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番外之花环3
梁蕴宜来到墓地,今天阳光灿烂,她独自一个人来了,四周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她将花放在墓碑前喃喃自语,抑或是在和他对话:“承诺,对不起,我没有带欢欢来,她还不知道你已经走了的事实,我只是告诉她,你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会回来。”
风,吹起,草随之晃动,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人,身影高大,健硕,他在梁蕴宜身边站定,将手里的花放在梁蕴宜之前那束的旁边,梁蕴宜看着身边的人问:“请问,你是?”
男人直视梁蕴宜的眼睛,嘴唇颤抖,良久,开口道:“前两年,我见过你,地点也是这里,我没有勇气走向你,向你坦白,今年,我不能在胆小下去了。”
“什么?”梁蕴宜万分不解,男人转过身,面对着梁蕴宜:“我叫余曦,是当年连大哥救得那个少年。”
梁蕴宜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她应该高兴,至少那个人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可见到了他,自己为什么有些恨他,梁蕴宜咬着嘴唇,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谢谢你来看他,谢谢。”
“对不起。”余曦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梁蕴宜给他的感觉如此脆弱,这五年,她怎么过来?梁蕴宜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堆起笑脸看着余曦:“真希望,他,没救错你。”
日落西沉,梁蕴宜依依不舍,相聚总是要分离,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余曦连忙跟着起身,问:“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梁蕴宜没有转身,她发现自己看着他就想起,连承诺逐渐模糊的脸。余曦不依,跟在梁蕴宜身后,最后,梁蕴宜转身对余曦说:“你真的不用愧疚或者是别的什么,好好生活,替他活着。”
“我会替他活着。”余曦咽了咽口水,“所以他的一切,我都想补偿。”
“补偿?”梁蕴宜觉得不可思议,冷笑着不说话,直到余曦坚定地点点头,梁蕴宜觉得可笑:“年轻人,你怎么补偿?再怎么替他活,你也不是他。”
梁蕴宜拦了辆出租车,潇洒上车绝尘而去,余曦双手插兜,看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叹了一口气,自己所知道的那几年,梁蕴宜来看他一次哭一次,而今年,她显得平静多了,也许是走出来了,也许是心死了。
梁蕴宜回到家便把自己闷在屋里,梁母担忧地敲着房门:“蕴宜,怎么了?你怎么不把欢欢带回来呀?”
“没事,妈,欢欢给雨眉带着呢。”梁蕴宜坐在书桌前,翻着自己大学时期的照片,高中时期的照片,那张逐渐模糊的脸,再一次清晰起来。梁蕴宜自嘲地笑着自言自语:“承诺,我以为自己可以记住你的脸一辈子,却不料,人的记忆竟然这么不堪一击,时间越久,只能借着照片忆起你的脸,你说可怜不可怜。”
最后连承诺没有告诉她是不是可怜,梁蕴宜也在一周之后回了上海,当天晚上,郭云云煮了一桌的菜,说要感谢沈雨眉,梁蕴宜看着从悲伤中走出来的郭云云,心里一阵欣慰,她看着墙上两张遗像,欣慰地笑了。
沈雨眉异常赏脸,她早已和欢欢玩成了一片,郭云云看着客厅里嬉笑打闹的两个人,说:“蕴宜,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梁蕴宜也看了沈雨眉和连承欢一眼,点点头说:“是啊,雨眉帮了我不少忙。”
这天晚上,菜肴丰盛,梁蕴宜笑言:“雨眉,我可沾了你的光了,我妈好久没买这么多菜了。”像这种感谢的话,沈雨眉是来者不拒的,她骄傲地抬起了头对郭云云说:“阿姨,蕴宜有我这个朋友是她修来的福气,我算是对她掏心掏肺了,不知道她对我是不是也是如此。”沈雨眉朝梁蕴宜挤眉弄眼,梁蕴宜笑道:“我答应你,一有空跟你一起去佛罗伦萨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沈雨眉当真了,“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梁蕴宜笑。
晚餐的欢乐让她们两个人都想不到,这是郭云云蓄谋的一切,她收拾完一切,安顿好喝得烂醉如泥的儿媳妇和沈雨眉,哄孙女睡着以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等梁蕴宜的到她的消息时,是在派出所,人早已被水泡得发胀,但梁蕴宜认得她,是她的婆婆,梁蕴宜趴在尸体上失声痛哭,她以为几年了,郭云云应该走出来了,却不知越是沉默寡言,越是将悲伤压心底,终于一触即发。
沈雨眉拍着梁蕴宜的背,那晚谁都没有感觉到事情的蹊跷,她们认为最平常不过的一天,却在她们心里造成了伤。
整理郭云云的遗物时,一封信从一件衣服里掉落,梁蕴宜轻轻撕开,里面只是一张白纸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蕴宜,我走了,看着他们的遗像,我很痛苦,原谅我。
梁蕴宜扯着纸哭得心如刀绞,这几年自己忙于工作,忙于照顾孩子,忙于一切,却独独忽略了她,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婆婆,忽略了其实她内心的痛苦并不比自己少。梁蕴宜自责地跌坐在床边,连承欢听到哭声,小手轻轻推门进来,见妈妈哭,上前抱着梁蕴宜跟着哭起来,梁蕴宜紧紧抱着连承欢,嘴里轻声说:“为什么都这么自私?为什么?”
“妈妈,不哭。”连承欢小手帮梁蕴宜擦着眼泪,“妈妈,我们不哭。”
“好,我们不哭,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梁蕴宜连哭带笑,捂着嘴将连承欢紧紧搂在怀里。
郭云云葬礼简简单单地操办完毕,沈雨眉心疼地看着沉默不语的梁蕴宜,轻声说:“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梁蕴宜抬起双眼,目光无神,呆呆地看着沈雨眉,轻吐一句:“我是不是命太硬,导致所有人都离我而去?”
沈雨眉摇摇头,紧紧握住梁蕴宜的手,说:“你必须命硬,别忘了,你还有欢欢。”
“欢欢,”梁蕴宜不见连承欢的身影,连忙起身,找了一圈,焦急地拉住沈雨眉的手腕,问,“欢欢呢?”
“别着急,欢欢在我家,”沈雨眉反握她的手说,“走,去我家。”
梁蕴宜愣愣地点了点头,任由沈雨眉牵着,她相信她,像相信自己。
时隔一月,梁蕴宜完全从悲伤中走出来,也必须逼着自己走出来,很多事情不能任由自己任性,毕竟没有一个能够为自己遮风挡雨的人,必须靠自己。
沈雨眉见梁蕴宜脸上笑容多了,话也多了,便开始抱怨:“蕴宜,我真的是恨死韩黎了,虽然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一次,我可猜不透他了,你说,不就是一个助理又不是找老婆,有必要掘地三尺吗?”
“他又把你新招的助理炒了?”梁蕴宜问,尽管这件事早已人尽皆知,自己也没来由地想笑,一提这个,沈雨眉就来气:“你知道他辞退她的理由是什么吗?不穿高跟鞋,我真的想杀了他,助理穿不穿高跟鞋关他什么事。”
梁蕴宜轻咳两声,说:“雨眉,我们毕竟是化妆品公司,形象很重要,高跟鞋必备。”沈雨眉白了梁蕴宜一眼:“难道你当他助理的时候,穿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跑市场?”
“这是基本素质。”梁蕴宜说得淡如清风,沈雨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脚上的平底鞋,明知故问:“那他为什么不炒了我?”
这一次换梁蕴宜翻白眼了,说:“谁不知道你是股东之一。”
沈雨眉嘿嘿笑:“其实我不是股东之一,只是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们又有点交情,然后彼此的父母有撮合我们的意思。”
“所以有戏吗?”梁蕴宜眨巴着双眼,沈雨眉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可能我们更加适合做朋友吧,真是辜负了双方父母的一番好意了。”沈雨眉笑得幸灾乐祸,梁蕴宜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的橙汁,说:“其实韩总不错的。”
“要不要介绍给你?”沈雨眉挤眉弄眼,梁蕴宜白了沈雨眉一眼,说:“我是替你惋惜。”
“惋惜?”沈雨眉嗤之以鼻,“蕴宜,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彼此的缺点都能列出一百条,怎么可能惋惜。”说出这句话,沈雨眉有些后悔,毕竟,她和他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却只知对方优点。
“对不起。”沈雨眉道歉,梁蕴宜摆摆手,苦笑着:“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曾经很嫉妒一个人,她总是能让连承诺温柔以待。”沈雨眉呆了几秒,她一直以为,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能够如愿以偿缔结连理应该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却不料,还是只是适合而已,这样的适合,想必,只有一方喜欢。
“我今天招了一个人,会计师,25岁,年轻有为,很帅,”沈雨眉试图转移话题,梁蕴宜看了沈雨眉一眼,“你老大不小了,还外貌协会,现在看人要看内在,晓得伐?”
“我是看内在呀,你不知道,这个会计师,以前坐过牢。”沈雨眉凑近梁蕴宜的耳边说,“不过他的证书倒是齐全的很,大学期间都拿奖学金,考试还是次次第一,真想不到,这样的少年怎么会坐过牢。”
“可能被人栽赃吧。”梁蕴宜思绪乱飞,栽赃的痛苦根本就是苦不能言,她懂。沈雨眉不如此觉得,她说:“我害怕他人品有问题。”
“那你还录用他?”
“我想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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