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宓实在扛不过尴尬，了解过关键信息之后，又闭眼当起鸵鸟，不断自我催眠我是六岁小盆友，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苏宓发现已经置身自己温暖熟悉的闺房，忙掀开棉被滑下地往东屋跑！

　　“哥，哥！”

　　“哎哟我的祖宗，你怎么不穿衣裳就跑出来，冻着怎么办！”林祥芝一把抱起闺女，三两步回到西屋，把闺女塞回热烘烘的被窝，一指头点在她额头。“你哥洗澡呢，你老实等会儿。”

　　苏宓打个哆嗦，捂着被子眼巴巴瞅着妈妈问：“我哥真没事？他胳膊不是受伤了？洗澡会发炎吧？感冒了也不好啊。”

　　至于不穿衣裳什么的，纯粹是妈妈口误。天冷她妈担心她睡觉踢被子着凉，睡觉都叫她穿背心跟秋衣秋裤呢。

　　“小孩子家家的，少操点心，妈还能不懂这些？会避开的。给你们烧点艾草水，洗洗去晦气。”林祥芝又一指头点在闺女额头，瞅瞅她恢复精神的小脸心里爱得不行，又凑过去使劲亲了一口。

　　“多少年没遇见这么大的事儿，就当是一个坎儿，咱们平安过来，以后就全都好了。”

　　林祥芝抹抹眼角，又扬着一脸笑出去烧洗澡水。

　　苏宓咧了咧嘴，躺一会儿躺不住，翻个身拉开一点门缝冲门外喊：“哥，你怎么样？胳膊疼不疼？”

　　“我没事儿。”苏云慕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隔着东屋门帘听着有些模糊，可苏宓却十分心安。

　　“哥，我给你搓背好不好？”苏宓从被窝里拉出温着的棉袄往身上套，又急着下地见哥哥。

　　“咳，我都洗好了。”苏云慕右手拿手巾擦着头发，带着一身水汽进来，眉目含笑，坦然接受妹妹担忧的目光检视。

　　“哥。”苏宓仔细打量哥哥两圈，在他吊着的左手手臂多看了几眼，鼻子一酸，低低喊了声哥，张开手臂抱住他。

　　“不哭，都说了没事，胳膊上就擦破点皮，怕洗澡弄湿才绑起来的，就看着严重而已，真没事。”

　　苏云慕轻拍妹妹后背，感受着那柔软小身子止不住的轻颤，心里头也酸酸软软的，放柔了声音哄她。

　　苏宓头埋在哥哥怀里，使劲抱着他还不太结实的胸膛，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听着他稳定的心跳，嗓子里梗着一口气，猛然不受控制地哽咽一下，随即便像是打开了开关，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她真的很害怕！哪怕她是开挂的，但也只是和平时期的普通人一枚，除了死那回，还从没遇见这么危险的情况。

　　但更叫她承受不住的，是对哥哥的歉疚担忧。明明被挟持的是她，哥哥却自愿跟她替换，把危险留给他自己。

　　她宁愿哥哥好好的，不论结果好坏她自己一人承担！

　　“不哭不哭，真没事儿，不信我拆开绷带给你看。”苏云慕被她哭得心慌，又哄又劝地就要拆绷带。

　　“不，不许拆。”苏宓哽咽着制止，眼泪全抹在哥哥胸前。

　　“怎么了闺女，是不是哪里疼？”林祥芝吓得丢下烧火棍跑过来，伸手要去扒拉开哭得伤心的闺女查看。

　　“要哥哥。”苏宓哭得连连抽气，死死抱住哥哥不松手。

　　“这孩子，你哥不在这嘛，哭这么厉害，吓坏妈了。”林祥芝松口气，笑嗔撒娇的闺女一句，眼底却又泛着泪光。她不好意思地扯起围裙蹭蹭眼角，低头匆匆出去。

　　苏建亭倒完儿子的洗澡水回来，见她眼角红红的，忙过来关切几句。

　　“你去德河大哥那一趟，俩孩子受的惊吓不轻，看看能不能开点安神的药，可别坐下病。”林祥芝回头看看虚掩着的西屋门，小声吩咐丈夫。

　　苏建亭听着有理，放下大洗澡盆出去了。

　　苏宓抱着哥哥哭了一回，情绪发泄过后，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哥你快坐，累不累？胳膊还疼不疼？”她掀开点被窝，拍着厚实的褥子喊哥哥上来坐下休息。

　　苏云慕单手一撑，轻松坐到炕沿，把趿拉的棉鞋踢开，进被窝挨着妹妹坐好，贴近她耳边小声嘱咐。

　　“妹妹，不许再说不姓苏跟我们没关系的话，哥心里难过。”

　　苏宓鼻子又酸了，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哥知道你不想拖累我们，可你是我妹妹啊，你才多大，哥要保护你的。别哭了，哭得都不漂亮了。”

　　苏云慕见不得她眼睛鼻子红红的可怜模样，轻轻搂住她亲亲她额头，压低的声音听着像是叹息。

　　“哥。”苏宓使劲吸鼻子，又想哭了。

　　“哥在。”苏云慕低声答应着，又亲亲她。

　　苏宓依偎着哥哥，慢慢放空情绪，享受这迟来的静谧。

　　“水烧热了，洗澡吧。”

　　林祥芝把大铁洗澡盆放回东屋地上，盛了几盆热水过去，又兑上点凉水，试试水温合适，这才来西屋抱小闺女过去洗澡。

　　“妈我自己洗。”

　　苏宓又开始忸怩，扭着身子躲妈妈帮忙脱衣裳的手。

　　“行，知道你是大姑娘，用不上妈了。”

　　林祥芝对闺女这些日子的转变挺适应，也不多啰嗦，痛快地答应她，撂下门帘子叫她抓紧。

　　“天气冷，可别泡上没完，上星期才洗过澡，身上又不脏，冲冲去去晦气就行。把头发也冲冲啊。”

　　苏宓脆生答应着，麻利地脱衣裳洗澡。

　　农村条件还是太差了，冬天取暖纯粹靠烧炕，洗澡更是麻烦。也不知道太阳能热水器这会儿发明了没有，不过就算发明他家现在也买不起。

　　还是得赶紧挣钱啊。

　　苏宓胡乱想着，快手快脚地洗了个战斗澡。艾草的气味被热气蒸腾出来，淡淡的说不上好闻难闻，但她矫情久了，心里头还有点浅浅的膈应，不想在这样“加料”的水里泡太久。

　　“妈，我要洗头。”

　　苏宓草草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妈妈放在炕上的干净衣裳，又扬声喊妈妈。

　　“就知道你这丫头讲究。”林祥芝提着暖壶脸盆什么的进来，倒清水重新帮闺女洗头。

　　“嘻嘻，妈最好啦。”苏宓趴在妈妈膝头，毫不害臊地撒娇。

　　“就你嘴甜。”林祥芝轻柔帮闺女洗头，轻蹙着的眉头缓缓松开。

　　俩孩子对他们还是一样亲热，应该，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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