我是学医的,我知道颈动脉在哪。只需要在那儿轻轻一划,两分钟之内他就死了。”
她抱住我的腿哭道:“西岭,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救我呀!”
我被她拉扯着跌坐回沙发上,冷冷的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杀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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