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章一百五十二 他便固我,由卿不屑
他舔了舔唇,突然起身,去拿了一个回来,巧克力味的。
赵章:“……”
沉默地吃完面,赵章上楼了,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而杜一雷,舔着舔着冰淇淋,突然,盯着面前空空的盘子,那里面的食物,现在在他的肚子里。
与其说一大段话,不如,拿荷包蛋堵她的嘴对吧?
那样,她就没有肚子,吃冰淇淋了……
那样的话,就没人跟他抢冰淇淋吃啦,耶!
隔天晚上九点。
按照惯例,杨艾艾再次在客厅里找到了她心爱的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也看到了……堵在餐厅门口的杜一雷。
杜一雷望着她,说:“你不知道么,昨晚我无意中吃了个冰淇淋,喜欢上了,所以,冰箱里的冰淇淋,都只能是我的,给我放下它!”
“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欺人太甚——!”
杜一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要理解一个刚刚喜欢吃新鲜感未褪的男人。”
“又是新鲜感……”杨艾艾道,“你靠新鲜感要这样过活到多久?!”
对人,对事物,对情感,对天地,单靠新鲜感,能够过活多久。
“可是,你错了,日子是细水长流,终究归于平淡的。”
“冰淇淋,绝对不可能给你!!”杨艾艾拿着冰淇淋,负手在后,就要从他身边走过。
杜一雷当然是一把拉住她了,还用长腿把她抵在了餐厅玻璃门上。
“交出来!”他声音低低地,,很严冽。
她被圈在他的方寸之地,抬起头,甚至能感受他平稳的呼吸。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眼眸,心中郁闷死了,“这又不是你家的……”
“别让我说第二遍。”杜一雷说,“否则,我现在就把这台冰箱给砸了,我吃不到,别人也别想吃到!”
“混蛋你——!!!!”杨艾艾眼眶一热,抬手就把冰淇淋往杜一雷身上砸了过去,她别过脸,声音都带着被欺负了的嘶哑,“你走开,我要回房间!”
冰淇淋落在他身上,地心引力后,落在了地上。
杜一雷看都没有看一眼,面前的女人,好像……好像要哭了?!
怎么那么脆弱啊,他想。
“回什么房间。”他淡淡道,“回去桌边坐好,等我出来。”
然后,把看着委屈之人的目光移开,杜一雷弯下身,捡起了冰淇淋,走进了餐厅里。
这个人真的有毛病了吧,整天到晚地带着一身伤痕,出入自如,一点也不知道收敛,大半夜的还游荡在房间外,他觉得以如今他的处境,他还光荣了是不是?!
还来抢她的冰淇淋……这桩桩件件,让杨艾艾真的开始怀疑:她的前任,疯了!!
真的是……大快人心。
凭什么命令她要乖乖等着他?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转身就走。
杜一雷专心地打蛋中,已经打坏了四个了……当他终于煎出一个像样儿的,至少能吃的荷包蛋时,高高兴兴地端起盘子一回身,桌边却并没有人在等他。
那是他人生以来,第一次,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而他,吼也吼不出声,嗓子里面有浓重的异物感,膈应得他霎那松了手,奇怪地放在了左胸口处。
硬要说明:这仿佛不是自己了一样……
瓷盘四分五裂,一声清脆,竟惊得他恍如隔世。
不敢相信,身已在此世……
然而,不管你当晚经历了什么坎坷的心境,早上的太阳还是会如约而至。
杜一雷不知不觉,人在拳击室里,打了一夜的拳,六点钟,他独自站在窗边,望着初升朝阳的时候,讽刺而短促地笑了一下。
天地无心,为何,偏偏要人有心?!
纵若有心,又能如何。
与天地同化,才是保身长久之道。
杜一雷突然神清气爽,对,就该是这个样子的,从万物初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庸人自扰了好多天,如今总算豁然开朗,立刻摘下拳套,回去补觉。
下午两点钟,杜一雷的房门被敲响。
管家日常通报:“杜少爷,先生在拳击室里等你。”
平日里,不管里面的人,被揍的怎样惨,都会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咆哮:“老子知道了——”
然后听到里面一番动静,不过三分钟,门就该被打开了。
可是,现在……
管家已经站在门外,足足等了五分钟。
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管家立刻回去,叫赵章:“先生,他不会是……是死了吧?!”
赵章轻描淡写:“一我不可能打死他,二他不可能自杀,三也不可能被刺杀,怎么死?也许是……睡死了过去罢。”
门被用备用钥匙打开,进去一看,那叫一个乱。
赵章看着一地狼藉,和把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长腿架在被子上,反身睡着的邋遢男人,他简直同情自家的佣人……
一个脾气不算好的室主,一个被室主糟蹋到了极点的卧室,简直在给他们家佣人人折寿!!!
“这少爷,还真是睡死了过去啊……”
管家唏嘘完,想起来,看着先生面无表情的脸,禀报:“厨房里少了十三个鸡蛋,和一个先生去年在拍卖会上得回家的青花瓷盘。”
下场是:“只见着鸡蛋壳在地上,地上还有一个碎掉的青花盘,在支离破碎中,静静躺着一个半糊了的煎蛋……”
管家叹道:“也是一地狼藉的啊!!“
赵章:“我知道了。“这个二货,原来是被打击到了。
怎么说呢……
对被打击到,生无可恋封闭自己的少爷,最好的办法是:“去洗手间,等一盆水给我浇在他脸上,要热的。”
“……”管家一身冷汗,转身刹步如刹车,“热,热的?!”他没听错吧!!!
“不给他一点颜色看,”赵章轻轻一笑,“真当这是他老杜家,我成陪玩的了,嗯?!”
“……啊啊!啊啊啊!!!!”
得知这事赵章做得出来,杜一雷一下子从床上蹦哒起来,一脸通红,被憋的。
“不装了啊?”赵章看他一眼都不想,“真没意思。”
杜一雷捂着胸口,站不稳地又把自己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有气无力地……
管家立识进退,退下了。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赵章拉开了窗帘,阳光太刺目,杜一雷身子一扒,又把脸埋在了枕头里。
“我还觉得没有意思呢!”杜一雷顿了顿说,“你别怪我没意思,这世界何曾待我够意思过。”
天地无心,他也不想再有心,不再有心,一切都显得那么没意思。
他追求新鲜感二十七年。
一直觉得,人生就要那么过下去了。
到了到了,来了个人训斥他——
说:你靠新鲜感要这样过活到多久?!”
说:对人,对事物,对情感,对天地,单靠新鲜感,能够过活多久。
说:可是,你错了,日子是细水长流,终究归于平淡的。
这个人,却如来时一样,走的不留痕迹。
于是,一切重新变成了没意思。
既无人等候,又何必去翻越千山万水。
他便固我,由卿不屑,任君冷瞧。
赵章第一次看到,杜一雷这彻底颓然的样子。
他之前颓半条命,如今终于也废了另外半条。
“你这个样子,要是让你的爷爷看到了,估计他会直接被你气死罢。”
赵章扔了一句话,离去。
开门时说了一句:“如果你决定这样下去,你就赶紧离开,我没有时间跟你耗,也没兴趣,跟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做兄弟。”
砰地一声,门被甩上的同时,杜一雷躺在床上,心是一震。
三个小时后,毛庆和杨艾艾收拾好,再要去杜家,经过杜一雷的房间,却看到杜一雷脸色铁青地突然打开门,阴森森地盯了她们两秒后,咆哮道:“给我滚出来!”
她们正奇怪着,就看见一个衣服凌乱的女佣,一把鼻涕一把泪,慢慢地从杜一雷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们:“……”
杜一雷气愤难当,火气,直朝毛庆身上发去:“这位真爱儿,你赶紧把你家女佣重新审视一遍!今天能在我的羹里下那种药,被揭穿了还死皮赖脸,上我的床,明天,她就能更无耻下流地打你丈夫的主意!!!”
然后,杜一雷不管她们三个女人的脸色如何,直接叫来管家说:“把床单被套全都给我换掉,把整个房间都给老子,消毒,消毒——!”
管家:“……”
杜一雷发火了,这是他来到赵家后,真正第一次发火。
杜一雷命令完,嘲弄而嫌弃地瞥了眼那个双腿跪在地上发抖的女人,“你这种货色,本少爷,简直严重怀疑你怎么有脸能活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勾,引男人之前照照镜子的么,嗯?!”
毛庆皱眉,隐忍良久,望向了地上的女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送羹给我,结果,里面有恶心的东西。还想混过我?”
“你不相信,它还在,你可以自己去查。”
杜一雷说:“餐厅里应该有监控吧,你自己去查也行。简直蠢,敢在这里,敢对我,下这样的手……”
他能够片叶不留身,当他没有本事的么?!
杜一雷一想到她扯了衣服要爬床,床单被她碰了,而她当时就半躺在这床单上,整个人都不舒服到了极点。
“我要去洗澡,我要洗澡——!!!!”
杜一雷余角瞥到一个房间,就走了过去。
毛庆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佣。
而一直没有说话,用沉默对待一切的杨艾艾,望见杜一雷直径走向的房间,是她的房间……
她立刻跟了过去:“哎……你干什么?”
“洗澡!”
杜一雷一把打开杨艾艾的房间,杨艾艾走了进去,着急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那么多房间你不去,你干什么一定要来我的房间洗,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杜一雷心情特别糟糕,一把甩开她,回头的目光很阴郁:“别的房间,干净么。我不知道,担我知道,我有心理障碍,我不想忍。”
杨艾艾觉得他不可理喻:“你到我的房间,就没有心理障碍么?!”
“我不嫌弃你——!!!”杜一雷一声大吼,委屈死了地转身,“这样说,行了吧?!”
“……”杨艾艾呆立当场。
什么叫:我不嫌弃你?!
重点是:她很嫌弃他,好不好?!
杜一雷在浴室里,洗了个三回,他最后放水又进了浴缸,人也冷静下来了,他想:杨艾艾啊……
这个女人,真的是,不再在乎他了。
以前,她会柔柔地,却不容置喙地说:“他是我的男人。”
现在,她一心,推得他越远越好,一定只觉得,他在的地方,都是一阵乌云浊气吧?!
他从身到心,都那么的,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索性把头埋进了水里。
世界,总算恢复原有的清静……
杜一雷,再起来,已经是三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杨艾艾等在外面三个小时,等他出来,她已经觉得心累,坐在沙发上,不应该睡着的睡着了。
杜一雷在她身边坐下,他安静地望着她,不动,不去凑近打扰,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只是看着她。
——杜一雷,我们这里,有一颗许愿很灵的爱情树。
——哦,那个东西啊……你要去?
——你不去?
——额,我们一起去。
其实,他从来不屑所谓的感情,被成全与否。
成全与不成全,最后都是生离死别,可叹世人一叶障目。
——支票送过去了么?
——少爷,送过去了,杨小姐,很沉默,也没什么表情。
——所以,她收下了?
——不曾当面把支票退给我。
那时候,他已坐在飞机上,闻言,不禁薄凉弯唇。
一张支票,买你的爱情,杨艾艾这下你总知道了吧,爱情树,许愿,没用。
人间留不住真情,就连你自己也无法控制你自己,在那张支票面前沉默隐情。
这才是现实。
回过神,杜一雷惊觉,自己已经伸手,触碰上了她苍白的脸。
同时,她睁开了眼睛,吓得缩头,像一只沉默防备起来的乌龟。
杜一雷冷冷淡淡地收回了手:“误会,误会。”
“……”一滴冷汗,杨艾艾无语。
“你洗过了,赶紧离开我房间。那么长时间,传出去,对你我并不好。”
“困了。”杜一雷却郁闷地看向她的床,“真的困了……今天早上六点才回房间睡觉,却在下午,睡得最沉的时候,被接二连三吵醒。”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困了就你房间睡觉,你的房间现在你放心,一定已经被管家爷爷都给打理好了。”
你,盯着我的床,是怎么个意思呢?!
杜一雷回头,疲惫地看了她一眼:“我有心理障碍……”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洁癖有多严重。
也一直都知道,他的心很大,可以容下很多女人。那么大的一颗心,也应该可以容下很多的心理障碍才是。
现在跟她说,克服不了?
“对不起,这不关我的事。”她彻底冷淡了下来,“请你立刻出去,不然的话,我出去。”
起身,杨艾艾立刻打算走。
杜一雷看着她的一系列举动,闭了闭眼,像是没看到一样,起身去了她的床,一倒,睡下。
走到门口的杨艾艾,回头看到那一幕,彻底无语……
这个男人,简直是过分的鼻祖——应该赶尽杀绝才是。
什么时候走啊?她首次认真地希望赵章赶走他。
无家可归就无家可归吧,她一点都不在乎。
杨艾艾愤怒地打开门,走出去的时候,狠狠地甩了一下门。
杜一雷郁闷:今天连着两次被人甩门了啊……喂,我耳朵会疼的啊你们知不知道?!
论最没人心疼榜,杜一雷觉得,他一定首居第一位!
人世悲催,不如一觉方休!!
杨艾艾被人给赶出了自己的房间,她简直有一点没脸见人。
好委屈啊——
杨艾艾走到客厅,却看到毛庆的眼神淡到了极点,女佣站在她的对面,冷硬的沉默在空气中发酵。
她想,毛庆一定很不舒服,在自己的家里,原来一直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
“你见他花,就觉得献出自己,他一定会收。以防万一,你还先下了那一种东西。你应该是稳赢的。从女佣,到杜一雷的情,人。杜一雷现在寄人篱下,总不可能一直寄人篱下,他总是杜家的少爷。现在,你陪他吃苦,以后指不定能跃居到他的妻子。”
“但是,你却百密一疏,他能有这样一个花名,说明他什么没有经历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工作都保不住。”
“杜一雷若有心追究,你出了赵家的门,也再也不好过了。”
“怎么,那么想不开呢?”毛庆抿着唇,叹。
管家叹息地听完这一切,夫人真的是夫人,看的那么深。
他低头说:“是我没有管好下面的人,对不起啊,夫人!”
毛庆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情的。”
她给这个女佣结了工资,“你走吧。”
接过钱的女人已经泪如雨下,狼狈不已。
她突然,嫉恨地剜着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艾艾。
杨艾艾:“……你,你看我干什么?”
女佣怒说:“因为我喜欢杜一雷!”
毛庆咂舌,真心的啊?!
靠,真心的,还能那么下,作,么——
世界太深奥,她看不懂。
杨艾艾弱弱地问:“那你去喜欢啊,看我干什么……”
“可是他在意的是你!“女佣哭着说,“你还记得,你从齐家回来,被夫人拽着踉跄的时候,杜少爷为你说的话么。“
“不记得了……”
举爪,毛庆道:“我也是。”
面对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有心女佣哭的更厉害了:“他说走路都走不好,就不要连累别人,这话是对夫人您说的!只不过他中间隔时太长,刻意晦暗了他对……对杨艾艾的关心而已!”
毛庆无言,当时她还以为,他说的是杨艾艾,立刻替杨艾艾回呛:你才走不好路!
然后扶着杨艾艾上了楼……
原来,这货,是说她的啊!靠!
“杜少爷晚上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样子,都被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直到你出现,他眼睛立刻亮了。我就知道他是在等你了……”女佣抽噎,杨艾艾无语。
他晚上在那里,是等她没错,但是是等她出现跟她抢冰淇淋的好不好……
等一等,为什么要等她出来后,再跟她强冰淇淋,有毛病啊……
还说什么:你不知道你痛经么。
杨艾艾终于皱了眉头。
女佣抹了把脸:“我走,我会走,只不过,杨艾艾,杜少爷在餐厅里,打坏了那么多次鸡蛋,就为了煎好一个荷包蛋,给你吃,可是他转身看到你已经不在的时候,你知道他的表情,有多落寞么?!你们都不知道,可我都看见了。”
她亲眼见证了这一切,她怎么可能不动容?
外界的传闻,让她更是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她们都以为他是无心的野狼,可这有心的一幕,只被她看到了。
她怎么能够,不动心?!
“杜少爷并不喜欢吃冰淇淋,他跟你抢那个玩意儿,只不过是想让你爱护着点自己而已。”
“他不喜欢,因为,我看见,他吐了。”
“他说:终究是一向厌甜腻。”
女佣迷离的泪眼,突然猝入了冷色:“他侮辱我,我就把他的骄傲踩在脚底下,把一切都说出来!”
然后,女佣拿着自己的工资,走的毫不回头。
“……不愧是我家的一员,有气魄。”毛庆不禁点赞。
管家汗颜。
杨艾艾,扶着沙发,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以为的他的那些让人生气的行为,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拆开了以后,竟都是他有心关护。
可惜,无心露诚,也是他……
她垂下了眼眸,竟然觉得沉重的抬不起眼皮。
可笑吧。
他的关心,却让她如服毒。
杜一雷,却在杨艾艾的房间里,睡了一个特别美好的觉。
“你,没事吧?”客厅里,佣人和管家都退了下去,毛庆握着杨艾艾冰冷的手。
“我真的很奇怪,”杨艾艾望着毛庆,眼睫微湿,柔美楚楚。
“你奇怪什么?”
“我奇怪,这个世界怎么存在这样的一种人,有心关护,却无心露诚。”
“这样的一种人,让人好难接受,又让人……好难彻底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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