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声音和警车的声音来来回回的响，人们尖叫着吵闹着进进出出，有几个女孩子捂着眼睛呜呜的哭。我想，她们大概是王晋的什么好友吧，不然怎么会哭的如此伤心呢。

　　我坐在走廊里，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慌乱的场面。终于有人看到了我，大声问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看着他的嘴开开合合好几次，我终于反应过来，呐呐道：“不是我的血。”

　　警车终于开走，人群也不再喧闹，婚礼不得不提前结束。

　　客人们陆续离开之后，张巡抱着城姐的肩膀坐在露台上。我和灵君坐在他俩对面。

　　我不时摸摸自己的嘴唇，李刻刚才留在那里的吻似乎还在。麻木过后，我开始慌乱。李刻在替我顶罪，虽然犯罪的那个人不是我。

　　灵君的表情木呆呆的，眼泪还在往外淌，她偶尔伸手擦一擦，其余的时间看着远方发呆。

　　“李刻不喜欢王晋，可也用不着杀了他呀！”她喃喃道。

　　我刚要说什么，张巡看过来，冲我摇了摇头。

　　他轻声问灵君：“你不要去医院看看王晋吗？他还在抢救。”

　　城姐对他耳语了几句，他叹口气，又对灵君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不能去医院。”

　　我站起身，对他们道：“我去医院看看。”

　　走到车库的时候，城姐追上了我。她还穿着那件EnzoaniBlue的婚纱，手里提着高跟鞋，气喘吁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说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进去的。”

　　我略一思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像我刚刚说的是梦话。

　　“谁能逼王晋做这样的事，他是个最自私不过的人了！”城姐沉吟道。

　　“李刻知道动手的不是你吗？”她又说道。

　　我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以为自己是在替我顶罪。”

　　“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希望王晋不要死，希望他说出真相。”我苦笑道，“他们是冲着灵君来的，不是我。如果王晋能醒过来，看到自己的计划被李刻打乱了，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说不定会愿意和我们合作。”

　　我还没到医院，就接到警察的电话。我是这场婚礼杀人案最重要的目击证人，需要尽快去警察局做个笔录。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笔录要如何做。我不能说实话，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更不能说假话，因为我不能让李刻蒙受不白之冤。

　　我走神的厉害，当一条狗从夜色中冲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车，只好猛打方向盘，车子向右窜了一小段路，在撞上路边的一棵树之后停了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的挪了位。

　　在陷入一片黑暗前，我听到有人说：“就是她吗？”

　　我忽然想起今天是东吴的生日，他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为的是在十二点之前回到上海，见到我。

　　这下估计是见不到了。

　　“陈小姐，又见面了！”

　　醒来之后，我便看到床边站着的这位保养极好的中年美妇人。她看到我挣扎着要坐起来，便客气的劝阻道：“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能乱动。”

　　这么一折腾，我已经感觉到头疼恶心，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便又躺下。

　　“没想起来我是谁吗？”她又问道。

　　看着她的脸，一个人影从我的记忆中闪了出来。

　　几个月前，在章子程北京的会所里，一群人喜笑颜开的站在走廊上，逗弄那些挂在廊下笼子里的鸟。其中一人在胸前挂了一块价值连城的古玉，我特意瞥了那人一眼。

　　“我不记得你，但我记得那块玉。”

　　“你果然记得。”她像得了什么大便宜似的拍着手，喜滋滋的望着我。

　　这个动作如果由三岁的小女孩做来必定十分可爱，可是放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锦儿说你给她找了很多麻烦。可是依我看，你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怎么会做那种事？”

　　锦儿？难道她说的是李锦？难不成这人是李锦的妈妈？

　　我又是一阵头疼。

　　“我今天一直在等一个好消息，谁知道等来却是我儿子被当成杀人犯给抓起来了。陈小姐，麻烦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原来是你！是你逼迫王晋陷害灵君的！”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一骨碌爬起来，对她怒喝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灵君哪里惹到你了？”

　　“她妈妈惹到我了！”她忽然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她怎么不和她那个不要脸的妈一块去死！”

　　她开始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灵君和她的妈妈，神情疯狂而迷乱。

　　这是我迄今为止听到过的最难听的话，我只顾着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完全忘记了反驳。

　　足足骂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停下来，疲劳的倒在沙发上，像一只老狗一样大口喘着气。从她的表情看，短短半个小时的发泄并没有使她满足，只是体力不支不能继续而已。

　　“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婆子？”她的气终于喘匀了，又开口对我说话。

　　我鬼使神差的点点头，心道，你何止是个疯婆子，简直是个神经病。大概是我想的太用力，不小心把想法说出了口。

　　她涨红了脸，朝外面大叫，“把她给我扔到花园里去！”

　　门很快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来到床前，扯住我的胳膊，一个用力将我抗在肩上。

　　我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便头朝下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草坪很是柔软，我非常庆幸自己摔在草坪上，而不是旁边的大理石地面上。

　　原先我以为自己是在某个医院的病房里，现在才明白，原来是在一栋靠近江边的别墅里。我身后就是一座花园，里面那些在早春开花的植物已经开始吐蕊。过不了几天，这些花就会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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