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绯下了车站在站牌前久久不曾回去，她望向逐渐昏暗的天空，冬天的夜晚透着刺骨的冷意，苏妤绯紧紧拽着帆布袋坐在公交站牌等着转车，回到家估计要六点了吧，苏妤绯闭着眼睛，悲伤又开始在她的心里乱窜了，公交车慢慢靠站，苏妤绯睁开眼睛，发觉眼眶里湿润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爬上车。

　　公交车一路行驶，从一个郊区穿梭到另一个郊区，从萧索民楼到灯火通明再到一片低矮的民房，像是放电影，慢慢地让自己走过这么多的地方，仿佛不是同一个城市，多希望不是同一个城市。

　　苏妤绯下了车，的确六点多了，不远处的一盏路灯烧坏了，好几天了都没有修，即便在南方，冬天也是寒冷的，苏妤绯将羽绒服的领子拉高，缩着脖子低着头前行。

　　“绯绯，”

　　苏妤绯愣住了，暗想自己是有多想念那个人，连在这么安静的夜晚也能听见从远方飘来的声音。之后对自己的愚蠢苦笑了一番。

　　“绯绯，”这一声显得真实多了，苏妤绯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远处高高瘦瘦的人慢慢靠近，原来观音娘娘还是听到了自己的愿望，即便短短一瞬她也是值得的。

　　“绯绯，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苏妤绯回神，不是虚幻的，她更加惊讶：“承诺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连承诺咧着嘴笑，“我不知道你搬家了，问了好几个人才问到你的地址。”

　　“你问谁的？”苏妤绯问，自己没有什么多好的朋友，也没多少人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址，知道自己住哪儿的只有她，而她应该也是问他的吧。

　　“我问你的一个同学，不说这个了，你选择文科还是理科？”连承诺好奇地问，之前一直想问，苦于自己太忙，而且妤绯也不经常上网。不知道她有没有采纳自己的建议。

　　“我……”苏妤绯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连承诺不慌不忙地等着她回答，苏妤绯咬了咬牙说：“我选择了理科。”

　　连承诺一脸不解问：“你不是文科成绩好一点吗？”

　　“因为我忽然间喜欢理科了。”苏妤绯回答，这个理由太过牵强，连承诺思考了会儿，思考出一些端倪来，叹了口气说：“不管怎么样，选择了就好好学习吧，高中还是不适合早恋的。”语气俨然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诫的，苏妤绯脸一红，不敢抬头看连承诺，连承诺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还未等苏妤绯点头，连承诺经过她的身边往公交站牌走去，不久后，一辆私家车停在他的面前，苏妤绯看着这一幕，手不自觉握紧，这便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见面。

　　苏妤绯推开家门，潘玉霜正在生火烧水，看见妤绯回来说：“刚刚郭云云家的那个儿子来过了，问了你的学习情况，郭云云这个人不怎么样，她这个儿子还不错，人模人样的，还挺有礼貌。”

　　“嗯。”苏妤绯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潘玉霜抬头看了苏妤绯一眼问：“你见过他了？”

　　“没有，就是觉得太累了。”

　　“那赶紧洗澡，洗完澡吃饭睡觉。”潘玉霜说，苏妤绯起身走进浴室。镜子里的人一脸闷闷不乐，像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苏妤绯勾起嘴角，原来两人见面的结局有很多，要不皆大欢喜，要不分道扬镳，所以自己和连承诺只能依照惯例寒暄几句，相顾并非无言，也无需热泪千行，只要嘘寒问暖几句便可知道距离在哪里。

　　连承诺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你见到妤绯了？”

　　“嗯，”连承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驾驶座上的女生瞄了一眼连承诺的侧脸：“她怎么样？”

　　“你想问的是哪一方面？”

　　“你知道的。”

　　“呵呵……”连承诺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很了解她，其实我们都不了解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比如，她文科成绩绝对可以上我们的大学，可是她偏偏选择了理科。”

　　“得了，承诺，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有必要听你的？”

　　“蕴宜，难道你就不希望妤绯过得好？”

　　“希望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希望就可以让她过得幸福了？承诺，我只是觉得，未来如果她需要帮忙我们当然绝不推辞，现在一切是靠她自己努力的时候。”梁蕴宜打着方向盘拐进小巷子，将车稳稳地停好说：“诗岩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北京？她说希望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到时候再通知她吧。”

　　天蒙蒙亮，门外就开始噼里啪啦地鞭炮声接连不断，潘玉霜推开门，外面充斥着一股火药味，她将鞭炮从楼梯上拿出来，跟着前一声鞭炮声结束之际点燃，苏妤绯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噔噔噔”地跑下楼，站在潘玉霜身旁，捂着耳朵看漫天的灰尘。

　　“丫头，新年快乐。”潘玉霜笑着，苏妤绯眯着眼睛笑得很灿烂。此时苏妤绯穿着睡衣站在门口无所事事，张佳文从不远处跑来：“苏妤绯，”妤绯见张佳文朝自己卖力地挥手，笑呵呵地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28回来的，你去不去上香啊？”

　　“去哪里上香？”

　　“还有哪里，就是初中那边的观音院，我准备等会儿跟我妈一起过去，你去不去？”

　　“我得问一下我妈妈，你先等我一下。”苏妤绯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看见潘玉霜弯腰整理东西问：“妈，你在整理什么？”

　　“哦，准备去拜拜佛祈个福。”

　　“我也去。”

　　“你一个读书人，去什么？”

　　“我也去。”苏妤绯不依不饶地说道，潘玉霜看了苏妤绯一眼，最终答应了，苏妤绯高兴地跳了起来：“我去换衣服。”

　　张佳文背着单肩包跟着妤绯身后慢慢走着，苏妤绯转头问道：“你还行吗？”

　　“在外面都没怎么做运动，现在爬个山都爬不动了。”

　　苏妤绯抿着嘴笑着说：“运动做多了也不一定爬得上去，现在的路往上走可难了。”

　　“诶，上次跟着你的那个小帅哥我最近怎么都没见着他？”张佳文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妤绯脸色微红说：“最近他考试超过我了，所以也没有继续跟着我的必要了。”

　　“你看起来有一点点失望。”

　　“我怎么会失望，开心还来不及，他太吵了。”苏妤绯还是说到了点子上，她太怕吵闹了。

　　来到观音院，潘玉霜自己去上香了，苏妤绯自顾自在观音院附近走着，不知道他会不会来这个承载了彼此童年的地方。张佳文虔诚地双手合掌，她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可以再见他一面，祈求完后，张佳文走到莲花座附近的一个算命先生前看他给别人算命，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转身近距离看着观音娘娘的莲花座，伸手抚摸着，手上竟有一层灰，张佳文掸去手上的灰尘，无意之中瞄到一张纸条折得整整齐齐压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时好奇便拿起来看了。

　　上面无疑就是一个愿望：许你一世朝夕。她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跑到苏妤绯跟前：“妤绯，你看，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将愿望放在莲花座上，这个人也够滑稽的。”苏妤绯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笑着说道：“的确挺滑稽的。”

　　“诶，你说，写这个愿望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想必是一个无聊的人吧。”苏妤绯含笑着继续说，“这个世界最不缺乏无聊的人了。”

　　“你不要瞧不起这些无聊的人，或许将来对国家最有贡献的就是他们了呢。”张佳文笑，苏妤绯闻言看向张佳文，她正盯着刚刚捡到的纸条，傻愣愣地看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苏妤绯所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可是这样的两个人会走到同一条线上吗？

　　下了山，潘玉霜和张佳文的母亲张丽倒是聊得来，一路上谈天说地，苏妤绯和张佳文跟在她们身后默默地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无非是一边羡慕别人家的女儿前途无限，一边羡慕女儿早早独立，成为了温暖的小棉袄。

　　张佳文朝苏妤绯笑笑说：“我们去市区逛逛吧。”

　　“市区？”苏妤绯重复着她的话，“大年初一有什么好玩的吗？”

　　“所以要去看看啊。”

　　之后两个人未经母亲同意撒腿就跑，潘玉霜还来不及阻止，张丽劝道：“得了，让她们去玩一下吧，难得大年初一。”

　　“那你们小心一点。”潘玉霜朝两个女孩的背影喊道。

　　两个人牵着手停下来气喘吁吁地朝对方笑着，张佳文说：“你肯定疑惑我为什么跟妈妈姓吧。”苏妤绯尴尬地笑。

　　张丽年轻的时候原本是一个娱乐场所推销红酒的售货员，说好听点就是销售，可是谁都心知肚明，做销售这一行，而且还是在娱乐场所，难免会引起一下不干净地联想，而事实确实如此。

　　张丽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熟人来到一家大型娱乐场所，年纪轻轻的她看着灯红酒绿的世界瞬间痴迷了，最重要的是，钱好赚得很，一个没有知识没有梦想追求的女人就这样沉浸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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