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种消费，都是要紧跟潮流的，说不定上星期流行的东西，下星期已经落伍。那些达官贵人的眼光可刁钻着呢。再说了，穿的土里土气的，在这全程最“潮流”荟萃的地方，自己都会感到自卑了。在这种高支出的情况下，卖艺不卖身的小黄鹂能养活的起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送丽华什么东西呢？

　　可是不送的话，又对不起丽华姐多年来的照顾。

　　舞厅的“妈妈”看出这些天她欢快的小黄鹂不在状态的，小黄鹂这金嗓子，也是舞厅的一块招牌啊，若是小黄鹂没了生气，那舞厅的生意可就要受影响了。

　　而且妈妈一向看重这个才貌兼备的小姑娘，以后肯定是个人物。

　　就算为了自己的生意，妈妈也该去问问小黄鹂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的小黄鹂，不仅金口难开，而且唱出的声音一点都不欢快了。

　　小黄鹂就和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妈妈笑得前仰后合，好不容易平静一点，还是一副憋着想笑的样子：“我的宝贝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可爱，丽华嫁人，我们喜乐门会没有表示吗？你放心，这一切就由妈妈安排，你啊，就安心唱好你的歌儿就行。”

　　小黄鹂眼睛亮了一下：“阿妈，是什么礼物啊？”

　　不过马上又黯淡下去：“可是那也是阿妈替我们准备的心意，丽华姐对我那么好，我应该再单独备点才是。”

　　妈妈摸摸小黄鹂的头：“行了，你别愁了，我这份大礼啊，肯定让你们每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

　　小黄鹂似懂非懂，不过总是安心了一点。

　　舞厅的女子们都知道，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丽华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嫁人，已经是大限了，况且不是每个人都有丽华的好运气和天生丽质的资本。

　　所有人都在暗地里为自己谋出路，小黄鹂才十七八，但也偷偷打算过。

　　这个年纪，已经足够嫁人了。

　　可是舞厅的人啊，小黄鹂觉得这个有钱，那个有势，条件是还不错，但一想到要与那种人共度一生，小黄鹂就觉得很抗拒。

　　有时候又自嘲，自己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人家明媒正娶的清白人家的姑娘都没自己这么多事，自己岁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可这舞厅就是趟浑水，没人敢说自己清纯如白莲花。

　　可是，与那种人相伴一生，还不如自己过呢。

　　小黄鹂甚至想过，要不要这几年抓紧时间唱歌，各种讨好那群达官贵人，等看着钱差不多够了，就在情景的地方置办一处宅子，宅子不用大，够自己住就行，最好还有个小院子，能种种菜，养养花什么的，就这么过完自己的一生，孤独终老，也挺好的。

　　就是这样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理想，对于某些人，可能是一种奢望。

　　总之小黄鹂还有一点时间可以供自己考虑。

　　若是非让她嫁人，舞厅里有一位男子，她是有些想法的。

　　她听到妈妈叫他温公子。温公子一身书香气，表情总是很淡然的，并不像这儿的其他人一样，大喜大悲，情绪全写在脸上，一旦有些什么不如意的，就开始骂天骂地骂娘，对比之下，温公子淡然的气质确实更加出众。

　　他那么清冷的气质，好像不应该在这种地方。他身边的女人，也总是那种清秀淡雅的女人。但也只是看上去清秀淡雅罢了。

　　大家都知根知底。小黄鹂看见过她们吞云吐雾媚笑的样子，只不过是五官清秀，无关心领。

　　每当看到那个男子，小黄鹂心里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有意无意的往温公子身边转悠。

　　可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小黄鹂一眼，时间长了，小黄鹂也有些生气了，生温公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她气自己为什么这么自作多情，这么犯贱，气温公子故作清高，来这种地方的男人，那个不是带着点“色”的，自己这么美，妈妈也说过，年轻时的丽华也不见得有小黄鹂漂亮。

　　可这个男人，居然连看自己一眼都懒得。小黄鹂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不过也没办法，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咯。

　　其实小黄鹂自己也是假清高，夜场的女子，还装什么高冷，遇到自己喜欢又有实力的客人，自然是要主动一点的，否则，不久轻易被别人抢了去吗？

　　反正，就是端着呗，小黄鹂知道自己是端着，可是她只是不明白温公子是不是端着，他难道真的从来没被自己惊艳过，难道真的从来没注意过自己，难道真的从来没被自己的歌声打动过吗？

　　这些疑问，小黄鹂本以为永远问不出口了。

　　丽华的婚礼要在喜乐门举行，大老板说这里是遇见丽华的地方，是个好地方，要纪念一下。这里的人，也都是他和丽华的媒人，大老板说了，结婚那天，喜乐门能装下多少人，就来多少人，他请大家吃饭，一起喜庆喜庆。

　　妈妈准备的礼物，真的是人人有份，一段改编的黄梅戏曲，配上姑娘们的歌舞。

　　妈妈为每个姐妹添置了一身淡粉、淡蓝、浅绿等浅色碎花旗袍，小黄鹂的是灰底鹅黄花色的旗袍，很别致。

　　姐妹们穿着旗袍跳扇子舞，小黄鹂就负责“小黄鹂”的部分——唱歌助兴。

　　也就是唱这段戏。

　　小黄鹂有副好嗓子，可是从来没唱过戏，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唱好，可不要搞砸了丽华姐的婚礼，破坏了现场氛围。

　　妈妈安慰她道：“宝贝儿，你声音那么好听，就算是读出来，也不会让人扫兴的。”

　　小黄鹂觉得，既然要做，那么久要做到最好，自己偷偷去找了唱曲儿的大师傅，求着他教自己唱这段戏，大师傅不想教她。觉得这种半路出家，一曲速成的方式，是对传统艺术的侮辱，可是小黄鹂的嗓子条件不错，虽说现在的年纪时有些偏大了，可大师傅还是有意收小黄鹂为徒，叫她唱戏。

　　小黄鹂对唱戏没什么兴趣，纯粹为了梨花姐学的，就缠着大师傅，让他先教自己一段，应应急，以后自己一定认真学。

　　大师傅无奈，只好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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