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白发呆之际，紧紧锁着的房门被人推开。
她看见护士推着装满药瓶的车走进来，护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路晓白，对吗？”
“是……”
路晓白放在被褥里的手渐渐握紧，这是要来了吗。
她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吗。
护士看她一眼：“待会将进行手术，我会给你打一针麻醉剂。”
“我不要……”
护士也没有想到路晓白情绪会这么激动，她拿着麻醉剂的针管过去，路晓白咬牙躲藏。
护士没有办法，只能放下了手中的针管，跑出去叫人来帮忙。
少女见护士离开以后，咬牙取下自己手上输液的针头，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可是路晓白咬着牙扶墙往外走，她要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才能保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有事。
路晓白步伐蹒跚的往病房外面走，她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那个把手时，门打开了，季宸溪出现在她视线里。
路晓白下意思的护住自己的肚子，警惕的看着季宸溪：“季宸溪，你想做什么？”
她不能让季宸溪伤害自己的孩子。
季宸溪目光森冷，对身后的护士说：“给她打针，提前进行手术。”
“是。”
几个护士上前来抓住了路晓白的手臂，路晓白看着那根针缓缓的靠近自己，她努力挣扎：“不要，不要……”
季宸溪望着少女苍白的脸颊，眼睛里闪过一丝沉痛。
路晓白感觉到针扎入自己皮肤里的疼痛，接着是酥麻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的身体，现在更是没有任何力气了。
路晓白望着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眸光幽深的男人，她出声问：“季宸溪，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她的孩子，她都说了这个孩子她自己会抚养，不需要他，为什么他还是不放过自己和孩子。
那群给她打了针的护士离开了，季宸溪看着双眼无神躺在床上的少女，声音淡漠：“我不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正好可以为你赎罪，一命抵一命。”
“赎罪，抵命？”
路晓白眼睛里写满了对季宸溪的嘲讽，从一开始这个孩子都是他算计好来赎罪的。
赎罪，赎罪——
究竟她有什么罪，需呀用自己还自己的命去换。
少女空洞的眼神看着季宸溪：“季宸溪，我究竟有什么罪，你非要用我孩子的命来偿还，不过是季老爷子的死强加在我身上，凭什么要用我孩子的命去换！”
她声声泣血，字字珠玑，像是一把利刃扎在季宸溪心上。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路晓白的脸颊：“这个孩子，不能要。”
“……”
男人说这话时，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沉痛，让路晓白没有看见，她红着眼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说，这个孩子不能要。
他说，用这个孩子来一命抵一命。
他表现的那么平淡，对这个孩子完全都不在乎，要来用她的孩子来偿命，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这个孩子是她的吗，如果是那个女人的，他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如获珠宝呢。
路晓白如实想，便也这样说了，她看着季宸溪求他：“季宸溪，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好不好，我求你了……”
骄傲如她，把自己的尊严看得那样重，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愿意求眼前这个无情到了极致的男人。
季宸溪眉眼微动，听着她说“求”，他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却依旧拒绝她。
“我得决定，不能改变。”
他临走时，深深的看了眼路晓白。
眼神里有悲伤，心疼，沉痛。
可是路晓白完全不知，她眼神空洞的看着季宸溪从自己视线里消失。
路晓白抓紧身下的床单，眼睛里写满了绝望的倔强，她不会妥协，不管如何，她都要救自己的孩子。
一定要。
……
医生办公室。
季宸溪径直走了进去，在医生桌前坐下，问：“今天以后，她什么时候可以做脑补淤血切除手术？”
医生回答：“病人的身体还很弱，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等一段时间？”
季宸溪凝眉，他怕路晓白的身体等不下去。
医生仿佛看出了季宸溪心里所想，对他解释：“开颅手术对病人来说有很大的危害，如果在这次流产手术结束后不久，就动手术，会有大出血的风险，这是我们不想看见的，所以还要等一段时间。”
“那就等吧……”季宸溪似轻叹一声，又问医生，“如果这个孩子留下来，她能坚持到做手术的那一天吗？”
流产手术还没有开始，他想挽回什么。
或许是路晓白绝望到空洞的眼神，烙印在他的心上，久久不能散去。
又或许是，他也舍不得这个孩子。
医生闻言，叹息：“季先生，请你原谅我们之前一直隐瞒你，关于贵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已经成为了死胎。”
对，死胎。
他替路晓白做急救时，就感觉到那个孩子没了生命的特征，就算有，也是很微弱的。
季宸溪拍桌而起：“你为什么现在才说，死胎待在她身体里，会不会对她有什么伤害？”
“这个，我不好说……”
医生很为难，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对于季宸溪所说的问题，她也只能模棱两可回答，“我们只是初步判定这个孩子生命特征微弱，不过您想要留下，我立刻去让人取消手术。”
“不用……”
季宸溪疲惫的摆手，坐了下来。
就算这个孩子是个鲜活的生命，他也不想看见她因为急救不当，离开自己。
季宸溪无法想象，如果路晓白离开了他，他会怎样。
那些隐藏在面具下，血液里的黑暗，嗜血因子或许会因此暴动苏醒，他怕自己做出什么伤害了更多人的事。
所以，在孩子还有她之前，他会选择她。
孩子，这个没有了，还有下一个。
医生看着这个在商界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叹气：“季先生，手术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去做消毒准备，您要不要去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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