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眨眨眼。
隐约的轮廓渐渐清晰,她看见男人久违的脸,依旧俊美矜贵得令人心动,此刻却布满阴霾。
她不动声色,眼神依旧空洞迷惘。
“默川。”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很轻:“这次又是你父亲派来的人吧?你送我走,他会不会生气,你怎么向他交代?”
“这不是你考虑的事。”
“怎么能不多想呢?”安晴笑:“你说我喜欢暴力,你们又何尝不是,这次是傅二,下次呢?是不是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眼中,你们亲人的命是命,其他人的都是草芥,如果这次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人,你们是不是毫不犹豫就杀了,不论真相,不管对错。”
“所以你想说什么?标榜你是替天行道还是又要替傅二报仇?”
傅默川突然松开她,安晴面无表情地追随他的身影,看到他打开衣柜,一件又一件衣服扔到床上。
安晴眸光微闪,那些都是她的衣服。
傅默川折回来,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床侧。
没有任何语言,他粗鲁地拽住她的衣摆,一言不发脱了下来。
然后是短裙,腰口的袖子有些不好解,他修长的指尖扯了几把,失去了耐心,刺拉一声,裙子被他一撕为二,扔到地板上。
安晴只是佯装挣扎了一下便恢复了平静,默默地站着,茫然地看着他将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套到自己身上。
他将她裹得很严实,五月的天热已经有点热了,他给她穿着短袖长裤,最后还在外面套了件黑色卫衣,帽子竖起,遮住她海藻般漂亮的长发。
做好这一切,傅默川重新大力拽紧她。
“跟我走。”
这次安晴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蹒跚着步伐,跌跌撞撞被他拉出卧室。
她看着屋外的景色,她猜得没错,是脉情居,当初住进来时她就觉得熟悉了。
不过和记忆中很有些不同,就像唐俐所形容的,屋子里空空荡荡,曾经温馨甜蜜的小家显得寂寥无比。
花园里的确种满了花,姹紫嫣红,安晴闭上眼,闻着那香气。
“傅先生,车备好了。”她听到傅一的声音。
“嗯,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安小姐的安全。”
她睁开眼,明亮的光线中,看见小小的庭院中突兀地停着一辆越野车,而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裙的年轻女人静静地看着她。
只是一眼,傅默川牵着她的胳膊走到越野车旁。
她没有听话地钻进去,伸手压住车框,扭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当然,她的眼神没有焦距,一个多月的失明生活,足以让她完美地演绎盲人。
“我们还会见面吗?”
傅默川大掌拽紧她的胳膊,午后阳光灿烂地照进他眼底,却赶不走重重阴霾。
他没吭声,黑黑的眼底有波涛翻涌。
安晴没再问什么,嘴角又笑了笑。
“再见了,默哥哥。”她蓦地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或许,再也不见。
迅速而短暂,傅默川喉头微滚,她的吻已经滑过他的脸颊,下一秒,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厢。
傅默川静静站着,耳侧回荡着那声细细软软的默哥哥。
就像16岁那年,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漂亮的大眼睛里洒满星子,红唇弯起的弧度那么迷人。
这声久违的称呼是开始,也似终结。
“傅先生。”白裙女人朝他走过来,嗓音很轻。
车厢外,傅一拉开另一侧的车门,安晴闭着眼,神情疲倦。
“能坐前面吗?我想静静。”
傅一没吭声,轻轻甩上车门。
越野车并没有立刻启动,透过沉沉车窗,安晴看到傅默川亲昵地搂住白裙女人的肩膀。
午后的阳光中,两人依偎着,渐渐走出她的视线。
“安小姐,开车了。”傅三在驾驶座上提醒了一声,越野车徐徐启动,快速驶出脉情居。
而另一个方向,载着傅默川的车早已绝尘而去。
他和安晴的距离如同这背道而驰的小车。
迅速地。
越行越远。
疾行的车厢内,安晴视线空洞地看着车窗外,被靠椅挡住的手悄悄地捏住手机,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编辑短信。
车厢很静,刚失去一个同伴,傅四也躺在医院,谁也没心情开口说话。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在机场停下。
傅一傅三全神戒备地护着安晴进了贵宾候机厅,安静的房间只有他们几人,特护估计也被惊吓得够呛,安晴后来就没见过她。
傅一在她不远处坐下,安晴听着他的动静,眼神淡静。
“傅一,对不起,”她淡淡开口:“傅二的事,你有没有埋怨过我?”
虽然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她,但这仅仅是一份工作而已,不值得赔上宝贵的性命。
傅一沉默,古铜色的脸庞看不出表情。
“下次遇到同样情况,你不用管我。”安晴说:“谁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你们不欠我什么。”
傅一抿抿唇,忽然开口。
“安小姐,你不必内疚,救不救你是傅二的选择,也与你无关。”
“……”安晴默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我们这样做也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傅先生,”傅一继续说:“你如果真心感到抱歉,就向傅先生说。”
真没想到傅一如此忠心,安晴垂眸,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想去洗手间。”
“我陪你。”两个保镖跟着起身。
将她送到洗手间外,傅三率先进去,安晴听到一连串踢门的动静,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她默默掀起帽子,手挡在额头。
“安小姐,可以了。”傅三沉声汇报。
“谢谢。”她慢慢走进去。
眼瞎是个很好的借口,她在洗手间呆了很久,两人保镖安静地候在门外,极有耐心。
医院。
傅振生眯着眼坐在沙发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三少很警觉,带着我们的人在路上兜圈子,我们一不小心就跟丢了。”
“他带着那女人?”
“是,据说他亲自去接的安小姐,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护着她。”手下看着他的脸色:“董事长,我会让人继续追查下去的。”
他靠上沙发椅背,轻轻揉着额角。
“不必了,那女人不用再派人跟了。”
今天凌晨,他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谢明珠情况危急,赶往医院途中他便通知了傅默川。
傅默川来得很慢,看着急救室外一直亮着的红灯,他冷着脸吩咐下去,让人去查傅默川的行踪。
因此,他才能那么迅速地拦截到安晴。
现在傅默川有了提防,他想再故技重施就没那么容易了。
手下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离开。
两个人的病房安静到诡异,傅振生走到病床前,谢明珠依旧安静地躺着,一个多月的昏迷,令她风韵犹存的脸庞微微陷下去,脸色惨白,不复之前的美貌。
他在床侧坐下,看着这张陪伴了他了几十年的脸。
虽然惨淡,还是那么熟悉。
“明珠,”他淡淡一笑:“你都听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儿子,你不是从小就夸她有主见,认定的事从不会随意更改吗,你一向疼爱这个儿子,这一次,你猜他会不会为你而改变心意……”
两小时后,傅默川看着面前的傅一傅三,俊逸的脸孔凝着一层薄霜。
“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一小时前,安晴成功从机场逃脱,傅一傅三寻找未果,只能回来覆命。
这是他最得力的几个手下,跟着他历经风雨,结果呢,连个失明的人都没看住。
傅一看着傅默川无悲无喜的俊颜,默然低下脸。
“傅先生,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会把安小姐平安地找回来。”
“不必了,她要走就让她走吧。”
为了安晴,他不惜屡次忤逆傅振生,护她宠她,甚至放下弑母之仇,可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
一次次谎言,一次次欺骗,就连失明都被她当做算计他的武器。
罢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他还能如何?
手机里还躺着她不久前发给他的一条信息。
也许将会是她传给他的最后一条。
“默川,我走了,不要迁怒傅一傅三,所有都是我的错,离婚书签好后我会寄给你的,祝福你找到更适合你的人。”
呵呵,她就连临走都惦记着别的男人,那么他呢?
傅默川想起她曾说的那句话,你在我心底排不到第一。
何止不是第一啊……
他轻扯唇角,黑色的眸底浮上丝丝血红。
此时的安晴坐在一辆有点破旧的二手车里,发动机在耳畔发出刺耳的轰鸣。
她身上还穿着傅默川替她换上的那套衣服,拉链扯到最高,因为闷热,白皙的脸颊变成粉红。
她皱眉看着身边的M,伸手往脸上扇着风。
“大名鼎鼎的M,买不起一辆新车就罢了,这大热天的,空调也舍不得开啊?”
M没好气瞥她一眼,绝对是不爽,不含任何异样成分。
“热你不知道脱衣服啊,30多度穿成这样也不怕中暑,再说了,我是为谁受这份罪啊,劳资活这么久都没做过这么铤而走险的事!”
安晴很是无语,以前那些替她游走在法.律边缘,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谁做的呢?
好吧,虽然两人合作一直愉快,其实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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