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回头，害他坐在那里，半筷子没动，也不敢走地一个人等了好久……

　　唐舒砚，你是真倔啊——！！！

　　齐羡慢步走出了卧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订了些食物，让人送过来。

　　看她，气都气饱了，应该早就把吃饭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吩咐完，他挂上电话，如海域般深邃神秘的眸，居然生出了旁人不敢信的无奈。

　　对一个人，思虑太多，竟然束缚了脚步。

　　他有一种，逐渐被她强势改变的感觉……

　　唐舒砚跑了小半晚上，她不洗个澡，实在浑身都不舒服。

　　等到齐羡走了有些时候，她才缓缓起身，抚抚自己的肚子，走向了浴室。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真的对齐羡要求太多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太无理取闹了，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不应该走……

　　刷存在感让他去追，也是因为他说的那两句话……

　　可是结果，他竟没有追她。

　　她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又在桥边，遇到了那样一种事，她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她觉得，赵修口中的齐羡很无辜，很在意她，可是她看到的齐羡，又总是让她觉得那么的不够——！！！

　　是不是，她太贪心了？！！

　　她淋着澡，越想，越低落，失落。

　　情绪，怎么也高涨不起来。

　　等她洗完澡，走出浴室一看，小小的圆桌上，美食佳肴也。她顿时惊住了，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好饿！！

　　抬起头看看，没人。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坐在旁边，就动起了刀叉。

　　齐羡开完会进来的时候，唐舒砚正吃的很香。

　　而唐舒砚一看到他，顿时就没了好脸色。

　　他也不招惹她。

　　无声无息地把好吃的端到她视线以内的范围，不邀功，不强求。

　　她饿了，自己看到食物，一定会吃。他只要保证，她拥有食物的条件就好。

　　就像是现在，知道她看他不顺眼，他默默路过她，迈步去了浴室。

　　这一天，他也累了。

　　唐舒砚看着他带着风就那么擦过她，呵，无视人这一点，真被齐羡做的出神入化的！！！

　　她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嗯，把她的胃口计算的好精准！

　　人一饱，就想睡。

　　既然……他不想理她，她也懒得理他！！

　　唐舒砚放任着自己，舒舒服服地往大床上一躺。

　　安和地闭上了眼睛，渐渐地沉睡……

　　……

　　齐羡走出浴室，听到风声，看到白色纱窗在那儿飘啊飘的，像有鬼一样。

　　他稳步走过去，把窗户关上。

　　突然，听到背后一声惊悚的惨叫，老实讲，他……被吓着了。

　　心理素质过高，也是人。

　　永远不会变成神。

　　况且，这是唐舒砚的惨叫。

　　没来得及想，仿佛被按了开关，齐羡立刻转身，第一时刻到了床边，抓住了唐舒砚挥舞在半空里的双手。

　　温度，冰凉。

　　唐舒砚满头冷汗，嘴里始终在说着同一句话：“再靠近我，我就去死——！“

　　八个字，把齐羡惊得心脏骤停。

　　“唐舒砚！”齐羡蹙眉叫醒她，不停地叫。

　　唐舒砚，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漆黑的水流，她被几个男人包围在桥上，他们不断地靠近她，直到，她倾斜了身体，让自己跳进了黑水里。

　　窒息，吞噬，恐怖，无望，孤独。

　　她呛着水，眼泪都没有了。

　　齐羡听到唐舒砚不断地叫着他，冷硬的心脏仿佛被人拿着锤子一下又一下重击。

　　导致的结果是：唐舒砚成功被他拽住了噩梦，他却从此有了阴影。

　　这样的疼痛感，他此生不想再经历——

　　四目相对，齐羡仿佛平静，拿衬衫袖擦她的脸，“告诉我，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仔细听，他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音调就已经不稳。

　　唐舒砚望着他，从视线模糊到清晰，再从清晰，又到了模糊。

　　末了，她居然笑了：“齐羡，你相信吗，没有你在，我会遇到危险的。”

　　忘了跟他生气，她一头撞进他怀里。

　　也没有哭，就是用那种很无助的紧紧的力道，搂住了他的脖子，那狠劲儿，仿佛也要他感受一下，她在噩梦里是何种窒息。

　　齐羡用比她更紧的力道，回搂住她。

　　“所以，今天晚上，你是不是遇到了，某一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情？！”

　　唐舒砚点头。

　　齐羡眸色在那一刻冷酷无情：“记得他们的长相么？在哪里遇到的？！”

　　敢这么欺负他的女人，他不回敬一下，岂不是太失礼！！

　　唐舒砚闷闷地：“哪儿敢仔细看他们长什么样子，当时就想跑……不过我运气还可以，那几个胆子都不大，我装模做样要跳桥，就让他们不敢动了，然后我趁机跑掉了，似乎看出来我这个倔性子，也没紧追着不放，我就彻彻底底跑掉了。”

　　然后，她说了那条桥的名字。

　　总有那么几个地方，出入那么几个不是人的东西。

　　齐羡的势力，分分钟就能概到。

　　唐舒砚也没有刻意隐瞒，为什么要隐瞒？！她不是圣母。

　　有时候，也会想要报复一下。

　　何况，如果在明天的夜晚，在后天，在以后的某一个夜晚，那几个混账又缠上了别的女孩子怎么办？！

　　那个女孩子，没有跑掉，又怎么办？！

　　所以，她说：“齐羡，找到他们，让他们脱胎换骨。”

　　齐羡笑：“脱胎换骨？坏人变好的那一种么？！”

　　唐舒砚撇了撇嘴：“能感化他们自然最好，感化不了的话，就让他们脱一层皮，给他们断几根骨头！！！”

　　那一刻，她眼底充斥着凶悍的红光。

　　齐羡扬眉，自然，采纳她的建议。

　　突然，唐舒砚推开他，抬起头，巴巴地看着他问：“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这女人，发脾气那叫一个嗨。

　　说话倒结巴了？！

　　唐舒砚也有点不自在，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齐羡擦掉她眼角的泪珠，一个字：“说。”

　　唐舒砚哦了一声，艰难地问：“如果我，不，不干净了，你是离开我，还是……不离开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分明，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和女人都知道的。

　　答案是：会离开。

　　齐羡望着这个女人被泪水洗礼后，更加清澈，甚至是楚楚可怜的双眸，知道，她忘记了赵修。

　　忘记了那个谎言。

　　忘记了爱恨，也忘记了恩怨。

　　这一刻，她只记得他。

　　不得不说，这样被一个人记得的感觉，是很好的。

　　他勾唇，话却，无比认真：“搁在这个晚上的这种情况，我，只会恨自己。跟你没有关系。懂么？！”

　　话没挑太明，又似乎是挑明了。

　　唐舒砚懂了。

　　她张开双臂，笑着搂住了他的脖子。

　　转而，眼眸里的神色，却渐渐低沉。

　　可如果真的变成那样，她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待在他身边吗？！

　　似乎是故意为了调节气氛，唐舒砚笑着，换了一句：“如果，是我主动背叛你了呢？”

　　“……”

　　齐羡冷冷清清地一低头，说：“你还真敢问！”

　　唐舒砚华丽一囧。

　　“说啊，如果我背叛你，但是我又回来了啊，你会原谅我吗？！”

　　齐羡简直不想搭理她。

　　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太让他难以回答了。

　　回答愿意，她以后真给你背叛个。

　　回答不愿意，她撇撇嘴，以他对她的了解，她肯定是冷哼一声……

　　“你说啊！”唐舒砚非常不要脸的先给了他答案：“你说你会接受——！！”

　　齐羡：“……够了啊！”

　　一掌推开她，他起身，双手揣着西裤口袋，整个人的姿态，是非常，冷的，酷的。

　　这样的姿态，无疑是他的答案了。

　　似乎怕她不懂，齐羡就这个问题上，第一次跟她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唐舒砚，关于“背叛”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我离开你的结果，永远在你先离开我的前提上。懂么？！”

　　唐舒砚：“懂了……”

　　齐羡满意地点了点头：“懂了，就睡觉！！”

　　关了灯，唐舒砚却仍然，睡不着。

　　过了半晌后，这样的安静，终究被她打破：“我老是看那些故事，那些故事里，女主角都是有原因的，或者是有误会的，迫不得已地离开了男主角，齐羡，如果是这样呢？！”

　　齐羡舔了舔干涩的薄唇，用平生的耐心去跟她……谈情说爱！！

　　“有误会，可以解释清楚！成年人，应该有解决误会的能力，我认为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的成年人，根本就不适合去谈恋爱，去结婚，去爱一个人。其次，迫不得已？！”

　　齐羡蹙了蹙眉心，“唐舒砚，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很多迫不得已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无能为力。如果，我们之间遇到了，这样的难题，我仍然希望，你在离开我之前，跟我说一声……”

　　其实，齐羡是一个严谨的人，正如他爱德文，他也似德文。

　　齐羡，也绝对是一个坚持的人，他喜欢，有头有尾。

　　其次，在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去杞人忧天……齐羡从来不喜欢回答假设性的问题，应该说，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喜欢为一个不存在的问题，去思考，去想答案。

　　没有意义。

　　“唐舒砚，有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齐羡眸色复杂，这几乎是一种暗示。

　　“很多事情，很多问题，你不用去想，你有全部把它们交给我解决的权力。”

　　只要，她肯放下她的戒备，只要，她肯把信任交付给他。

　　只是……

　　正因为是成年人，成年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动物，哪怕感情其实本身是一件纯粹的时候，可是，成年人谈感情，永远都趋向复杂化。

　　这一点，就像是社会一样，是存了根基的，有时候单纯了，反而会让人觉得诡异。

　　齐羡再有能力，也是拿这件事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唐舒砚，终究还是需要自己想通。

　　黑暗里，寂静了不知道有多久，才响起唐舒砚隐忍的一声：“嗯！！！”

　　黑夜，愈发沉森。

　　可是，他们紧紧相拥，却是温暖的。

　　仿佛，也不畏了。

　　唐舒砚，抱着他从后面搂着自己的胳膊，枕着缓缓地睡去，没有注意，她背后的齐羡，眼神无声地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她能告诉他，一切就好了。

　　齐羡，嘲讽自己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在她心里，他是自私的，霸道的，为此，送了她父亲一条命！

　　她怎么可能，还心无旁骛地跟他在一起？！

　　齐羡不知道要这样多久，但是第一次，他尝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

　　清晨五点，黎明之初。

　　唐舒砚，还睡的昏沉。

　　齐羡，已经起床，去健身房了。

　　早上七点，唐舒砚做了梦，当真是梦，梦幻的让她都笑了。

　　婚纱，和婚礼现场，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憧憬过的，设想过的？！

　　她在一个教堂里，穿着一身圣洁美丽的婚纱，不远处，是齐羡穿着白色西装来见她……

　　她怎么能不开心？！

　　仿佛，是眼睁睁看着，一个梦想，就在面前成真了。

　　她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拥抱，亲吻，在神父面前，许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内心有点想哭……眼睛却弯弯的，在笑。

　　然后，她听到，他们的对话。

　　齐羡的声音，一点也不冷清好不好！

　　温柔极了的：“舒砚，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去爱尔兰吧！”

　　“好。”

　　“爱尔兰可以订下契约，我们可以在一起一百年——”

　　欢快无忧的女声，好像忘了自己已跟某人在内地，领了结婚证。

　　唐舒砚表示自己看不下去了……

　　丫的，这个世界上，怎么存在这样幸福的一对人？！

　　她咬了咬唇，感受到一阵刺痛，然后，睁开眼看到天花板，靠，醒了……

　　本能地往旁边摸摸，温度已凉，大约是做的梦太温暖了，现实却，这样一下子拉开了那么大的差距，唐舒砚瞬间又想要无理取闹了！

　　她拿起手机就打给齐羡。

　　“你在哪里——”河东狮吼。

　　“……我刚健完身，回来了，醒了？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唐舒砚转着眼球，握紧手机开始，如数家珍似的，一样一样搬出自己喜爱吃的早餐……

　　然后说：“三分钟之内，你要带着这些食物，出现在我面前，就这样！”

　　你看，她多任性啊，她自己都这样觉得。

　　可是，有这样一个让你去任性的男人，她真的——想要去，做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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