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车里，杨艾艾，把头抵在车窗上。

　　蓝帅不无关切地问，得到她一句含着笑意的回答：“我没事。”

　　“你说，人会爱上自己身上的伤口吗？”

　　蓝帅想了想，回答：“大概会因为心疼自己，所以，不会爱伤口。”

　　“所以，我不会再爱他。”杨艾艾没想去向蓝帅遮掩杜一雷对于她的意义，“他是我的初恋。”

　　“理解。”理解深刻。

　　杨艾艾发自内心地低笑：“终于结束了。”

　　“像是，一个旅行的人把身上最重的那一块扔掉了的轻松吗？”蓝帅说。

　　“是。”

　　虽然，也会心疼，但是，她不打算再捡起来了的。

　　以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凌晨三点。

　　媒体行业加班加点地把三点之前拍到的所有关于杜一雷与他未婚妻的照片，登照。

　　次日下午十二点。

　　离雨的父亲召开媒体发布会，宣布了杜一雷与离雨的婚期，杜一雷名正言顺出入离氏集团。

　　昨夜酒店，一夜春，宵的暧昧，今天晒在了太阳地底下，人人称羡的背后，一张商业大网无声无息铺开。

　　媒体发布会后，是杜家举办的庆宴。

　　杜一雷把自己丢在了无人的露台上，一扇透明的落地窗，隔绝了他跟他们。

　　赵章在老地方找到他，方知杜一雷那么些年，其实本质，丝毫未变。

　　“昨夜，我没有。”安静地过了头，杜一雷在赵章身边很郁闷，扯了扯领带。

　　没人来也就罢了，人来了，还是个被他视作为恩怨兄弟的重要角色，他松了口：“的确她邀请了我，的确我应承了，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想。”

　　“她拉你去的酒店？”赵章莞尔，“居然不是你……”

　　“我是很保守的好不好？！”

　　赵章看了他一眼，就一眼，杜一雷心虚地别过脸。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赵章更了解他的人了。

　　赵章，见过他玩的最疯的样子，所以，有资格质疑他的保守。

　　可是，人有很多面。

　　“你们啊，还是不了解我……”杜一雷表示遗憾，“没有一个人了解我。”

　　赵章：“……把你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收回去。”

　　杜一雷眼底闪过一丝野气：“收回去就收回去。”

　　沉默不过三秒，杜一雷说：“跟你要一个人。”

　　“谁？”

　　“离雨。”

　　“……”赵章摇头，“假戏真做了？！”

　　杜一雷学着他的样子摇摇头：“我只擅长把真戏做假。”

　　“留下她，相当于留下一个后患。女人疯狂起来，不亚于男人。”赵章说，“我不是怕，我是讨厌麻烦。”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既然向你要了她，就有治她的本事。”

　　“这个世界上，是有意外的存在的。”

　　闻言：杜一雷耸肩：“结了婚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啊，瞻前顾后的，却是没变得善良，反而更狠了。一个小女人而已，你要把她怎么样？！好，今天我把话扔下来，倘若她真的疯了，我亲手解决掉她。”

　　赵章微微一笑：“我更想知道，她做了什么，让你对她存了恻隐之心？”

　　杜一雷说：“活了那么多年，她是第一个，在我被所有人弃之不管，或者管之无心的时候，蹲在我面前，倾家荡产也吓不跑，说要陪着我的人。”

　　‘我不爱她，但是，我也不想再害她。“

　　杜一雷说完，眺望着远方，目光空悠，微冷中却带着肉眼可见的悲抑。

　　“她见过你这一面么？”赵章忍不住问。

　　杜一雷勾唇：“谁？杨艾艾么。”

　　“她啊……”杜一雷笑的很坏，“见了也不信。”

　　因为，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坏的样子。

　　他是狼来了里的放羊孩童。

　　她代表着村下的人们。山上山下两个世界，见着了彼此的模样，一样不一定留下来。

　　所以。

　　“我不指望她。”杜一雷说，“以后也再也不会指望她。”

　　“其实，她也没错……”

　　她是没错。

　　只是，对和错，从她把他丢下的那一刻起，他就自私地撇弃了这两个字眼。

　　本来人生就不是非黑即白。

　　他根本不想去花心思回头看自己走了一条怎样的路。

　　那没有意义。

　　原本在黑色地带的他，被她一个转身，拉到了一个更可怕的灰色地界里。

　　底线没了，他幽幽回头，望着跟在毛庆身后优雅迈步的温柔女人，两秒后收回目光。

　　没了七情，识人做事都容易了很多。

　　对一个他不打算再温柔以待的人，他无心去探究她对错，也不再舍不得看她陷落在他的沼泽里痛苦不堪。

　　她触了他最黑暗最脆弱的那个点，于是，成全了他最深的渴念。

　　“现在，对离雨，我是放，对杨艾艾，我是收。”

　　赵章心中一震。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痛苦到极点就成魔。

　　杜一雷攒足了痛苦，且痛苦的大门是被杨艾艾亲手开启，他一双猎豹般犀利的眼，再也不会宽容移开。

　　“她毕竟，是我的人。”赵章放了话，“你做的过了，我就会出手。”

　　杜一雷痞气笑了：“不怕你。”

　　赵章无奈地，扯了扯唇。

　　“我却怕你后悔。”

　　“……”那样护犊子的口吻，杜一雷神情凝滞，然后不可思议地望着赵章，“你不会一直都把我当作弟弟吧？”

　　赵章挑眉：“你说呢？”

　　杜一雷回想到跟他斗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把他斗死，也没给自己斗死，往后还能到他家作乱，不由得……深深地默了。

　　心中，又好暖。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所有人抛弃了的。

　　回头一看，这个被他嫉妒的天之骄子居然把他当弟弟，始终纵容着。

　　“不用露出那么感动的神情。”赵章冷冷地说，“你当初把手伸到我夫人的身上时候，我是真的想把你，外加你的家族，都给KO掉的。”

　　“……”

　　“蠢货。”赵章扔下两个字走了。

　　杜一雷：“……”现在喜欢被他的气场那么压着了怎么破？！

　　“哥，哥，你等等我啊……”

　　杜一雷再也不想一个人待在这儿了。

　　尾随在赵章后面，眼角都暖，乍看之下，特别像一只被驯服的小绵羊……

　　至此，赵章知道：这个二货就是缺爱。

　　真心真情，杜一雷放在世人面前最不屑的这种东西，原来居然是对他最厉的武器。

　　赵章默。

　　毛庆默。

　　唯独杨艾艾被蒙在鼓里，仍然觉得杜一雷是个离她好远的天之骄子，痞野少爷，花心的霸道总裁……

　　晚宴一完，杨小姐矜持地站在酒店门口，等男朋友来接她回家。

　　杜一雷从赵章的嘴里知道，她现在在蓝氏工作。

　　虽然这里有他，但是，她却依然不改变要在这里定下来的决定。

　　听说杨艾艾的父亲把杨艾艾放出来也是想让她闯荡江湖的。

　　所以杨艾艾不回去，估计也有这个“不辜负”的意念在里面。

　　女孩子嘛，经历过爱情，对事业和人生，更上心，并不奇怪。

　　杜一雷不识趣地站在了杨艾艾身旁。

　　杨艾艾察觉到他的靠近，身体僵硬了一瞬，表情都很不自在。

　　比起不要脸的道行，她终究是嫩了一点。

　　杜一雷的车来了。

　　杨艾艾在心底里，松了口气。

　　走吧走吧快走吧！千万不要回头！！

　　杜一雷真的没有回头，只是手一伸，她娇小的身躯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赵章在背后，笑杜一雷有生之年也会落魄到去走强抢民女的路线……

　　唉。

　　真是：苍天饶过谁的节奏。

　　“你，不，不……”杨艾艾是一个好孩子，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她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被一个男人那么不打商量的抱起来，所以突遭这种情况，望着杜一雷冷峻的脸，舌头都打了结。

　　杜一雷专心致志地先把人扔上了车，车门一甩，他再也看不到杨艾艾惊悚的神情。

　　绕过车身，坐在了杨艾艾的身旁。

　　杨艾艾用力也打不开车门，回头冷冰冰地瞪着杜一雷。

　　“你又想作妖了？”

　　杜一雷眯眼：“你居然这么说我。”

　　真是让他想为她点赞。

　　“看来我连大尾巴狼都不用装了。”杜一雷笑眯眯表示满意，然后沉了眼眸，命令，“开车。”

　　杨艾艾打不开车门，又深深知道，自己要是说“放我下车”就是真的蠢了……

　　他根本不会听的，她说都不想说。

　　杨艾艾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以不动制万动。

　　她倒要看看，他还能把她剥了皮不成？

　　只是，回头，望见了蓝帅的车，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咬牙：“杜一雷，大混蛋！”

　　“为你点个赞。”杜一雷立刻好说话地合作地竖起大拇指，“都不用我装不混蛋跟你保持距离了啊……”

　　徐徐口吻，情人之心。

　　杜一雷骤然出手把杨艾艾拉近了怀里，低头就狠狠地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你有让他这样对你么？”他冷冷问，却笑着说，“最好没有。”

　　杨艾艾吓得说不出话。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

　　他抚着她苍白惹人怜惜的脸蛋，“以为都结束了是不是？真的抱歉了，如果那一天你不走的话，我的道德底线就一直在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走了？”

　　杜一雷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脆弱蓄泪的眼眸与他凝望，灰色一面不再克制，让人觉得地动山摇的可怕：“为什么？！”

　　轻淡淡地三个字，杨艾艾颤抖了身体。

　　他低低地问：“后来呢，后来，你跟他去了哪儿？”

　　杜一雷笑的野气十足：“也去酒店共度一夜了？！”

　　“其实，在那一天你转过身离开我的时候，你应该立马买一张机票回去的。”

　　“要走，就应该像那个女人一样，走的彻彻底底，隔一个十几年后再回来，一切都淡了，你也就过上了你想要的安稳人生。”

　　那个女人？杨艾艾缩着身体，痛恨自己没顾夏和毛庆有骨气……

　　“你没有那个女人幸运。”

　　“在我成年又有能力的时候抛弃我太不明智了。”

　　“可以很混蛋的告诉你一个事实：负尽天下人而不允天下人负我的那一种人，我在其中。”

　　司机听了这些话，都忍不住吐槽老板：太变态了啊……

　　他的总结词，终于让杨艾艾看懂了今天的他。

　　她忍不住眼眶一红，却忍着。

　　“那一天的你，有几分真心被我无视了？”她张了张口，缓解着吞噬人心的悲伤，“你要我怎么做，你要怎么报复回去，你说。但是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你真不应该添上最后一句话。”

　　杜一雷拿出雪茄，若有所思道：“给我生个孩子吧，我就放你跟他双宿双飞。”

　　他居然玩起了老爸的把戏，啧。

　　那个他一点都不屑的男人。

　　杨艾艾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无爱的家庭！”

　　我绝对不会允许我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无爱的家庭里……

　　杜一雷眸色一暗。

　　如果，他的母亲当时有这个觉悟，把他打掉，多好啊……

　　他沉默不语了一路。

　　杨艾艾忐忑不安了一路。

　　两人的心，似乎越离越远了。

　　两个人连看着对方，眼神都不再有力。

　　公寓的门口。

　　杨艾艾拒绝走进去。

　　她的电话，却在蓝帅打过来的时候，已被杜一雷给抢走了。

　　杜一雷也不管她，兀自回着她男朋友：“嗯……我希望你退出。”

　　他的意思，一点也不曾遮掩。

　　杨艾艾气的跑过去，同时，杜一雷眼疾手快地奔向她的方向，却从她身旁迅速闪了身，空出的手，狠狠地把门甩上。

　　杨艾艾呆住了。

　　杜一雷转身，杨艾艾伸出手，要打他，却看他依旧不疾不徐地对电话里说：“刚才她进了我的公寓，门现在已经关上了，你要来救她就快一点。”

　　“……你到底是凭什么可以嚣张成这样？！！”蓝帅在那一边，听到一道歇斯底里的女声吼起。

　　他微微叹了口气。

　　温柔的女孩子，好像是没有脾气的女孩子，能让这样的女孩子失控的人——杜一雷把自己当作牌摊开来给他看，他看到的分明是……

　　杜一雷跟杨艾艾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世界。

　　蓝帅说：“看好她，别让她再有跑到我面前的机会，如果，我再看见她朝我跑来，那么抱歉，不管如何，我都不会再相让。”

　　“让？”杜少爷火了，“你……”

　　电话却已经被另一头给挂断。

　　蓝帅呵了一声，放下手机继续开会。

　　杜一雷郁闷……

　　他什么时候落到人家让女人给他的地步了？！

　　把手机嫌弃地丢给杨艾艾，杜一雷说：“打，尽管打，看他会不会来找你，把你给救回去。”

　　杨艾艾按着数字键的手一顿，她抬头，看着杜一雷，然后，无姿态地低下头继续按起数字。

　　杜一雷冷笑：“不死心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

　　杜一雷看她不搭理，直接任她所为，独自去了餐厅，打算煎个蛋吃。

　　没办法，大餐吃不饱……

　　所以，他很饿。

　　在客厅里，接通以后，杨艾艾低声说：“您好，是警察吗……”

　　报了街道名称，“我也不知道公寓叫什么名字，还请你们快一点来，我怕他对我做出什么事。这个前男友，不太正常的……”

　　杜一雷花了十分钟煎了两个荷包蛋，打了两杯橙汁。

　　当他走出餐厅，叫杨艾艾去吃饭的时候，门铃响了。

　　门铃响了，门铃居然响了……

　　天知道，这一带，他是瞒着爷爷，拿自己赚的钱买下来的。

　　再说的清楚一点，周围都是他的……

　　不曾公众的私人境地，不会有人进得来。

　　杨艾艾却先他一步，打开了门。

　　警察一身制服，出现在杜一雷面前，杜一雷默了。

　　国家啊……永远是最厉害的盾啊……

　　他扶额，又笑了。

　　然后，望着他们：“嗯哼？”

　　警察看到杜豪，尽量好声好气地说：“是这位杨小姐报的警，杜少爷，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杜一雷呵一声：“你看她浑身上下好好的，还像个女主人一样行动自如地去开门让你们进来……你们应该还闻得到荷包蛋的香味吧？！除了误会，你认为是什么。“

　　警察：“对，对……”

　　杨艾艾：“不，不，不是……”这样的啊！

　　杜一雷继续说：“我要是真的要对一个女孩子出手做坏事，一般应该都巴不得。真不是我自负。”

　　凉凉地笑了一声，望向杨艾艾：“前女友，是吧？”

　　杨艾艾：“……”他把她看透了。

　　所以，他在警察面前，称呼她为前女友，和她在电话里诉词一致，更让警察觉得这是伤了大雅的女人瞎闹……

　　“只是因为当年抛下你，所以如今故意跟我来叙旧，转头去到警察面前参我一本。”

　　“损害我的名誉，如果让你很高兴的话，那么你开心就好，毕竟当年都是我的错……”

　　杜一雷说：“如今我有了爱的未婚妻才明白，你是该恨我的。”

　　“……”杨艾艾退步。

　　她转身要跑，却被警察抓住。

　　她慌乱地看向杜一雷。

　　局面，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杜少爷现在可是深情人设。

　　跟那个未婚妻的事，举城皆知。

　　原来，前女友是因爱生恨了啊……反给了杜少爷一个套儿。

　　合着杜少爷之前不正经的形象，很有成功的几率啊！

　　“这位杨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往深了说，这是在利用他们这些服务人民的干部啊……

　　杨艾艾不相信世界那么黑暗：“你就相信他说的，为什么不用脑子想一想，在他眼皮底下诬陷他，凭他的地位，一句反口我就完蛋，我有那么蠢么？！”

　　“我能那么做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骚！扰！我！要把我囚禁在这里！！！！真的就是这样的——！！！！！”

　　警察一愣。

　　杜一雷已经放话：“我选择私了，所以，你们可以走了。”

　　于是警察放开了杨艾艾，转身出了门，还帮他们带好了门。

　　杨艾艾不敢置信。

　　杜一雷走近，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她一时不察，未来得及躲开。

　　眼睁睁地看着他开启薄唇：“知道么，实力最重要。”

　　“所以，真相就不重要？”小姑娘已经哽咽。

　　“没有实力重要，所以才会有那一句：历史都是由成功者塑造的。”

　　杜一雷牵着她的手，走向餐厅，口齿清晰地继续说：“古往今来，失败者得盛赞，你能找得出几个？事实也许是他们是对的，他们才应该受人尊崇，但是，人们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如果有一天，你坐在了比我高的位置上，比我更有钱，你就会得到偏向。我声嘶力竭也不会让别人多看我一眼。这就是现实。”

　　说到现在，是到扔锅的时候了，“所以，一直以来，欺负你的是现实，不是我。”

　　杜一雷凑近偷了个香吻。

　　杨艾艾红着眼睛，复杂地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心中委屈膨胀。

　　“我没有诬陷你名誉的意思，你本来就不怀好意的。”她说出不为人接受的真相。

　　“要报复人的不是我，是你。”

　　“因爱，不，是因为不甘心而生恨的人也不是我，是你！！！”

　　“他们都是瞎子……”

　　杜一雷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杨艾艾盯着盘子里的荷包蛋，突然呜哇一声大哭。

　　“你欺负我——！！！！”

　　“你到底，海要，欺负我到什么时候啊呜呜呜……！！！！”

　　她抱着胳膊趴在桌上，哭的停不下来。

　　杜一雷默，她又拿眼泪作利器了，怎么破？！

　　杜一雷第一次，在女人的大哭声中，填饱肚子。

　　她还在哭……

　　杜一雷面无表情的放下空杯，“再哭的话，”他声音平静又危险，“就该让我想起我们行周公之礼时你的哭声了……”

　　反应过来后，杨艾艾立刻紧紧捂着嘴巴，为了守身，再也不敢哪怕哼一声。

　　彻彻底底地做一个仇恨剜他的哑巴。

　　杜一雷不以为然，坏坏地笑了起来，淡淡道：“是不是感觉和上一次你哭的时候，我做出的反应很天差地别？”

　　杨艾艾静了些时，缓缓点头。

　　上一次，他慌地就差双膝拜她了。

　　这一次……

　　威胁她，威胁她，居然威胁她……威胁她之前还不紧不慢地吃了荷包蛋，喝了一整杯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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