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琳无奈道：“好吧，王先生也是有性格的人，别的店里都是人选衣服，你这里是衣服选人。”

　　王也笑：“我就当夫人是在夸我了，对了，虽然没有适合夫人的成衣，但是夫人可以挑选喜欢的料子，量身定制，不过王某动作慢，年前夫人恐怕是穿不上了。”

　　“不要紧，慢工出细活嘛。”

　　“对了，还有一些丝巾，不知道夫人喜欢不喜欢，可以选一下，夫人不是说要为我介绍客人吗，我就送条丝巾给夫人，当作是小小的谢礼了。”

　　琬琳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能收你的礼物。”

　　“无妨，我知道夫人是言而有信之人就好。”

　　其实琬琳心里真的有些私心，那天还没有，今日谈话之后，琬琳突然想，如果王也今后，只能给自己做衣裳就好了。

　　店里的布料看似不多，其实很耐挑选，每一块都有自己吸引人的特点，难怪女人们会眼花缭乱了。

　　每一块都难以取舍，让人觉得若是有几个身子就好了，可以同时穿。

　　琬琳先是选了一块香槟色香云纱的料子，放在手中揣摩半天，香云纱微妙的光泽和质感真的会让无数女人沉醉。

　　王也在旁边轻声说道：“这个做成春夏的短袖旗袍，上面花鸟刺绣，夫人意下如何？”

　　“好，”琬琳点点头，王也的建议，自然是不会错，这块料子单独放到一边，另一块同样质地的祖母绿颜色香云纱又吸引了琬琳，“这件……”

　　王也顿了顿，说道：“这块料子是号料子，可是夫人穿着老气了些，不妨试试别的。”

　　其实祖母绿色，琬琳还真的没少穿，当时还觉得挺适合自己的，现在王也说太过老气不适合自己，看来在他眼里，自己还不算太老啊。

　　琬琳细细挑选着，王也拿起琬琳已经挑过的一堆料子里的一匹：“其实夫人很适合蓝色呢……”

　　王也手中拿着一片海蓝色的缎面绸子，刚才还没发现，上面的花纹很是特别，好似云雾交织着。

　　琬琳问道：“这件做什么款式好？”

　　“依我看，做件吊带洋装会很好看，只是……”

　　“只是如何？”

　　王也似笑非笑：“只是夫人如此端庄，恐怕不会穿这种款式。”

　　吊带……那种衣服，琬琳见过晚宴上有女人穿过，露出白皙的皮肤，平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尽显风情，妖娆无比，让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琬琳也觉得好看，可是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穿那么一件出去见人。

　　想一想，就觉得脸红。

　　可是……不是说人生就只有一次吗，没试过的，当然也要多试一试才行。

　　“先生只管做，你说了人生只有一次，我怕不试一次，自己会后悔。”

　　“好，就依夫人。”

　　琬琳继续挑选着，突然停了下来，王也一开始也在一旁看着，见琬琳停了下来，顺势望去，琬琳手里拿着一块红色的布料。

　　红色的亚光缎子，有天竺葵的印花。红色，是嫁衣的颜色，那印花又精致，栩栩如生，是王也从日本带回来的，本来，是打算私藏的，等到自己娶妻那日，亲手为妻子做一身嫁衣，可是开店以后，王也却又觉得，还是摆出来吧，自己的身边还不知道会空多久，不如留给合适的人。

　　没想到琬琳竟然看上了这块料子，若是不出意外，这这块料子作出的衣服，会比那件海蓝色的吊带洋装对琬琳来说更排不上用场。

　　可是王也也得承认，那的确是一块很美的料子，价格也昂贵，如果有条件，任何女人都想在婚礼上穿这块料子做成的衣服。

　　虽然现在很多人悬在在结婚的时候穿白纱，但是一件红色的中式礼服或者旗袍是少不了的。

　　“我可以……”琬琳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我可以，选这一块吗？”

　　王也回过神来：“夫人要是实在喜欢，不如……”

　　王也本来想说，不如收藏着，等到夫人女儿出嫁的时候，送给女儿。但还好没说出来，就想起，琬琳失意，正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王也惭愧于自己也会有失言的时候、

　　“不如什么？”

　　“不如……放弃。”

　　“哈？这是什么道理。”

　　“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啊，夫人，”王也微笑，“我想这块料子，您恐怕是用不上了，不如就留给需要它的人，让它物尽其用。”

　　琬琳不说话，只是盯着料子上的天竺葵看着，那琐碎的花瓣，繁复交织，仿佛能把人的魂儿吸了去。

　　“我就要它了。”

　　“夫人……”

　　你怎么知道，我以后用不上呢。琬琳在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麻烦先生帮我好好设计，像您说的一样，让它物尽其用。”

　　“倘若我不卖呢。”王也一个生意人，自然是不想说出这句话的，可是也不想这么美好的东西就成了压箱底的垃圾。

　　琬琳回头看着王也，良久，说道：“请先生放心，我一定会让它物尽其用的。”

　　王也看了看那眼睛里，比头一次见面，多了许多身材，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或许夫人烫个卷发会更适合您一些。”

　　琬琳垂眸：“那就有劳先生了。”

　　琬琳一共在王也店里订了六件衣裳，王也自嘲道：“真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衣服虽然还要好久才能拿到手，但是琬琳却是满心的期待：“辛苦先生了。”

　　琬琳挑选的时候，王也也有劝她，虽然他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但是万一不合琬琳的心意怎么办，不如先做一两件看看效果。

　　琬琳只是说：“我相信先生。”

　　王也就再也无言以对。

　　琬琳出了门，天气阴沉沉的，但琬琳却觉得这几个月来难得的好心情。

　　其实琬琳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为禹家操劳了那么多年，现在开始，她想试着为自己活着试试。以前总觉得腹有诗书气自华，琬琳也不太看重这些外在的东西，可是……王也让她重新认识了服饰的魅力。

　　穿一件漂亮的旗袍，就能让琬琳像换了个人似的，有委屈就敢说，也敢“顶撞”老爷子了。

　　人生苦短，何必处处迁就他人呢，琬琳有些破罐子破摔般的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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