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并不是我。”司云衍依旧淡定如常，“不然你想怎样，怼回去？被说两句又不会少块肉，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似乎挺有道理的。

　　婚礼的仪式正式结束，进入到新娘新郎敬酒宾客吃饭的环节。

　　我最不爱应付这种场合，随意吃了两块小糕点算是垫垫肚子，也没有在这里多留，趁着前头正热闹，自己躲到了外面露台上去透气。

　　夜色微凉。

　　入秋的时节，本来就冷热不定，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还不觉得很冷，这会儿冷风吹在身上，感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后悔没有带一件衣服出来。

　　早知道是秦雪莲的婚礼我打死都不回来的，宁肯欠着司云衍的一个人情。

　　不过他为什么会来参加秦雪莲的婚礼，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里头欢声笑语，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浮华尘世里，一群彼此的过客小看对方的一搭戏，如同过眼烟云。

　　我抱紧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叹了口气，背后忽然一暖，熟悉的淡香，熟悉的温度，司云衍脱下他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一如从前一样熟悉的感觉，如果不是灾区的环境和这里相差太大，我怕是会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体验一下披着他的衣服是什么感觉，他的体温似乎比上一次更加让我沉沦。

　　“一个人躲在这里叹气，是觉得看到旧事重演物是人非心有感慨？”

　　“我是那种人吗？”我拢了拢身上他的西装外套，贪婪的感受上头他残留的体温：“我只是觉得可惜，为了陪你出来，这套衣服还是新买的，结果浪费在秦雪莲的婚礼上。”

　　司云衍眉毛挑了起来：“就为这个？”

　　“不然呢？男人想要离开的时候挽留是没用的。要么留不住白费力气，要么留住了也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卑微，这两种结果我都不能接受，所以他想离开，那就滚吧。”

　　永远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

　　“可我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想滚。”

　　我也觉得他并不是很想滚，反而有种想要脚踏两条船的意思，一方面以婚姻拉拢住秦雪莲，一方面还想要打回忆牌将我收买回去。

　　真想知道许如风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

　　但我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尤其是和司云衍谈论这个话题，过了今晚，我们可就两清了，说实话我是有点不舍的，他如此优秀，皮囊和内在都无可挑剔，然而我不配拥有一段完美的感情。

　　所以在彻底和他撇清关系之前，我想给自己一次贪婪的机会，好好享受能够光明正大待在他身边的时光。

　　这一刻我很感谢罗佳，不然我今晚真的就打扮的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站在他身边，将来回想起来倒也是一种遗憾了。

　　“今晚夜色还是不错的。”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聊天气吧，总会找到共同话题。

　　然而司云衍却总有本事把天聊死：“乌云滚滚的你跟我说夜色不错？”

　　“该配合我的演出你视而不见真的好吗？”

　　“配合你的演出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并不想配合。”

　　我嘴角抽搐，只好重新找话题：“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衣服。”

　　不管是上次的还是这次的。

　　说到这，司云衍忽然扭头看着我：“你真好骗。”

　　我丢你……什么鬼的好骗，“你才好骗。”

　　“一件衣服而已，你就这么放在心上，难怪许如风那么容易把你搞到手。”

　　“司先生，你真是一会儿不刺我两下就难受啊？刺激我成了你的新爱好不成？”

　　他没搭腔，我也没有继续追问，露台上只剩下夜风拂过的声音，以及大厅里的喧嚣声。

　　我站在司云衍旁边，身上裹着他的衣服，鼻腔里充斥着他的气味，如果可以，我真想将这一刻铭记下来，在我将来孤独的漫漫人生路上还能拿出来慢慢品味。

　　“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我。”他忽然道。

　　我正走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我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更加觉得自己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

　　“司先生，我觉得你是喝多了。”要不就是我喝多了。

　　以他的身份地位，他看上的女人要么就是足够优秀，而构成这个优秀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样貌学历家世背景才华能力等。

　　要么就是他一时间新鲜想要随便玩玩，玩腻了扔点钱打发了走，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两不相干。

　　而我不管怎么看，都和前者扯不上关系，我怎么会给他做情人呢？

　　若是给一个男人做一个随便玩玩的女人能够得到诸多好处，我宁肯自己单身一辈子做个老处女。

　　哪怕这个人是司云衍。

　　司云衍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没喝酒。”

　　“那你就是吃错药了。”他总不能说他没吃药吧。

　　“唐雪初，你看秦雪莲的眼神透出来的仇恨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所以你就不想报这一箭之仇？”

　　这句话扎心了老铁。

　　“想啊，但跟你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唐雪初，你可仔细想想，秦雪莲抢走了你前夫，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参加婚礼，难道她不会觉得尴尬吗？但是比起来尴尬，她更多地是想要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拴不住的男人，她能。”

　　不得不说，司云衍在洞察人心这方面真心狠毒，我的秦雪莲的心理，都被他一眼看穿。

　　我强行压制住被他看穿心思之后的汹涌心情，强行淡定道：“所以？”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之前他说过的话在我脑海里盘旋，对秦雪莲最好的报复就是比她过的更好，找一个比许如风更让她觉得羡慕的男人。

　　司云衍的意思就是，他就是那个人选？

　　“司先生，”我心狂跳，“是什么愿意，让你甘愿成为我想秦雪莲复仇的工具？”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如果我不想这样做，你就算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利用我让秦雪莲难受。”

　　这倒是实话，此时我的内心天人交战，就算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但面对抉择我冷静不下来。

　　这是个危险的存在，潜伏的野兽扮成萌宠许你利益的时候，你会被蒙蔽双眼被眼前的利益所俘获，一旦这头野兽暴起露出面目，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司云衍可是一点都不会吃亏的。

　　可另一方面，对秦雪莲这件事的厌恶程度让我想要与虎谋皮。

　　我并不想承认我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时常和司云衍有所牵扯，这让我很纠结。

　　见我不说话，司云衍转身：“给你时间考虑，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还没有答案，我就当你放弃了。”

　　露台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人生，司云衍的衣服还在我身上挂着，但过去这么长时间，他残留在衣服上的体温早就已经消失殆尽。

　　我抓着他的西装领子，闭上眼睛试图找到刚刚那点温暖的感觉，然而并没有，假想和切身感受中间隔着次元壁。

　　选择总是痛苦的，我决定让别人来提我做选择。

　　“怎么样？约会的如何？可还开心？”罗佳的声音活跃着八卦因子。

　　我道：“别提了，司云衍居然来参加秦雪莲的婚礼，早知道我就瞄一眼秦雪莲的短信，如果知道是这里，打死我也不来。”

　　罗佳比我更吃惊，我顾不上跟她废话，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让她帮忙拿个主意。

　　“你问我有什么用，我问你，你恨不恨那对狗男女？”

　　“废话啊当然恨啊我又不是圣母。”

　　“那你爱不爱司云衍？”

　　我……罗佳问的如此直白，直白到让我不敢去直面这个问题，哪怕闲暇的时候想到了也会拼命的想别的事情去逃避。

　　哪怕见不到他的时候我会很希望能够见到他，一想到今晚过后就跟他两清了我会很失落，我也将这种情绪解读为我被许如风背叛之后的心灵缺失。

　　从来都不敢去碰触爱与不爱这个敏感的字眼，扪心自问，我还有爱的能力么？

　　“罗佳，我已经不会再爱了。”

　　“如果你现在在我面前，我会妥妥的给你一个耳刮子，唐雪初，为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简直愚蠢，别做出一副许如风背叛了你就是全天下都背叛你的惨样儿，也不要觉得刚离婚就爱上别人是个罪过，许如风还没跟你离婚的时候就已经跟秦雪莲搞在一起了你怎么不觉得有问题？”

　　她一席话，说的我哑口无言。

　　“所以我更不能跟许如风一样啊……”

　　“不一样，许如风就没把心思放在你身上过，那么你凭什么不能追求自己的心活着？”

　　“可是司云衍他太……”

　　罗佳直接打断我：“唐雪初，同科室这么多年，我认识的你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感情的意义不在于结果而在过程。它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它在你生命中走过留下的轨迹，而不是它最终停留在了什么地方。

　　就如同当年你那样爱惨了邵青，最终还是脆快的一刀切离开了他，后来你说过什么你记得吗？你说你不遗憾分手，因为起码你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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