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戈凭着自己的记忆，在一片墓地里七拐八绕，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一张慈祥的笑容的黑白照片。

　　白歌戈挺直地正对着墓碑?静静地站着。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上的笑容，白歌戈觉得亲切又陌生。

　　照片上的白虎是看起来是那样的慈眉善目，一点儿也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凶悍。或许是白歌戈的想象力太差了吧，不然的话，她怎么一点儿也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位老人，到底是如何杀害了那个叫影儿的柔弱女子。

　　白歌戈在白虎的墓碑前蹲下身来，单膝跪地倾身向前伸手擦去白虎照片上的水珠，然后再定睛认真的看了看，依然很慈祥。

　　至少在她的眼里是这样的。

　　白歌戈垂眸看着白虎墓碑前已经枯萎的白菊，牵强地扯出一丝笑容，在空旷的山间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喃喃:“爷爷……对不起，今天来没有给你带菊花。我只是突然……就想来看看你。”

　　白歌戈的语气平淡，但飘散在空中却有些轻微的发颤。是紧张吧？还是害怕？

　　白歌戈凝神看着那想方寸黑白照片，声音轻不可闻，“爷爷……你真的每天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吗？如果你什么都看到了，那你会不会恨我？恨我自私，怪我鲁莽？”

　　看着照片上的老人，白歌戈实在是没有勇气和资格去质问和责怪什么。但是她真的很好奇，“既然您每天都看着我，为什么不早一点儿让我回到白虎堂？为什么却不在最初的时候阻止我？又为什么要让我和令子爵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为什么？

　　为什么呢？

　　白歌戈的心中有太多的为什么？可是在这样老人的黑白照片面前，她的提问却有那样的不堪一击，甚至语气她也不敢有任何的激烈。

　　因为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她传说的中的爷爷，虽然没有和他相处过，但是作为长辈，他至少给了她生命。

　　虽然不喜欢这样被束缚的生命，但是好歹她也在这样的痛苦中历练了。

　　其实今天下午，一个下午的时光，很多事情在白歌戈的脑海里走过，很多痛苦白歌戈在心里倾诉给自己听。

　　看着远山的苍劲和平静，白歌戈也想通了许多。

　　拉回思绪，白歌戈对着白虎豁然一笑，问道:“爷爷，你真的希望我为你报仇吗？”

　　四周出奇地平静。空旷的山谷就算白歌戈的声音再小，仿佛也能听见她寂寥的回声。

　　“爷爷，你真的希望，我杀掉令子爵？杀掉您重孙小白刈的爸爸吗？”

　　清冷的泪从白歌戈的眼眶中滑落，却不见白歌戈的眼眶中有丝毫的悲痛。

　　因为在这痛苦的泥潭中挣扎得太久，所以白歌戈也早已觉得麻木。

　　不论白歌戈说什么，她知道，她都不会得到任何答案的。

　　可是今天晚上，如果没有答案她是不会离开的。

　　白歌戈从风衣外套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手心，捧到墓碑面前。

　　“爷爷，这是一枚硬币。正面为是，背面为否。如果您在天有灵的话，今天就告诉我答案。不论结果是什么，请您相信，孙儿都一定会努力去做到的。”白歌戈的每一句话都平静得出奇，伴着寒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白歌戈深深地吸入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缓站起身来。看着手中的硬币。犹豫一时，然后用力地抛向空中。

　　硬币在空中反转，到了最高点做着自由落体运动极速下落。

　　硬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歌戈紧张地看着硬币的每一个翻落，在硬币着地的那一瞬间。

　　白歌戈上前一脚将不停旋转的硬币踩在了脚下。

　　白歌戈的心跳骤然加速，“扑通扑通”地狂跳。

　　现在答案就在脚下了，可是为什么白歌戈突然就想这样一走了之继续逃避下去了。

　　当命令来临的时候，白歌戈还是不可免俗地忍不住想要逃避。

　　可是逃又能逃几时呢？

　　白歌戈胸口剧烈地起伏，扭头看着白虎慈祥的笑容，犹豫一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点一点挪开踩在硬币上的脚掌。

　　白歌戈秉着呼吸，俯身躲在硬币面前凝神看着向上的花样。

　　看着地上的硬币，白歌戈出神地想了好久，也沉默了好久，然后伸出自己冰冷僵硬的右手，将地上的硬币捡起来，轻轻地放回风衣外套里。

　　再次回到白虎的墓碑面前，蹲下身子，歪头将脑袋靠在冰冷大石碑上，语气平静而淡漠，“爷爷，你的答案，我已经看到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此话之后，白歌戈仿佛陷入了世纪一般的沉默。不再言语靠在白虎的墓碑上，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这夜，不管白歌戈是否相信，冥冥之中，她都幸运地躲过一劫。

　　现在不远处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人带着鸭舌帽，静静地看着白歌戈这装尸一般的沉默。脸上的表情尽管在夜色里也能看到隐约的狰狞。

　　黑暗中的男子静静地观察着白歌戈的一举一动。

　　他在黑暗中已经潜伏了很久很久。这么多天来也跟了她很久。

　　他看着这个女人去了婚纱店，看着她被白虎堂的人前呼后拥着，也看着项予铭那个愚蠢的男人从她身边离开。

　　现在他在黑暗中观察了那样久。他忍辱负重地潜伏了那样久，好像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这个作死的女人，今夜找死，他又怎么能不成全？

　　跟了她那么天。今夜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她没有带暗卫，也没有带武器，甚至没有带手机。

　　这些他已经从她车里得到了答案。

　　现在她背对着他。

　　现在是最好的下手机会。

　　黑暗中，鸭舌帽下的面容更加狰狞，垂在两侧的手，用力地拽紧。

　　嘴里无声地喃喃道:“你不是活得很痛苦吗？我来帮你！”

　　黑影终于看准时机，下定决心地咬紧牙关，伸手将连帽衫的帽子带上，将鸭舌帽地帽檐压得更低一些。

　　做好一切准备，黑影一步一步从阴影里向白歌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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