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洛薇生产得很快,半小时后,医生就替她剖下一个四斤三两的儿子,还好有惊无险,母子俩都很平安。
孩子刚生出来没有动静,医生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才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声断断续续,也不知是否早产的缘故,听上去很是有气无力。
“儿子……”
范洛薇打了麻药,头脑却是清醒的,听到护士的话,不禁喜上眉梢,从手术台上转过脸:“让我看看。”
护士将孩子抱到她面前,眼睛还闭着,脸色有点黄,只瞧了一眼护士便把孩子抱开,说是要给他洗澡。
听着孩子猫叫般的哭啼声,范洛薇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太好了,她也替傅默川生了个儿子,她仿佛看到光明一片的未来。
麻药的作用下她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腹部疼得厉害,毕竟挨了一刀,不疼才怪,她哼唧着,看到一个人影坐在病床旁。
她眨眨眼,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清人影是傅伯韬。
“傅爷爷?”
她一怔,有几分意外,转念一想随即释然,说实话傅伯韬对她还算是不错的,之前为她出了几次头,还把她接到傅家养胎,听说她生下孩子过来探望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醒来没见到傅默川有点失望,可老爷子亲自过来也是一种殊荣,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傅伯韬伸手拦住她:“别动,躺着吧。”
她重新安静下来,仰脸看着傅伯韬,老爷子懒懒地倚着椅背,平直的目光也瞧不出什么表情。
“傅爷爷,默川哥呢?”她小声问:“他没来吗?”
傅伯韬又看了她几眼,然后开口。
“范小姐,你也不容易,开个价吧,孩子我们抱走了,你需要多少补偿?”
补偿?
范洛薇一惊,也不顾腹部的疼痛,倏地一下从床头撑起身。
“不,我不要补偿,傅爷爷,孩子是我的,我不求您能认他,可是您不能夺走他。”
她没想到孩子都生了傅家还不肯承认她,如果傅家真的要拿走这个孩子她的确毫无办法。
傅伯韬眸光变冷,“若非孩子是阿年的我根本不会跑这一趟,范小姐,原本我以为你懂事听话识大体,还怪阿川亏待了你,想不到你如此不知廉耻,同时勾引他们两兄弟!”
什么叫同时勾引两兄弟?
范洛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错愕莫名地看着傅伯韬:“傅爷爷,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傅伯韬已经气得胸口有点起伏,他冷哼一声,从床头柜上抄起一样东西扔到她面前。
是一张A4大小的纸,轻飘飘落到被单上。
范洛薇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莫名其妙拾了起来,一眼就看到抬头的亲子鉴定几个大字,不禁一怔。
又是鉴定,她孩子都生下来了还要做鉴定。
来不及按捺住心底的屈辱,她听到傅伯韬说:“刚做的鉴定,孩子是阿年的,范洛薇,你为了逼阿川娶你,这种苟且的事都干得出来,你,你们,咳咳……”
难怪上次的亲子鉴定结果会完全吻合,老爷子气得胸口疼,他最疼爱的孙子居然瞒着自己做出这么丢人现眼的事,给自己亲弟弟戴绿帽子不说还栽赃嫁祸,最关键的是还拉他下水,这个打击对他而言是巨大的。
他说孩子是谁的?
阿年,傅纬年?
范洛薇也是眸底震动,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不,这不可能!”她捧着化验单的双手都在颤抖:“傅爷爷,您肯定是弄错了,孩子是默川哥的,他亲自做的鉴定,他还让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这份化验单是假的,不,我要见默川哥……”
她想跳下床,微微动气便绊动腹部的伤口,疼地申吟一声,痛苦地捂住伤处。
傅伯韬满脸厌恶地瞪着她,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傅默川肯见她才怪。
四小时前他接到傅默川的电话,得知这件事时他开始也是不信的,鉴定是他亲自盯着人做的,样本也是他亲手取来的,结果却令他痛心疾首。
“不管你同不同意,傅家的子孙不能跟着你这种母亲,孩子我带走了,钱会转到你帐上。”
虽然这是件丑事,可傅纬年现在失去生育能力,这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再生气老爷子也不能不认。
看着他站起身,范洛薇心底一急,急着从床头爬起来,这一下牵动身上的各种管子,乒乒乓乓一阵骚乱。
“不要,不要把孩子带走!”范洛薇也不顾自己形象,吸着气瘫软在床头,脸上眼泪纵横:“傅爷爷,求求您了,孩子是我的命,我那么辛苦才把他生下来,都没有好好看他一眼,您不能把他抱走。”
傅伯韬不动所动地瞅着她,语气冰冷。
“范小姐,你的孩子早产,生下来就救不活了,你节哀吧,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她的孩子死了?
傅伯韬的话令她一震,下一秒明白过来,傅家的意思是偷偷把孩子抱走,斩断和她的一切关系。
“不,不可以,我孩子没死,您不能分开我们。”
现在她心底只有保住孩子这一个念头,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当然不信孩子是傅纬年的,可是如果被傅家带走,她也许就永远见不到了,更别谈用这个孩子牵制傅默川。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刚做完手术的伤口,忍痛扯掉连在身上的各种管子,鞋也来不及穿就跳下床。
傅伯韬已经走到门口了,她冲过去,本来想扯住他的,脚步虚浮,扑通一声跪到他脚下。
她索性往前一倒,紧紧扯住傅伯韬的裤管。
“不要,傅爷爷,求您别带走我的孩子。”
“放手!”傅伯韬愠怒地看着地板上的她,又不好一脚踹开她,抬头望着自己的警卫:“把她扯开。”
警卫也被这一幕弄得很头大,硬着头皮走上前,范洛薇死死抱着傅伯韬的裤管不放,警卫也不敢太粗鲁,一时没有扯开。
这场闹剧吸引了不少路人,慑于老爷子的威势不敢过来,却远远瞧着,在一旁指指点点。
傅伯韬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感觉这么丢脸,在他的催促下警卫一个咬牙把范洛薇扯开。
“我们走。”
他冷冷看了范洛薇一眼,迈步便往前走,范洛薇担心着孩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小跑步追上前。
这次她没去找傅伯韬,而是抓住一个白大褂就问:“我的孩子呢?我要见我的孩子。”
“范小姐,你快回病床上躺着。”护士好心扶住她。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偷偷把孩子抱走了,傅伯韬扭头瞪她一眼,冷冷拂袖而去。
本来傅伯韬已经让人跟媒体打过招呼,不许报道范洛薇早产的事,但是范洛薇这一闹很多人都看到了,纸是包不住火的,傅伯韬前脚还没走出医院,已经有人把这一幕传到网上,一时间众说纷纭,等到他想阻止的时候,事件已经扩散开了。
怒气冲冲的傅伯韬从医院离开后立刻去找了傅纬年,不知道祖孙俩是怎么说的,范洛薇这边已是惊弓之鸟,她不顾自己产后虚弱的身子,亲自去保温箱守着自己的孩子,站在那儿,她一遍遍给傅默川拨电话,却一直没有打通。
她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是傅纬年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她要向傅默川解释,可他已经不接她的电话。
不知在拨了第几遍之后,范洛薇狠狠一把甩了手机,隔着明亮的落地窗,她看着暖箱里的儿子,他小小的一团蜷在保温箱里,小眼睛闭着,看上去那么无力,五官还没长开,也看不出像谁。
这明明是她和傅默川共同孕育的儿子,最后怎么变成傅纬年的?
她不信,怎么也不肯相信。
她期待了那么久的儿子,如今活生生地躺在她面前,可她却找不到当初那份憧憬。
扶着玻璃,她肩膀剧烈颤抖着,眼泪如磅礴的大雨,一直没有停止过。
大洋彼岸,傅默川一觉醒来才看到新闻,随意瞥了几眼,他冷冷把手机放下。
《范洛薇喜得麟儿,傅默川漠不关心》
《范洛薇豪门梦碎,产房外苦求成全》
报道清一色选用了范洛薇跪在傅老爷子面前那一幕,普遍对她嫁进傅家不看好,说她即使为傅家生下重孙都不获承认,从发作到生产傅默川自始至终都没来瞧过一眼,为了嫁进豪门她不惜下跪请求,最后还是被拒云云。
评价很中肯,但还没到他要的效果。
不过他不急,好戏永远在后头。
另一边,安晴刚刚步入客厅脚步便是一顿,一眼看到靳锋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最近两人都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她正准备避开,对方朝她抬起脸。
“你不是一直好奇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吗?”靳锋口吻淡淡:“或许你对这个有兴趣。”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冷沉的注视下,接过他手中的平板电脑。
看清上面的内容,她明白过来靳锋是想告诉她什么。
很好。
所以他们的孩子,还是出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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