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

　　毛庆向着他，走上前了两步，低低地笑，“你和别的人，有孩子的事情，你不告诉我，难道不是甩是爱？”

　　“你和别的人在一起过。”毛庆深深地望着他，“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再傻一点，当作那不是甩，是爱，因为爱才隐瞒。那你多爱我呢，爱到跟别的人连孩子都有了？！”

　　“我凭什么还要相信你的爱呢？！”

　　“赵院长，我是最平常的凡人，也许真的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吧……”

　　毛庆低下了头，握紧包带，她欲扭头转身就走，并再也不会，回到他世界里时，却听到背后低低一句男音在说：“你就那么相信你的眼睛？”

　　“难道我应该爱你爱到，”毛庆蹙着眉，红着眼睛滚动了下喉咙艰难地说：“相信你多过相信我自己吗？”

　　这一句话，忽然让赵章全然失掉了再与她对白下去的欲望。

　　这就是所谓的爱么？

　　他背过身，落寞：“那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我了？”

　　“难道你有难言之隐？你说，我听。”

　　你听，你听……

　　为什么不是你信？！

　　为什么要听了以后，去思虑，才决定要不要信？！

　　为什么？！！

　　赵章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起最不该想到的话。

　　那一句话是：懂你的人，不必你解释。

　　“你走吧。”他想他有点累了，那场车祸的伤痛在这个时刻才开始滋长痛生。

　　“你走吧，我没什么可说的……”

　　他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跟你吵，是怕沉默。

　　吵的出乎掌握了，是因为在意。

　　想跟你解释你走了，你回来了，我又有一些灰心了。

　　你不懂，我不怪你。

　　就当我自己别扭。

　　……

　　毛庆回头，慢慢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就这样说：你走吧。

　　代表了什么？

　　“是分手吗。”她麻木地问。

　　“以后都不需要再来了，对吗？”

　　即便知道结果，她也要他亲口说出来，仿佛只有被他亲口认证过，他和她完了，她就能放下一样。

　　“……”赵章说不出来，他躺在床上，安静了两秒，目光望向门口的她，“关门，还有，我渴了。”

　　很累很灰心，但是她走了，似乎就是绝望了罢。

　　既然如此，何必自我折磨。

　　“倒杯水给我。”

　　“我们，停战。”

　　毛庆听着耳边淡漠的男音，心猝然一痛，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不是应该离开吗？

　　她深吸一口，笑了，回头倒了一杯水给他。

　　“爱情公寓里有一对情侣，吵架了就会自动清档，我们也这样好不好？”赵章接过水杯的同时也拉住了她那只手。

　　毛庆鼓嘴，眼神不暖，“当我是唐悠悠啊？”

　　“你最多是陈美嘉。”赵章扯了扯唇。

　　毛庆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一伸手，把他嘴边的水杯给夺了来，仰头自己灌了一口。

　　赵章：“喂。”

　　毛庆放下杯子，得意洋洋地望着他，为了那一点点成就感，做出了最让她之后后悔莫及的动作：她舔了舔唇，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十分挑衅，十分强大，那是在她看来……

　　在赵章看来，他的目光一下子就深了。

　　思想也跟着深了，身体也跟着热了。

　　当即，他勾了勾唇，下一刻，却凝聚目光，扬臂把她从床边拽上胸膛，长腿一翻，就把她压在了身下，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强吻了下去。

　　“你知道白开水这种东西，真的是可以解百毒的，看到了谁的手里，显少人知道……它还可以解-欲，调-情。”

　　“赵章，你流……”

　　“我牛，嗯。”赵章彻底被子一掀，在里面用实际行动把她给办了。

　　经过此战之后，赵章再在盛宴上，遇到齐琛只有一句话：“对女人，用说的，不如用做的。”

　　“你成长了。”齐琛碰了下他的杯子，勾唇，不甚坏意，“果然，让男人快速成长的唯一办法就是送一个女人给他去练练。”

　　赵章：“……”

　　而此刻，毛庆的小公寓里，小公寓的主人一脸憋屈地站在洗手间里，望着她的脖子上的烙印……

　　过分。

　　简直不是一般的过分！！！

　　突然听到敲门声，毛庆立刻扯过旁边的纱巾往自己脖子上一绕，鼓着嘴去开门的时候不忘在心里皱眉那个姓赵的一千万遍！！！！

　　她握着门把，从里面拉开门，抬头。

　　“许则？”

　　“嗯。”

　　许则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在家还围围脖，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啊？”

　　毛庆一头黑线地让过身，请他进来，一边纠正：“这是纱巾不是围脖——！！！”

　　还是她第一份工资买的呢！

　　“……有什么不一样？”直男许说，路过傻丫头的时候，顺手往她脖子上一扯，顿时，真相暴露了，空气静止了，两人尴尬了，其中一个怒吼了……

　　“你个混蛋！”许则骂。

　　“你才混蛋呢！！”毛庆虎头虎脑地摸不清楚状况，还有一点委屈，“不就是看到了么，你为嘛骂我？！”

　　许则磨牙，食指颤抖：“你，你，你不学好——！！！”

　　毛庆一身冷汗：“不明显吗，我，我明明是被不学好的那一位欺负成这样子的好吗？”

　　许则真想说：好！个！屁！！！

　　他拉着毛庆，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严肃地问：“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你和他，到底，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终究是问了这一句，在失控的情况下。

　　恐怕，也只有在失控的情况下他才能问出这一句，许则叹了口气，是叹自己。

　　“你，你……”他痛心疾首哪！！

　　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的一头猪就这样跟别人跑了，他一直在等她长大的好不好？！

　　毛庆把纱巾往自己脖子上重新绕起，心中很羞耻，表情很生气：“你没礼貌。”

　　许则：“……”如果我真的没礼貌的话你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状态了。

　　毛庆重新掩好自己，才说：“我也不知道……”

　　说了跟没说一样。

　　许则当即头好疼啊！

　　“傻丫头。”

　　“啊？”

　　“城市套路深，我们回农村好不好？”

　　毛庆撇嘴：“可是城里钱多啊……”

　　“是，是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的那种钱很多对吧？”

　　许则无奈。

　　他很灰心的，真的……

　　傻丫头那么傻，只有一个，精明的人那么多，他怎么脱颖而出，把她抢走？！

　　有一些，难过，真的……！

　　“你的表情好复杂啊！”毛庆抱着自己弯腰，斜着头望靠在沙发上的竹马，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许则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比表情还复杂。

　　毛庆：“……”突如其来的尴尬怎么回事……

　　“毛庆，你真是气死我了。”许则低声说完，门被敲响了，当即脸色一变，凶神恶煞地瞪着毛庆，“谁！”

　　好像她知道似的……

　　毛庆皱眉，摇头，茫然起身。

　　许则站直身体，拉住毛庆的小臂，把她按坐在沙发上，说：“我去开。”气死他。

　　毛庆：“……”她的竹马真疼她！

　　赵章看见门在面前缓缓地打开，望见地却是一个男人的时候，还是他情敌的时候，赵章立马双手揣着裤袋，微微扬着下颚，眼神放肆又克制：“你谁啊？”

　　“许则。”男人伸出手，微微一笑，装的一手好儒雅，“毛毛的竹马。”

　　“从小一起长大的啊？”赵章笑，“难怪那么嚣张。”

　　“嗯哼。”先洋派一下。许则对赵章挑了挑眉。

　　赵章扯了扯唇，扔出炸弹：“我是她的人生导师，是她的初恋外加第一个男人，赵章。”

　　许则：“……”憋住淡定脸，这TM竹马还算个P啊——！！！

　　好想掐死他们……

　　“能麻烦让一下吗，我喝多了，想她了，来看看她。”赵章迈步，走到许则近前，收了平日淡漠，一脸笑意盎然，唇在他耳边，幽幽补充：“顺便，来-上-她。”

　　许则：“我，擦……”

　　毛庆跟上来，刚好看到许则脸色铁青，爆粗的模样，看到对面“困惑无辜”的赵章……

　　她简直觉得好丢脸啊！

　　上前把许则给拉过来，“你骂人干什么呀？骂人可不好。”

　　“我，擦……”谁看的到他内心在眼泪汪汪？！

　　许则可怜巴巴地望着毛庆，嘴上却撂挑子不干了：“你知道他刚刚对我说什么吗？”

　　“什么？”

　　赵章上前搂住真正困惑无辜的女人的纤腰，望着对面的许则，嗓音富饶磁性：“我说了什么，让您破口大骂？”

　　毛庆立刻就被转移了中心点：“是啊，不管他说了什么，你也不能骂人呀！”

　　许则：“我！擦！！！”

　　他摔门而出，待不下去了这地儿！

　　“哎，喂……”听到背后干净的叫声，许则闭上眼睛，浑身都痛。

　　——顺便来，上，她。

　　他倚在墙上，需要缓一口气，静静地舔舐一下伤口……

　　赵章完胜许则，心情很不错，坐在沙发上，抱着毛庆，很轻松地问：“他为什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啊！”

　　“我想我知道。”

　　赵章说。

　　毛庆望着他：“什么？”

　　“他喜欢你。”赵章直言不讳，“所以看到我，总会反应异常，你难道没有感觉到？”

　　“我感觉到什么？”毛庆有点生气，”你不要胡言乱语。”

　　赵章自嘲：“你就是不相信，不相信……我。”

　　毛庆哑言：“不，不是，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所以你在认为我拿这种事在开玩笑？！”他抬着她的下巴，眉目灼灼，仿佛一眼看进她的心里，“你情愿把我的话当作是我的玩笑，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在认真说话，对么？”

　　随着他的开口，她也嗅到了醇香的红酒味，望着他微狂的眼神，“你喝多了。”

　　赵章忍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会惹人生气。在这一招上，她得天独厚！

　　他直接把她推在后面，拿起她的双臂就扣在她头顶，以这样一个绝对强势的姿态，告诉她，他要什么：“你的信任……我好想要。”

　　毛庆搂住他的脖子，低低地说：“难道，你不认为，比我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即便不明不白，我还是无法离开你。”

　　赵章醉了，笑了：“你太会说甜言蜜语……”他吻着她的侧脸，说出口：“一个天大的误会，高昕与那个孩子，我把她当作你。在当年……”

　　在当年，我原本只是，很想你很想你。

　　后来，被父亲递过来的一杯“为我好的有料酒”灌得认错了人。

　　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高昕的嘴巴很像你。

　　我把她当作了你，多不可饶恕。

　　“想念，原来可以是原罪。”

　　“从那以后，我就不敢再那么想你了。”

　　“弱点这个东西，不是是谁都有资格拥有。”

　　“我没有这个资格，拥有你，并再也没有这个资格了！”

　　“所以你？”毛庆望着这个此刻显得如此孤傲的男人，如寒月，她忘了所有的反应。

　　“所以，”赵章看着她，“我决定远离你。”

　　婚礼上，我冷冷淡淡丢弃前尘，变成一个对你来说很陌生的样子。

　　对你冷漠，拒绝你的温情。

　　对你视而不见，拒绝你，都是为了不再能够靠近你了。

　　“我不知道，如果我就这样靠近你，当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以后，当你知道我这个人，完全很脏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你会不会嫌弃？会不会永远都是陌生人，会不会……你认为我是一个肮脏的骗子，再也不想见到我？！”

　　“与其如此，不如让我在你的心中一直保持着一个你爱的那个美好的形象。”

　　赵章睨着地板的那一个点，低声说：“我没有齐琛那么霸气，他要顾夏，不由分布说不择手段，不惧怕她了解一切后的样子。我不行，你明白吗？”

　　本质上，他也许是怯弱的吧！

　　“我一直以为我很强大，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人生字典里，竟有怯弱两个字。”

　　爱让胆小鬼变成勇士，却让勇士变成胆小鬼。

　　他没有办法。

　　毛庆揪着他的衬衫，手寸寸收紧。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艰涩地连张口口都觉得嗓子疼……

　　怎么可以，他被人伤害。

　　在她到了国外乐于逃避的时候，他却在国内被人这样伤害。

　　他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反反复复想念她很多次。

　　也为她痛苦挣扎很多次，最后选择放弃她。

　　她全都不知道。

　　她却说她爱他。

　　爱，就是这么盲目地说出口，自以为多伟大，其实她好愚蠢对不对！

　　“之后，”赵章却已经无关紧要，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不痛不痒的陈述，“决定靠近你，不全是因为那一晚，那一晚，不过是推动我的勇气，我甚至感谢那一晚。我早就想要靠近你了，我决定靠近你不过是终于实在忍不住了而已，我低估了对你的感情，我自以为可以控制一切，甚至可以……祝福和别的人在一起，但太可笑，这一切都是错的。”

　　“唯一让我觉得最正确的人生一事是，我遵从内心让你成为了我的女朋友，我的女人。”

　　“我还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

　　“可是，你，又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我吗？！”

　　赵章低落地看着她，和盘托出，她泪如雨下，彻底明白，当年齐琛为顾夏建乌托邦的心情。

　　爱一个人，就是情愿自己受很多很多罪，也求他好。不愿让他有一点不好。

　　他有一点不好，哪怕自己很好，那亦不过阿鼻地狱。

　　“我嫁给你，我嫁给你。”毛庆哭着说：“我嫁给你，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求婚。”

　　最好的求婚，不是我爱你，是真诚。

　　毛庆闭上眼睛，很痛很心疼地投向赵章的怀抱。

　　你怎么可以受那么多的伤？

　　是不是我太傻了，所以上帝，不屑于折磨我，就加倍折磨我爱着的人，就是你。

　　毛庆咬着嘴巴，今夜在赵章的怀里，哭着睡着。

　　“很痛，忍一忍，回忆留给会痛的人，爱免不了悔恨，放下质问，就懂慰问。”

　　认识他，她才懂这一句，原不是胡乱说的。

　　“赵章，”她终于在沉入睡乡前，放出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赵章，我爱你。

　　我一直都爱你。

　　我终于可以说给你听，让你知道我爱你。

　　好幸福啊……

　　毛庆扬起嘴角，安心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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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边朝阳，光芒万丈。

　　人最无奈的事情大约是，即便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却无法改变它，可以追溯过去，却无法令时光倒流把错的改成对的。

　　好像人，一直就是冥冥中被掌控，就是最有能力，也是最没有能力，是最成功，也是最失败的那一种生物。

　　但是赵章，他最后选择了，相信命，不认命。

　　所以，他在这一个夜晚，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人生中最珍贵的这一份礼物，尽量，让她在他身边的时候是幸福的。

　　哪怕最后终将离散。

　　在以后，赵章这种消极的想法被齐琛一眼看到了底，齐琛别过脸，只说了三个字：“读书人。”

　　在过着人生的时候，还不满足，去用眼睛看人生，于是看到的不是豪壮江河，而是凄冷寂寞。

　　“毛庆很适合你，她热爱生活，你们互补。”

　　齐琛作评，予祝福。

　　赵章说：“明日，她带我去她家。”

　　齐琛勾唇：“那你家呢？”

　　“我已经离开了赵氏。”赵章灌下一杯威士忌，眉目深邃，“以后不再回去了。”

　　“你妈妈呢？”齐琛是一个……亲情的情分很薄的人，这不是什么好事，他当然不希望他再经历一遍，“趁他们还在，还是需要去沟通一下的，否则，等他们离开到连你也留不下来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赵章呵了一声，低着头说：“我算是明白了，这个圈子里，“你是一个温暖的人”“你渴求温暖”只会被当作异类。我可以回去，但是她呢？我容不得她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

　　她干净地永不会被同化，他只怕她那颗心千疮百孔，隐忍孤勇。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到她的世界。”

　　齐琛碰了碰他的杯子：“你的人生，你做主。”

　　旁人再说多，不如自己去经历一次。

　　于是，赵章和毛庆的回乡之路就开启啦~！

　　当然，许则也跟上了，他又不在这个城市里工作生活，他也要回家的好不好！

　　但是，一路盯着开在前面的车，他心里屡次三番地阴郁起，想撞上去。

　　怎么可以呢，嗯？

　　他有孩子啊！！！

　　许则一想到自己的傻姑娘要去做人后妈，他浑身就疼，从内到外，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相比起后面的这辆车里头热焰燃烧，前面那辆车里的情景，就很脉脉温情啦。

　　毛庆扭开矿泉水的瓶子，喂赵章喝了一口，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赵章忍俊不禁：“你这双眼睛里，是不是藏了星星？”

　　“呀呀呀，好会说话啊——！”

　　毛庆顿时哈哈大笑。

　　“也许吧，也许我的眼睛里，”她歪着头，认真地感动，“藏了星星！”

　　赵章低声一笑，胸膛微震。

　　毛庆说：“说甜言蜜语的是你，你好开心啊！”

　　“是啊。”他的声音低醇好听，“你接受了我的甜言蜜语，我当然比你开心。”

　　“……赵章，你是不是偷看情书了？”毛庆眯眸，张口一问。

　　“情书？”赵章呵了一声，“那是什么？！”

　　“就是教人说情话的书啊！还有教人谈恋爱的书啊——！！！”

　　“还有这一种书？”侧眸睨了她一眼，赵章转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据他记忆，再穿过一条街，就到她的家乡了。

　　车身外两侧油菜花，长的很是张扬得意。

　　他微微一笑：“还有这种书？你看过这种书？”

　　“嗯哼~”洋派地来一声过后，毛庆摇头，拨浪鼓似的，“没看过，我干嘛看这个，我又不打算对人说甜言蜜语。”

　　“嗯，老实。”赵章不吝夸奖。

　　毛庆笑倒在手中抱着的靠枕上。

　　一路平稳驶达到目的地，毛庆的家门口，却不再见曾日的热闹。

　　“我明明告诉了他们会回来的，怎么家里没有人呢？”

　　毛庆下了车，走进空荡荡的屋子里，四处转悠找寻，满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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