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五 隔空取物
十二月的天气,这个男人只一身黑色衬衣西裤,“怎么不冻死你?”最讨厌不把身体当回事的人!
齐琛的目光掠过他,直直看向房内,无心在意任何,独独对她有心。
赵章见了,口吻平平道:“有心也把好好的一个人,爱成了万念俱灰的样子,这一点,你总是让人敬佩的。”
齐琛完美的表情有一点崩裂,他极力克制,神情就忽然好淡漠:“她是恢复记忆了么。”
没说出口的话是:总是有那么一种人,擅长给别人幸福,也就有了另外一种不擅长给别人幸福的人。
爱了两次的结果都好狼狈。
第一次没有天分,第二次的失败怎么找借口?
显然,他是后者。
房内的顾夏抱着自己,似乎感受到,有人看过来,立刻如惊弓之鸟抬起头。
赵章说:“她发现你了,现在说?”
齐琛没有靠近她,就那么和她对望,与赵章交谈:“现在说。”
“她恢复了记忆,但是是被刺激的,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大概就精神分裂了吧。”
“大概?”齐琛不满他轻描淡写的语气。
“人脑人心都太玄,”赵章面色严肃,“她什么病不好得,偏偏来一招这样的。对了,有一点,我想你必须知道:我在治疗她的过程里发现她希望自己变成顾清澄。你说,是否也有一点这样的因素在内,导致她彻底分裂了自己?”
“不可能。”他对她瞒天过海是为了她好,他怎么能承认,反而弄巧成拙……害了她。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她说她有心上人,可能是假的。”不可能?在质疑他吗!
“比起表象,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医术。”
赵章离开。
顾夏突然下了床,直奔齐琛而去。
齐琛在最不该失神的时候恍惚了。
那么。
在她的世界里,他再一次成为了伤害者?
“哥……”齐星看到顾夏凶神恶煞的,立刻叫了声门口的男人。
罗然要去把顾夏带回来,她现在可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却在他拉住顾夏的手臂时,顾夏已经走到了齐琛面前,齐琛被她生生用另一只空出的手甩了一巴掌。
四周死寂。
罗然忘了拉走她,齐星僵住了身体,齐琛维持着脸被甩到一边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有顾夏是生动的。
她赤红着眼,对他咆哮:“为什么要接近我,为什么!我都已经离你们远远的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齐琛手掌冰冷,指尖一颤。
顾夏深吸一口气,却无法让情绪平静:“齐少爷……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齐琛正了脸,左半边火辣辣的疼彰显了这个女人毫不留情的力道,第一次,他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
“你做的一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敢极端地用‘催眠’忘记你,还不够说明我想远离你的决心么。”
“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让她爱上你?现在好了,你终于,彻底毁掉了我——”
最后她用尽力气,面容生硬冰冷,“你逼我报复你么?”
当年的情景一回一回地冲过来,她的养兄,成全了她的爱情,她感激不尽,齐琛疼她,爱她,她幸福得不像话了。
可是,有多幸福,最后就多难堪。
所谓的成全她的爱情,只是养兄把她放在他身边,迷惑他的吧。
所谓的疼爱,不过是他将计就计,一开始就把她当成了对手。
只是对手太笨了,看不到这段爱有多虚假。
所以上帝能容忍一个笨蛋幸福多久?
他是上帝,她还记得,这一位高高在上的上帝是怎么的不容忍她在所谓幸福里多待一秒。
“当我发现,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故意地叫你去找我,故意地,用与别人交谈的方式让你知道真相,目的是给殷厉制造麻烦。”
他给她一半的真相是:养兄别有目的把她安排在他身边,但是他真的爱她。
在她去找殷厉麻烦之后,在她因为愧疚,和养兄为敌努力地去爱他的时候,他忽然翻脸了。
他懒得再骗下去,因为她太笨。
根本没资格做他的对手。
他告诉了她另一半的真相,关于他的——从未爱过她。
一个人明明知道这样做会伤害你,还是下手了,足以看出他对她真的没有半点私情。
他的反间计,成功了。
爱的人从未把她当作过爱人,所谓亲情也伤她至深,她只想要退场。
“不知道是不是笨蛋,哪里又得罪了你,你把我的爱情,亲情毁掉还不够,还要夺走我的自由,毁掉我的未来。”
顾夏说到这里,不知不觉雾气模糊了视线的眼眸,冰冷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魔鬼!”
到底是谁说,时过境迁以后,过去的经历,再次谈起就像谈别人的故事,云淡风轻,不痛不痒?
假的,骗人的。
那是她经历的第一次毁灭性的物是人非!
怎么能忘?!
齐琛说:“够了。”声音死寂。
没有人会想到,最后是顾夏,准确的来说,眼前的这个人,叫做顾清澄。
难堪的遮挡物被顾清澄亲手拿起掀开,她也不想停止疯狂:“都是你逼我的。”
她竟然嘴角勾起了微笑,虽然看起来那么古怪。
她竟然伸出手去抚齐琛的左半边脸,轻轻问:“你是冷血动物,也会疼吗?”
齐琛握住她的手,紧紧地。
第一次示弱:“我会治好你,随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不好?”
“你以为,”顾清澄眼泪一落,“还能回到过去吗?”
像她当年被他要求微笑时,说的:“你以为能回到过去吗?我对你笑不起来了,齐少。”
她推开他,仇恨与痛苦并存,“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你故意把手枪放在我的身上,把自己置身在我养兄给你的危险里,就为了让我,亲手杀了养兄!”
他太残忍了。
她明白了他的可怕,她怎么能不跑?
“不管他对我怎么样,都是他把我从福利院里领出来的恩人!不是你。”
“我从未要他死。可他要你死,你也要他死。但是,那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逼我?我哥……”她咬唇,泪眼,哽咽,“再不好也没像你这样,用这样的方式逼我二选一,齐琛,你伤我,还伤的不够吗?”
哪里痛,他就往哪里下刀。
齐琛。
我好痛。
她却不能说,只能跑,离他们越远越好。
齐琛心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撕扯,他几乎想要跪下去求她……
“我,没本事让时光倒流,杀死那个伤害你的齐琛。我能做的,”他每个字都像从身体深处发出,深切地告诉她:“是还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放弃全世界,只要她给他一个机会。
“不需要!”顾夏坚定的拒绝。
齐琛扶着门弯下了腰。
凉话如刀,剜的他没了力气支撑。
顾夏居高临下,愤怒地望着他,还想再伤人的时候,被罗然抢去了话语权。
“你以为就你是受害者?齐琛的脱胎换骨你看不到么?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现在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罗然愤愤不平,把顾夏拉回了身,逼望着她:“当年,你在殷厉和齐琛面前,用齐琛给你的那把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离开他们的时候,你有想过后果么?”
“齐琛发觉不对劲他去追你了,可是换来的是他成为了一个植物人,差点就死了,差一点点,别谈爱,你连恨都无处安放了……”
罗然激动的难以平复,“他好不容易醒过来,不顾身体就去找你,你们在一起以后,你以为他每次离开你回国是愿意的么?那是他被赵章叫回来做身体康复!你看他好好的没什么的样子,其实为了你,他的身体千疮百孔过,这些你都知道么?!”
齐琛把顾夏拽回身边,强自撑起来,清冷地说:“闭嘴。”
“……”罗然别过脸哼了一声,“就是见不得有些人一脸别人欠了她的样子。”
感情谈起亏欠,真是谈不过来的。
齐星猝不及防出声:“顾清澄,你也并非无罪的,你哥哥为了追你,在那一场车祸里直接丧身了。”
“齐、星——!!!”如果她不是他的妹妹,他想他会掐死她。
齐琛整个世界面临坍塌的危险,几乎不敢去看顾夏的样子。
“什么?”顾夏问。
“他们为你停战了,是你自己没有福气,如果你再留一留,你怎么就知道没有转机,你根本不相信我哥,他只是试探你心中他的分量而已,根本没有真的想让你去做杀人犯!”
“他爱疯了,你却不信了……你不够强,最深的伤害,就由比你强大的人代了,你哥哥是一个,我哥哥是一个!”
齐星忽然嘲讽着那似乎下一刻就会倒下的女人,“又撑不住了是不是?”
齐琛从背后揽住顾夏,他口吻太过麻木,让人一下愣住:“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齐星别过了脸。
罗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好像两个人都忘记了周遭的一切,齐琛把顾夏打横抱起来,俊脸贴了贴她的脸,说:“我们回家。”
门关上,把所有挡在外面。
只有我和你。
顾夏睁着眼睛,却毫无反应。
他抬起脚,一步一步地踏出苍白的医院。
有一些平静,教人看不到她还有活人的生气。
如果她是雕塑,他就守着她,让她安安心心地变成她要的样子。
精神分裂又怎样,自闭了又怎样,只要她在他的世界里一天,他就不会再主动离开她。
顾夏没有表情,不说话,就那么睁着眼睛,晚上也不肯睡,齐琛毫无办法。
他的陪伴,对她不起任何作用。
他也知道,她心里生了病,不是叫赵章来就能治好的。
但是他不能再让她不吃不喝不睡觉下去了。
齐琛,从来不是一个善者。
他很清楚自己,为了达到目的,绝不在乎过程。
所以……
他安排了杀手。
赵章和罗然知道以后都觉得这个男人疯掉了:“你和顾夏都太极端了。”
他们异口同声!
“简直不疯魔不成活——!!!”赵章毛骨悚然。
这样的爱情,不伤人才怪。
任何东西到了极致,一定是锋利的,尤其是“情”。
齐琛脸上没有任何可令人揣测的表情,只是到了时间,他就去了卧室。
手里拿着玻璃杯,一开始,微倚在门上,望着顾夏把自己蜷缩着,坐在落地窗的角落,他不知道她每一天为什么朝外面看,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她不收回目光,不收回心,她把他像病毒一样彻底隔绝了。
齐琛站直身,走向她,不容分说地就抬起她的下巴,喝了一口水,堵住了她的唇,一口一口喂她喝下去。
她只有喝水的时候不吐。
但是她不肯吃饭,也不肯喝水,他就只有把自己作为一个容器,不管她情不情愿地喂她。
顾夏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蜂蜜水,由他渡过来,从她的口腔流过她的喉咙。
他扼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落地窗上,深邃地凝望着她。
她始终目无焦点。
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没有看到,她垂在身侧,反掌按窗的素手,似因指腹用了力,指甲的血色愈发的显红。
他终于放开她,却不经意捕捉到了窗面上的痕迹。
那只能是被人用指腹按过才留下的圆痕。
她是装的。
几乎一刻,齐琛重新看向了她。
她装成没有反应的样子。
或许她低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她想自己因为承受不住从此变成一个活死人,却没有办法,她又不愿意再去面对人世种种无常,就只好逃了,用慢性自杀的方式。
齐琛把她抱到了床上,装睡的人叫不醒,而他连叫的资格都没有。
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齐琛勾起一道意义复杂的弧度,低沉开口:“顾清澄,你长大了。”
顾夏睫毛微动。
留心了,他再也错不过她的表情,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情愿你毁灭我,也不希望你毁灭自己。”
据他所知的成年人,受到伤害,大多数都是选择毁灭别人的。
而他爱的这一个,不是。
多珍贵。
他却情愿:吵架的内容都是真的,她不再爱他了,她没有晕厥,没有生病,也还不知道一切,她想走,随时都可以重新开始人生。
将这段感情归咎一次必经的失恋。
他宁愿她抛下他去幸福,他是她看不见的后盾,未来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敢对她不好一点点,他都不会放过他。
“顾清澄,我第一次爱人,没有经验。”
“……”
“齐星经常听一首歌,我不理解人为什么一定要去爱另一个人,就像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听歌上。”
“……”
“别人创作音乐,是在进步,他们听音乐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实际利益。”
“……”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很失望吧。如今才明白,是我井底之蛙了。利益至上,那么,意义呢?”
齐琛轻轻启唇,低吟出齐星经常听的那一首歌,其中几句他过耳不忘的歌词。
“就像爱你一样找不到缘由,我记住它们,同样找不到答案。”
后来我明白你说的词不达意
原来爱不能遵循我的逻辑
只是我情非得已
爱又将改写命题
在失去后隔空取物想要更多的甜蜜
对昨天说着我想你却又转身被抽离
越不过
这勇气
故事还在继续
“就像爱你一样找不到缘由,我记住它们,同样找不到答案。”
顾夏闭上眼,抱着自己轻声抽泣出声,在齐琛走后。
后来我明白你的词不达意——晚了。
原来爱不能遵循我的逻辑——晚了。
在失去之后隔空取物想要更多的甜蜜——回不去了。
齐琛,我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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