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衫和邵晨阳也是带着几个人手过来的。
他们护送着白星尔和林浩熙,穿梭在狭长的通道上,都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祈祷这一路上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可眼看着就要离开白星尔和林浩熙被关押的地方之时,影子组织的人全部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原来,林蕴初他们之所以没有看到一个把守的人,是因为江尧已经下令让所有的人在这里待命,确保白星尔不能离开这里。
“原来之前的清闲,是种礼貌的邀请。”宁衫不屑道,率先掏出了枪,“那么,就让我看看泰格手下的人,有多厉害?”
江尧手下的那名队长站了出来,问:“你就是基丽玛?”
宁衫妩媚一笑,回答:“没想到我在北方阵营还挺出名的嘛。”
队长冷哼一声,也掏出了枪,然后便说:“那你身边的这位,也就是豪斯了。你们两个组织的叛徒,今天我就让你们把命留在这里。”
宁衫和邵晨阳听到这话,都是皱起了眉头,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你带着他们俩去那个房间里躲避。”宁衫说,“这里有我和其他的人守着。你锁好门,不许一只苍蝇飞进去。”
邵晨阳眉头皱的更紧。
他想说,他留下来应付,让她带着白星尔和林浩熙去避难。可是,他很清楚,她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有我在,不会有人伤他们一根汗毛。”邵晨阳郑重承诺,然后就过去抓住白星尔和邵晨样的手,进入了旁边的房间。
房间外,枪声不绝于耳。
……
林蕴初怎么也没想到,他找了那么久的泰格,会是江尧。
他曾经的朋友。
此时此刻,他们眼中都没有旁的情绪,默默的注视着对方,彷佛彼此只是一个物件,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可实际上,他们的心里沧海桑田。
哗!
身后巨大的电子门忽然关上。
“现在,我们都出不去了。”江尧如此说,“除非是白星尔在外面用她的指纹和视网膜进行检测,才可打开这扇门。”
“你!”洛允辙气结,忍不住拿枪指向了江尧,“你明知道今天逃不掉了,还不肯束手就擒吗?”
江尧耸耸肩膀,漂亮桃花眼里像是闪烁的星星一般,很是漂亮迷人,“洛堂主,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束手就擒呢?”
洛允辙有些着急,害怕江尧这又是在用什么诡计,变着方法的要对白星尔不利。
他看向林蕴初,想看看林蕴初的意思。
林蕴初看着江尧,上前一步,说:“要不是这里本身是个游泳馆,我都要忘记我们两个人以前经常去游泳解压了。”
这话令江尧的身体微微一颤。
江尧怎么会忘记以前和林蕴初的任何过往呢?
林蕴初爱游泳,江尧小时候却溺过水。
可是为了能和林蕴初多在一起,江尧就克服心理恐惧去学游泳。
他们以为江尧把藏身之处安排在这里,是因为迷信风水之事。可真实的原因,则是因为江尧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游泳馆。
这里,有很多他和林蕴初的回忆。
“四少爷,过去的友谊还有必要提吗?”江尧笑着反问,“我接近你、背叛你,还有伤害白星尔,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本名册而已。现在影子组织已经被你们瓦解,我败了,我无话可说。”
林蕴初冷笑,讽刺道:“你有如此缜密的计划,还真是令我佩服。”
江尧看到林蕴初眼中对他的厌恶和失望,心里疼的好像是在被人鞭打着一样。可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必要解释什么吗?
反正,他不会爱自己。
“四少爷不必这样说话。”江尧推开屏风,安然的坐在了后面的椅子上,“我的命就在这里,谁取都可以。”
……
宁衫带着有限的几个帮手,一直抵抗着影子组织的人。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必输无疑,而且会死伤惨重,无人生还。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停止战斗!
她这一辈子一直在为别人而活,听从人家的安排和吩咐,就像是别人养的一只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但是,现在不同。
她在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爱人而战斗,这样的危险,或者是死亡,她都愿意欣然接受。
“你出去帮帮她啊!”林浩熙恳求道,“你……你不是爱她吗?那你怎么忍心让她在外面冒险呢?”
邵晨阳冷漠的看着林浩熙,不为所动。
他何尝想要宁衫在外以死相救呢?
可是,他心里更加清楚的是,比起宁衫自己死,她更想要的是眼前两个人好好的活着。
“在那边躲好。”邵晨阳吩咐,“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们。”
“我不用你保护!”林浩熙吼道,“你不出去是吧?我出去!把你的枪给我!”
林浩熙说着,就要抢过邵晨阳的手枪,两个人争执起来,完全没有看到已经有影子组织的成员潜伏了进来。
“小心啊!”
白星尔最先看到人影,当即推了林浩熙一把,避免了他被抢射中。
邵晨阳见状,立刻扣下扳机,一枪打死了闯进来的人。
“你不是要枪吗?”邵晨阳从口袋里取出来另一把枪,递给了林浩熙,“保护好白星尔。我现在出去支援。”
林浩熙有些木讷,还没能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解过来。
邵晨阳见他不动,直接把枪塞进了他的手里,笑着说:“宁衫是个神枪手,几乎百发百中。你想要追求她,自己的水平不能太烂吧?”
说完,邵晨阳一身轻松的离开了房间。
剩下的白星尔和林浩熙,二人回到了桌后的角落那里找掩护,可心里的担忧和害怕几乎已经将他们淹没。
“外面……肯定有人已经死了。”白星尔小声道,“不管是为了救我的,还是为了杀我的……他们都是为了我而死。”
林浩熙盯着手里的手枪,然后又看向了白星尔,就见她已经在默默的哭泣了。
“星尔。”林浩熙声音颤抖的喊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我……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堂弟的。”
说完,他笑了笑,和当年那个还没经历过这么多的大男孩,有几分相像。
没过多久,外面的枪声停止了。
林浩熙让白星尔继续藏好,打算自己出去看看。
可这时候,门外的人已经已经进来,吓得林浩熙当即举起了枪,并且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沈容与微微一笑,喊了一声“星尔”。
白星尔一愣,从桌子下面探出了一个头,然后看了过去,就见沈容与穿着防弹衣站在门口。
他笑着对白星尔说:“要是你肚子里的是女儿,就得嫁给我们小戎;要是是个儿子的话,姐弟恋,我和我老婆也能接受!”
白星尔喜极而泣,冲过去抱住了沈容与。
“诶诶!”沈容与小心翼翼的把人给扶好,“小心我未来的女婿儿媳啊!”
林浩熙见是虚惊一场,将枪缓缓的放了下来,然后跑出去去找宁衫。
他本以为他们已经是胜利了,可是他忘了胜利的背后总是伴随着牺牲。
邵晨阳浑身被子弹射穿,衣服已经被血浸透,可他安详的闭着眼睛,躺在宁衫的怀里,彷佛是得到了解脱。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林蕴初带来的那些人将房间搜了个干干净净,也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
“你到底想怎么样?”洛允辙问,“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
江尧笑笑,对洛允辙说:“洛堂主之前被冤枉的时候,无用武之地。现在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了。说到底,洛堂主该好好谢谢我才是,要不是我杀了何蕾,他还会一直缠着你呢。”
洛允辙一愣,没想到何蕾竟是江尧所杀,他们都以为何蕾的死是程元峰造成的。
“我做过的事情,可真是多。”江尧越发的放松,说起话来更是云淡风轻,“我不想一一多说了,你们要想杀我的话,尽管动手便是。”
林蕴初和洛允辙听这话,都是心中闷气。
他们不是不想把江尧绳之于法,而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江尧还有什么气的目的。若是他们做了什么,伤害了白星尔怎么办?
正式举棋不定之时,又听“哗”的一声,电子门打开了。
林蕴初猛然回头望去,精准无误的看到被人群保护着的白星尔。
众里寻她千百度,百转千回,只为这一人心,一人眸。
“蕴初。”白星尔一边笑,一边流着豆大的眼泪。
她真想同他多说些,把她的思念都告诉他,哪怕只是说:蕴初,我在这里!我和宝宝都很好!
可是,真的见了,这些话都是多余的。
她只贪他的一个拥抱,只想听到唤自己一生“小尔。”
“小尔……”
林蕴初如鲠在喉,心境同白星尔别无二致。
她的那一声“蕴初”已经道尽了所有,里面的感情是他们经历过风雨的爱情,是他们深爱彼此的证据。
而洛允辙扭头看向白星尔,眼底也是一片湿润。
都这么久了,再见面,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还真是大团圆啊。”江尧忽然站了起来,并且掏出了自己的手枪,“落幕之前,没有一个高潮,怎么会算是一部好剧呢?”
话音落下的同时,江尧已经瞄准了白星尔,让手中的枪飞出了夺命的子弹。
一切都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白星尔来不及喊叫,宁衫来不及补救,林浩熙来不及思考……
噗!
子弹入心,刺穿了林浩熙的生命。
“浩熙!”宁衫失声痛喊,噗通跪地接住了倒下的林浩熙。
而沈容与则是弹无虚发,在林浩熙还未倒地之前,已经也让子弹射穿了江尧的肺部。
剧烈的疼痛令江尧咧嘴直笑,然后趴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让林蕴初永远不知道自己的爱意,让林蕴初永远的恨自己,更让林蕴初永远的记住自己。
江尧想了无数个“永远”,就是从没想过让伤害林蕴初。
他如此善待白星尔腹中之子,不过是因为那孩子流着的是林蕴初的血,他不能让林蕴初的孩子受苦;他如此迫不及待的灭掉何家,并不完全因为他为了夺权,更重要的是何延泽让林蕴初车祸昏迷,他要为林蕴初报仇;他刚才开枪,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了白星尔,因为他知道,白星尔死了,最伤心的会是林蕴初。
江尧的枪指方向早在子弹射出去之前的0.01秒,就已经偏离了方向,瞄准的是宁衫。
他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有人会在一瞬间了结了他而已。
可他做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还会让林蕴初记住他吗?
想到这一点,江尧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扭头看向了林蕴初。
就见他在刚才的事情之后,已经奔向了白星尔,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真好,真羡慕。
林蕴初有着冰冷的外表,但他的心,他的怀抱肯定是暖的吧?江尧多么渴望林蕴初能在他死前给他一个拥抱,让他这一生死而无憾。
只可惜,他只在林蕴初的生命里出现过,不曾停留过。
“浩熙!”宁衫抱住了林浩熙,“浩熙,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这就去医院!”
“我们带着的医生呢?”林蕴初也急红了眼,“阿洛,我们带着的医生呢?”
洛允辙点点头,立刻让人把医生带下来。
只是林浩熙这一枪命中心脏,已然是不行了。
“衫衫,你真的和邵晨阳在一起了吗?”林浩熙问道,语气里酸酸的,还带着一点儿孩子气,“我不信啊。”
宁衫不住的摇头,说:“没有!我和晨阳的感情就像兄妹!他是为了帮我断了你的念想,才故意那么做的。”
林浩熙心满意足的笑笑,又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浩熙,我爱你。”宁衫在这一刻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可是我不配啊!我做过太多的错事,我配不上你的感情!”
“胡说。”林浩熙皱了下眉头,“我的衫衫,是最好的女孩。我知道,你在意和我爸的事情……可我,我一点儿也不……”
话没说完,林浩熙咳嗽起来,心脏那处的鲜血迸溅了出来。
宁衫愣住,胡乱的伸手去按住他的流血的地方,没想到的是林浩熙居然知道她和林劲业以前的事情,竟是始终不曾在意过。
“四叔,星尔。”林浩熙处于弥留之际,开始四下寻找他在意的人。
白星尔不顾肚子的负担,跪在了他的身边,忍着眼泪对他说:“浩熙,我们说好的,出去以后,一家人好好的生活。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林浩熙再次展颜一笑,看向了林蕴初,说道:“四叔,照顾好我的小堂弟。彩超说是个儿子,你说会不会有几分像我?”
林蕴初怎么也没想到在刚刚开始的团聚,竟然像一阵风似的,没了。
他看着林浩熙,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点头。
“我在死之前,得到了爱情,也得到了亲情。”林浩熙望向天花板,眼角有泪滑过,“这样的人生,到底是值得的。”
“别说了。”林蕴初接过来手下递来的布料,想为林浩熙简单的救治一下,“医生很快就会来,四叔不会让你有事的。”
“四叔,你从来不曾因为我父母而迁怒于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林浩熙说,“求你,帮我照顾好衫衫,别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
“浩熙……”宁衫泣不成声,她知道林浩熙活不成了,“对不起,对不起……”
林浩熙拍拍宁衫的手,想说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对不起。
怪只怪,这爱来的太晚;盼只盼,若有来世,他们可以平平淡淡,相濡以沫。
……
一个月后。
白星尔被营救出来之后,已经回归了她本来的生活。
林蕴初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守着她,就好像只要稍不留神,她就会消失一般,那种过于紧张的心情一度令林蕴初有几次情绪失控。
可白星尔知道,林蕴初的心已经是禁不起任何的伤害与失去了。
他常在夜晚浑身是汗的惊醒,然后茫然的看着空落落的四周围,最后扎进白星尔的怀里,闷不做声。
而在这时候,白星尔就会抱着林蕴初,让他听着胎动,慢慢的平静下来。
今天,是林浩熙去世的尾七。
白星尔没有让林蕴初带着她去拜祭,而是叫上章芷蓉去了医院,看望宁衫。
宁衫先后失去了邵晨阳这位挚友,还有林浩熙这位爱人,深受打击。在这二人下葬的转日,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林浩熙是谁,更不记得她曾经为影子组织卖命做过的那些事情。
白星尔常常想,或许这些记忆是邵晨阳和林浩熙合力带走的,为的就是让宁衫可以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妹妹,你来了!”宁衫见到白星尔,高兴不已,“今天有没有带点心来,我好饿啊。”
白星尔笑笑,看向了章芷蓉。
章芷蓉上前,帮宁衫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发丝,说道:“你这个馋嘴丫头啊!再这么吃下去,可是要发胖了哟。”
“我不怕。”宁衫撒娇的靠在章芷蓉的肩膀上,“妈和妹妹都会疼我,宠我的!吃成什么样子都没事。”
“你这小嘴,快吃块儿点心。”章芷蓉笑着说,“再过几天就该回家了,妈到时候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这些甜的,还是少吃些吧。”
白星尔和林蕴初看着章芷蓉带着宁衫去一旁吃点心,相视一笑。
自从白星尔知道宁衫原来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之后,她只觉得上天待她不薄,让她多了一个亲人。
不管宁衫会不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她都会加倍的疼爱这个姐姐,让她余下的人生得以真正的安宁。
“你不能总站着。”林蕴初说,“肚子那么沉,你负担着辛苦。”
白星尔微微一笑,和林蕴初坐在了椅子上,摸着肚子说:“他很快就要出生了,是我们这个家庭的新成员。”
林蕴初握住白星尔的手,由衷的说:“小尔,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这不是为你做的,也是我想要的。”她把脑袋靠在了林蕴初的肩膀上,“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披荆斩棘的向前走去。”
林蕴初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说:“终于,我们还是在一起了。虽然我们失去的也很多,但人生不就是这样?”
“所以啊,执指之手,夫复何求?”白星尔仰起头,看着林蕴初的眼睛,“可是,以后的我们,不仅仅为自己而活,也要为家人而活。”
林蕴初与她十指紧扣,二人看向了不远处的章芷蓉和宁衫,迎接他们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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