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凡自学会开车以来，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

　　蜗牛般挪动的迈巴赫，被一辆又一辆私家小轿车、面包车、公交车超过，又被一波接一波的自行车队伍围观。

　　屈辱？

　　一点也没有。

　　他乐此不疲的匀速前行，心满意足听着旁边平缓悠长的呼吸。

　　哦，你问迈巴赫觉不觉得屈辱？

　　面对自己高贵的主人，除了心甘情愿，它一定不敢说别的。

　　再慢的车速，即便路人步行，也早晚会抵达目的地。

　　陆一凡略有不甘，甚至想着再绕大楼一圈，也终归还是要叫醒人。

　　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学着奶奶的样子，轻捏柔软无骨的纤手，搓热的掌心在细腻的额头和脸颊来回轻抚。

　　“小丫头，小丫头……”一声声轻唤，连语气都带着他不曾察觉的柔情，见效果和奶奶那会差不多，忍不住小声叫了句小企鹅。

　　呜咽的轻哼，辗转破碎的呓语，顾清越单眼微眯努了嘴。

　　阳光从男人的背后投射下来，眩然刺目，像是多年前的午后，眷恋的身影亦如这般将她从沉睡中唤醒，那时的他们即将分离。

　　恍惚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小孩子性的缩了缩肩膀，嗯嗯唧唧想要耍赖。

　　昏沉沉的脑子，听力也模糊不清。

　　到底是叫她小丫头，还是唤着小清越？

　　她一时分不清，仿佛置身梦境，庄周与蝶，蝶梦庄周。

　　伸出手臂，撒娇地搂住男人的脖颈，皱着鼻头哼哼，埋脸蹭进男人的肩窝。

　　“凡哥……我醒了……真的……”嘴上是哄骗人的小把戏，意识仍回味着酣眠的余温，“再一小会……就一……呼……”

　　陆一凡单手撑在座椅靠背上，侧扭着身体，整个背脊僵硬。

　　他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保持这样的姿势让她再睡会。

　　怎么会困成这样的？

　　脸上有遮不住的满足，眸中是掩藏不下的温柔。

　　忍不住后悔，痛恨自己那之前的十多年究竟在做些什么。

　　明明就在一个屋檐下，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生生错过了多少春秋。

　　错过了她的整个年幼时光，和那稚女的模样。

　　大约保持不动十多分钟，陆一凡感到怀里的人开始真正转醒。

　　有趣的是，面对睡着和刚醒如迷糊天使一般的顾清越，他总是没来由的紧张和无措。

　　可要真对上清醒状态的小丫头，他便不自觉得想要亲近逗趣，甚至是故意调戏。

　　分明感知到颈窝里呼吸的微顿和慌张的急促，搂挂在肩后的手臂也僵硬了许多。

　　假装没察觉怀里的动静，故意把手抚上少女的耳侧，亲昵的用下巴蹭了蹭毛绒绒的头顶。

　　陆一凡此时像是和顾清越颠了个个儿，变成他轻松她局促。

　　“……凡哥？”小声的试探，战战兢兢。

　　陆一凡唇角牵起淡淡的弧度：“嗯？”

　　磁性醇厚的鼻音，混着微热的鼻息，吹拂过顾清越的头顶。

　　头皮酥麻，耳根燥热，顾清越浑身一震，连忙松开胳膊，惊慌失措的推手按在陆一凡胸口。又想推开距离，又害怕惹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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