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肥仔盯着电脑屏幕，看到运动手环已经脱离陆地，到了海里，他赶紧给程依打电话。

　　听到这个消息，程依更是心急如焚，理智全无，恨不得立刻就飞到程钰身边。

　　她们两兄妹自小就怕水。

　　程钰比起她更甚，小时候把他放在水里，就哭得脸色发紫。

　　程依担心得直发抖。

　　她一直催出租车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手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

　　从下午开始，她的手机就一直是冲一点用一点，电量一直偏低。

　　不管了，关机就关机吧！

　　这时候……

　　慕思凡正在仔细研究办公桌上的地图。

　　他思绪飞快地转着。

　　从定位上传的时间，到定位消失的时间来估算……

　　这段时间里，从电玩城往周围走，能走到哪儿去？

　　陆巧欣最有可能带着程钰去什么地方？

　　程钰一直很警觉，在电玩城的时候，还主动地上传了定位。

　　什么地方会让他降低警惕？

　　慕思凡眼神定格在一个区域，随即，他指尖落在地图上，说：“就是这儿！祁颢然的公寓！杨秘书，立刻派人去祁颢然家里！”

　　“好的，慕总！”杨秘书才转身，他的手机就响了。

　　他看着来电，皱起了眉头。

　　派来医院守着程依的人到了，可病房早已经空了，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赶紧给杨秘书打电话。

　　杨秘书接完电话，黑着脸，惊讶地对慕思凡说：“慕总，程小姐不在病房里！我们的人到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慕思凡腾地一下站起来。

　　他赶紧给程依打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慕总，你说程小姐会不会自己去找祁颢然了？”杨秘书问。

　　慕思凡赶紧走出去，说：“立刻让小姜把车开出来，去祁颢然家，先找到程钰再说！”

　　杨秘书快步跟在他身后，很费劲才跟上，走路生风。

　　自从他进了慕氏，跟了慕思凡，就没看慕思凡那么着急过。

　　夏夜闷热，在空调开得很足的楼里行走，头上依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杨秘书心想：这夜可难熬了。

　　与都市里的炎热不同，码头的风凉爽多了。

　　从海里吹来的风，带着特有的水汽，扑在人脸上，连心也像吸了水的海绵，沉重起来。

　　程依下车，远远地就看到了停在码头边上的车。

　　她快步走过去，车是熄火状态，四处空无一人。

　　“陆巧欣！”她喊了一声，“陆巧欣，你给我出来！小钰！小钰！姐姐来了，小钰不怕，姐姐来了！”

　　黑暗的码头，到处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程依在车边上四处转了转，不断地喊着。

　　“依依，你来了？”陆巧欣出现在一艘汽艇上。

　　“小钰呢？”程依冲她喊道：“我弟弟呢？”

　　陆巧欣说：“在海上飘着。”

　　她随手指了指远处的中型游艇。

　　程依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想到程钰孤零零地在海上，她心疼得要死。

　　“上来，我带你去找他！”陆巧欣冲程依伸出了手。

　　程依迟疑了。

　　自己怕水，连游泳都学不会，要是……

　　“你这个姐姐可真伟大！”陆巧欣说：“没胆子你别来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程依问：“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巧欣说：“这样说话多累啊，要用喊的，我们好歹也是好朋友，你就那么怕我，连走近一点，都不敢吗？”

　　这时，稍远处的游艇里传出程钰的一声尖叫：“姐姐，我好怕，姐姐救我……”

　　陆巧欣笑了：“听到了吗？程依，你不会眼睁睁看自己的弟弟在那儿等死吧？万一他慌了，自己跳下海……”

　　程依听到了弟弟的声音，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她迈步上了陆巧欣的汽艇。

　　她没有想到，这汽艇上只有陆巧欣一个人，更没想到，陆巧欣居然会开汽艇。

　　汽艇飞快地冲着深海而去。

　　而且，完全绕过了那艘中型游艇。

　　经过游艇的时候，程依才发现，那游艇的甲板上是空的！

　　根本就没有人。

　　她盯着陆巧欣，说：“你骗我！小钰根本不在上面！”

　　“算你还聪明！”

　　汽艇速度极快，程依有些晕船。

　　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问：“你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为什么？我弟弟呢？你把我弟弟藏在哪儿了？”

　　陆巧欣也不回答，直到把汽艇开到了深海里，周围空无一人，一片黑暗。

　　一眼望去，只剩下冰冷的海水，她停了下来。

　　程依死死地抓着船舷。

　　她盯着陆巧欣，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巧欣走过来，在她面前盘腿坐下，说：“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程依气上心头，说：“你抢我男人不成，就绑架我弟弟？跟你这样的人，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怎么会到今天的地步？”陆巧欣有些惆怅。

　　程依脸色苍白地说：“我警告你，赶紧把汽艇开回去，把我弟弟放了，否则，我……”

　　“你能怎样？”陆巧欣问。

　　“我手上有你害死了钺明哥的证据。”程依瞪着她，严声说：“当年你骗了他，独吞了那二十万，我也都知道了，该进监狱的是你，钺明哥糊里糊涂替你蹲了三年的牢，到头来你还把他逼死了！”

　　程依害怕了，她企图通过这些来恐吓陆巧欣，至少气势不能输。

　　陆巧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可夜色太黑了，难以分辨她是不是后悔。

　　她冷笑着说：“程依，别胡说了，你有证据，这话真可笑，你怎么会有证据，连林钺明也没有办法证明那笔钱是我拿的，所以他才气急败坏，才出了车祸，这也能算在我头上吗？你去告啊，我倒是看看你的证据能不能站住脚！”

　　“真的是你？”程依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依旧冷静，像是在讨论一个不相关的人一般。

　　完全没想到，她承认了，就那么轻易地承认了。

　　程依再也冷静不了，她扑上去，抓着陆巧欣的头发，撕扯着她的脸，哭着问：“林钺明那么好的人，你怎么能对他这样！他还迷恋你，喜欢你，知道你和祁颢然的事，还存着私心帮你瞒着，你怎么能……你……”

　　陆巧欣被打了几下之后，也不甘示弱。

　　程依激怒了她，她尖叫地把程依推开，说：“你们这样的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林钺明坐三年牢算什么，出来之后，不是还有你爸爸，有晨兴电子吗？不是还能再重新做人吗？而我呢？我要是没有那二十万，我就要死，我那无耻的继父，为了还赌债已经把我卖了，没有这二十万，你能想想我会怎么样吗？我会声名狼藉，被玩残了之后剁手剁脚，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你知道吗？我好不容易从小地方里考了出来，我那么努力，我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以为自己努力就能跟你们并肩而立，事实呢？我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家庭，永远无法摆脱自己的出身，我能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要是我，我能怎么样！说啊！”

　　你说啊！

　　陆巧欣的尖叫声在海上回荡着……

　　她不是冲着程依吼，是冲着不公的命运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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