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保住，母体子宫受创，或许会影响以后受孕，等术后恢复半年再检查看看。抱歉，我们尽力了……”

　　从手术室推出来，意识模糊，听到的唯一一句，晴天霹雳。

　　“……是，那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在国外照顾好自己……”

　　“好孩子，是蒋家委屈你了……”

　　从汽车到火车到轮渡。

　　九州到北海道，再到夏威夷，马萨诸塞州到威尔士，然后是北欧诸国，东欧……

　　“老夫人出事了！”

　　意大利的天空一片湛蓝。

　　头顶的天空摇摇欲坠。

　　“……回来奔丧……”

　　“老不死的……一凡哥……反正也看不到明天的太……”

　　天黑了。

　　塌了。

　　“不要——！！清越！清越！！”

　　陆一凡？

　　凡哥……

　　……

　　一片混沌。

　　顾清越感觉身体像是被撕裂，周遭的一切不断高速切换。

　　每一个画面，每一幕戏，提醒她一生的颠沛。

　　痛苦伴随选择一次次再现。

　　她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好在她还分得清前世今生。

　　除非一切都是梦。

　　那也无外乎庄周梦蝶，蝶与庄周。

　　不管前世是梦，还是此生是梦，至少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没死。

　　“阿箐。”顾清越试着将意识从纷至沓来的回忆中拔出，这个时候能最快帮她理清现状的人只有宋箐了。

　　虽然从见面到合作，不过短短两天，但她信任她。

　　“阿箐？”

　　没有回应？

　　不对劲。

　　顾清越尝试在意识之中凝化出自己的虚影，宋箐没有回应她，要么是受伤，要么是……

　　她不敢去猜第二种可能。

　　必须去意识中亲自验证答案。

　　凝聚不了？

　　“阿箐！宋箐！回答我！”顾清越感到前所未有的慌神。

　　难道是法阵毁了？

　　不可能。

　　祭师已死，没人可以完成法阵。

　　宋实呢？

　　如果她没记错，昏迷前看到丹貌和丹觉等人过来了。

　　那个丹觉是陆一凡假冒的。

　　陆一凡应该是蒋老夫人喊来的。

　　那么比赛在那一刻就应该结束了，赵照脖子上挂着三个信物，丹青也被她杀死。

　　就算丹貌再如何不甘心，也必须当众承认丹觉。

　　那样一来，比赛结束，所有的鬼怪契约都应该自发解除。

　　所以……宋箐是回去了么？

　　“……清……清越、清越……清越！”

　　耳边传来久违的声音，一瞬间顾清越以为自己回到前世临死前。

　　陆一凡的声音颤抖，惊慌失措得仿佛世界末日。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顾清越从没听过陆一凡这样的声音。

　　也不怪她前世临死前，会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等她勉力睁开眼，入目是一张叫她如何也不敢认的脸庞。

　　该怎么说呢……

　　大概是惊吓。

　　永远清贵高冷，永远镇定自若。

　　江山如画，天地翻覆，我自岿然的陆一凡，也会有这样一面？

　　虽然睁开眼都已经耗尽所有力气，顾清越仍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面对一张下巴两鬓被络腮胡爬满的脸，教她想不笑都难。

　　头发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一撮一撮或横或竖或翘起。

　　眉眼凹陷，下眼眶一圈青黑，满眼血丝，几乎找不出一点儿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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