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杰克。

　　他正对着镜头，幽蓝色的双眼似乎透过镜头要望向什么人。

　　压迫、邪狞、狠戾、势在必得。

　　诸多情绪融在一处，都由那幽深的几乎要变成黑色的瞳孔表现出来。

　　面对记者的围堵和刑警的拦截，他一点儿都不紧张，也没有其他犯人杀人之后的惶恐，似乎刚才的几条人命，只是农场的两只鸡，他不仅要杀，还准备剁成块烹饪一碗老鸡汤。

　　他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微笑……

　　“我为什么要杀人？”

　　他歪头，回答着记者的提问，笑容愈发明朗。

　　“有一个人，惹得我心情很不好。我不舍得伤害她，所以只好拿这些命来发泄。”

　　哗。

　　他背后的那一群围观者脸色都变了，絮絮叨叨，指指点点，但却不敢大声，唯恐这个杀人犯一时不爽，把他们的命都掐死在当场。

　　就连直播新闻的主持人，也露出厌恶的表情，正要和观众诉说这位暴徒的恶行，忽然，电视屏幕信号紊乱，屏幕出现雪花状的白色波纹，滋滋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几秒钟之后，恢复平静。

　　还是那个女主持人。但脸色跟刚才相比难看的多。

　　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却改变了口气……

　　“刚才是前线记者播放的乌龙视频，经过调查发现，在莱佛士酒店的那名年轻人是在拍一部电影大片，为了保证视觉的真实效果，全部选取的隐形摄像头，对观众产生的误导希望观众见谅……我们继续观看下一条特推新闻……”

　　夏薇薇关了电视机。

　　呆坐在沙发上，攥在手心的那枚葡萄咯吱破了，红紫色的汁水流了满手指都是。

　　疯子。

　　夏薇薇喃喃，目光失神，她猛然摊开手心，看着捏成一团的葡萄肉，就跟看着毡板上的自已一样。

　　打了个哆嗦。

　　群沙岛。

　　日军基地。

　　海边，惠风和畅，风和日丽。

　　两队士兵严阵以待站在岸边，恒博士手里拿着数据检测仪，莫御寒则穿着贴身的衣服站在旁边。

　　恒博士扭头询问其他实验人员：“标的布置好了吗？确保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定在五公里外的海域上，全程都有士兵驾驶游轮陪同。”

　　“那就好。”恒博士点头。

　　只是面对莫御寒时，面色有些犹疑……

　　“于瀚，你真的要再次进行测试吗？不如我们等到两天后你移植原体之后再进行体能检测？”

　　莫御寒勾唇：“博士，您觉得我再次移植原体的话，意识会丧失多久？身体会维持多长时间的疲惫期？”

　　恒博士噎住。

　　莫御寒继续说：“今天我难得有心情，您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们就再回去，对我来讲，修养的舒适度远远超出运动。”

　　恒博士急忙笑着说：“你别冲动，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担心你的身体，既然你身体可以承受的住，那我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莫御寒挑眉。

　　恒博士见状，急忙吩咐其他助手，让他们检测实验记录仪器，预备开始检测。

　　莫御寒淡淡的垂眸。

　　如他所料，恒博士一定会同意。

　　他今天早上吃饭时突然向恒博士提出，自己想再来一次体能测试，而游泳是最消耗体能的运动之一，再加上这是海边……

　　顺理成章，体能测试的路径就是从基地海域往海中心游行五公里，然后返回。

　　恒博士当场答应，但为了防止意外，商议全程由两艘游船跟随，即时记录数据……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暗地里谁都明白，这是唯恐莫御寒跑路。

　　莫御寒欣然应允。

　　因此，才有了这场下午的海边集会。

　　一切准备就绪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恒博士交代完助手后，对莫御寒点头：“可以开始了，一切以体力承受极限为限度。”

　　说实话，之所以答应莫御寒这个突然的想法，也是为他的实验进度着想。只要是有利于他研究的事，恒博士绝对会尝试。

　　“好。”

　　莫御寒扯掉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对岸边的助手点头示意后，纵身一跃，跃入茫茫海水。

　　一个滑行，身体往前窜了将近十米！

　　“这！这！简直不是人！”岸边的助手艾德揉了揉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恒博士的眼底亦飘过惊异，惊异褪去后，变成狂喜和自豪……

　　“怪不得他要实验！怪不得要选择在海里！原来他的体能已经变异到这种程度！”

　　“让船只跟紧！全程记录！”

　　恒博士紧张的直搓手指，如果不是附近有人在，他恨不得捶着胸膛仰天狂笑！

　　……

　　海里。

　　莫御寒像一条游鱼，在水里来去自如，不，比起游鱼，他的速度快的让人无法想象。

　　就连当事人莫御寒自己，都觉查出一丝怔然和不切实际。

　　这，怎么可能。

　　这是人类的力量吗？

　　假如他拥有这股力量，假如他手下的兵都拥有这种力量，那HX国的国防将强到什么程度？跟美帝一样称霸世界，不是指日可待吗？

　　想到这儿，瞳孔愈发幽深，似埋藏千年的黑曜石，闪着连他都无法控制的思想。

　　如果，把恒博士和他的实验母体带回国，如果……

　　直到脑海中的一抹刺痛传来，莫御寒才从刚才贪婪又不由自主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无力感遍布脑部细胞，暴躁的情绪涌上来，他的双眼也开始泛红……

　　这是之所以体能超乎常人，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他知道。

　　每次长时间运动之后，他的思维和情绪就会暴躁不受控制。

　　再夸张一点的话，他会变成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思维的冷血动物，只知道用暴力来解决问题的野蛮人。

　　呵……

　　他突然笑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莫名其妙得来的力量？一切都是以压榨自身为前提的，这种反人类的药剂，还是早点消失的好……

　　想到这儿，莫御寒又加快了速度。

　　很快，他游到了三公里外的水域。

　　那两条随时跟紧，记录加监督的轮船已经被甩了好大远，只依稀看见那两张白色的帆。

　　莫御寒打开了信号接收器。

　　恩，他今天之所以冒风险要来海上测试，就是为了和萧全那边联系……

　　没办法，他如今只有这一种方式能避开日军耳目。

　　几秒钟后，营地驻守的萧全便收到了莫御寒的讯息，急忙担忧的问：“首长，出意外了吗？您怎么这个时候联系我？”

　　“恩。没有意外。两天后任务照常进行。我是想跟你说件事。”莫御寒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他必须保证自己的游动和换气姿势不被日军发现端倪，因此，只有当脸部露出水面吸气时，他才能把一句话说出来。

　　那边萧全也听出来了：“首长？您还是在海里？游了三公里？”

　　莫御寒拧眉：“没时间和你说闲话，我记得两天后是薇薇的生日，你和军区总部联系，让他们分配一辆直升机到群沙岛，到时候直接载我去给薇薇过生日。”

　　那边沉默了。

　　长久的，跟一场多幕剧忽然主人公全被雷劈死一样，连乐师都不再弹奏曲子。

　　世界一片安静。

　　莫御寒眉毛拧的更紧，又换了一口气后，声音带着急切：“萧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萧全弱弱的声音传过来。

　　“恩？”莫御寒这声恩带着浓重的威胁。

　　那边的萧全终于回神，急忙拍心口保证：“首长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好！”

　　说完了，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盼，问：“首长，您是不是还有要事要交代？”

　　不顾自身安危，在这种监察最严密的时刻，明知道自己每一次强度运动都会带来极大的副作用，却偏偏游泳三公里就为了和这边通个信……

　　如果这信，真的只是跟嫂子有关我话。

　　萧全觉得他这辈子还是不结婚了吧。

　　连命都要交给老婆！特么的还结什么婚！他宁愿单身一辈子啊摔！

　　所以，萧全认为……自家首长应该也许或许可能……没有痴情到那种地步，因此才多问一句，是不是有其他的重要的事。

　　但是，莫御寒的回答成了压垮他心理屏障的最后一根稻草……

　　“恩，确实还有一件事，你帮我到米兰珠宝设计师拉斐尔那儿定制一枚钻戒，就用上个月刚开采出来的紫薇宝石，和薇薇的名字很配，做成水滴状，一起装在飞机里。”

　　……萧全感受到了世界最深沉的恶意。

　　他差点将通讯器给捏碎！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首长！我不能答应您！”

　　“恩？”

　　萧全帅不过三秒，一听自家首长带着杀意的恩字，整个人都快炸了。

　　“是这样的……”他委委屈屈的说：“现在我和苍鹰小队的队员们驻守的地方极为隐秘，而且这次任务我又扮演着重要角色，这时候我不能赶去米兰啊……要不，等我们任务结束？”

　　“不行。”莫御寒果断的拒绝：“既然你不方便，就和米兰驻区的分队长通话，让他帮我办成。知道吗？”

　　萧全绷着嗓子，许久，闷声吐出两个字……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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