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达杰。

　　程依暗暗打量着这个男人，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自己想象中的人，不太一样。

　　达杰除了脸型跟扎西老爷有些相似，气质天差地别。

　　如果说扎西是慈祥的佛，那达杰就是挥舞着大刀的关二爷。

　　“你认识这人？”慕思凡问。

　　他仿佛程依肚里的蛔虫，程依什么也没说，他就能觉出异样来。

　　程依摇头：“只听嘎嘎她们念叨过，他是扎西的儿子。”

　　“不对。”慕思凡摇头不语。

　　程依看达杰的神色，有些古怪，那眼神里透着警惕，不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从后视镜看到达杰把车停下了，从车上下来，似乎也在打量他们的车尾。

　　程依一脚油门，离开了卫生院。

　　“依你在商场多年的经验，你觉得他怎么样？”

　　在回扎西家的路上，程依问道。

　　“你问谁？”慕思凡问。

　　他明明知道程依指的是谁，故意这样问。

　　“开悍马那人。”程依说。

　　慕思凡沉思了片刻，回想起刚才的第一印象，说：“我会跟他做生意，但不会做朋友。”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知道。”

　　回到扎西家里，家里的人都对程依和慕思凡很尊敬。

　　经过刚才的救人，他们二人在扎西家里，已经可以横着走，如入无人之境了。

　　扎西的老婆叫曲珍，一个很干练的妇女，早早地把房间给他们安排好了。

　　曲珍说：“旺堆打电话回来了，要特别照顾你们。”

　　她领着程依看房间，安排好了就去做饭了。

　　程依走进房间，回头对慕思凡说：“这里的人都被你买通了吧，房间都只给准备一间。”

　　慕思凡很得意地笑了：“这就证明了，任何人都觉得你该是我的人。”

　　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觉不觉得，那个扎西老爷，提到我爷爷的时候，有些古怪？”他轻声问。

　　程依说：“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这里。”

　　他们关在房里，并不知道嘎嘎在门外探头探脑。

　　嘎嘎刚想敲门，好吓他们一跳，就听到有人喊达杰少爷回来了。

　　她还牵着森格，藏獒仿佛听得懂人话，听到达杰回来了，紧张地躲到旁边的马棚里。

　　嘎嘎拉不住它，只能是跟着躲进去。

　　达杰经过马棚时，手机响了。

　　他看了号码，紧张地进到马棚里。

　　躲在干草后面的嘎嘎和森格一动不动，连气都不敢喘。

　　“喂，是我。”

　　“嗯，已经见到他们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找到我家里来了。”

　　“我知道，我打算引他们上山，然后再把人做掉，在雪山里，死一两个人只是小事，一男一女，只当是殉情吧。”

　　“放心，我会干得漂亮的。”

　　“额……那个我还没有找到，我父亲不肯透露，只要有线索，我立刻通知你。”

　　“到时候我在A市的藏獒驯养基地，你可不能失言……”

　　听到达杰少爷的这些话，躲在角落里的嘎嘎没忍住，因为太害怕了，发出了惊叫声。

　　“谁。”达杰猛地转身，一步步地往草堆来。

　　嘎嘎吓得没了主意，浑身发抖。

　　森格突然跳了出去，咬了达杰一口。

　　“啊！死狗！”

　　达杰抄过旁边的木棍，把森格赶跑了。

　　这也让达杰看清了嘎嘎。

　　小女孩落荒而逃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里，成了一个血红色的点。

　　他刚要往外追，就听到母亲的喊话声：“达杰，是你回来了吗？”

　　他只好捂着伤口出去。

　　到了吃饭的时间，一家人都聚在一起了。

　　扎西老爷家的晚餐很丰盛。

　　达杰给程依和慕思凡倒满了青稞酒，朗声说：“你们二位救了我的父亲，是扎西家的恩人，也是我达杰的恩人，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尽管说。”

　　程依喝了一口，不敢贪杯。

　　她一喝酒就坏事，自己心里清楚。

　　看着达杰手上的绷带，中午见他的时候，还没有呢。

　　“你受伤了？我懂得一些医疗救护的知识，可以帮你看一下。”程依说。

　　她尽量和善些，亲切些，表现得贴近一个医生。

　　达杰的眼神不自然，但很快用爽朗的笑声盖过。

　　“哈哈，这个，小意思。”

　　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变得丰满一些，这样才有些像扎西。

　　“傍晚逗森格玩的时候，被他咬了一口，是我不小心。”他说着，一碗酒见了底。

　　“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程依说。

　　“没事，我身体硬朗。”达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看得出来，他十分强壮。

　　坐在车里的时候，没看出来个子那么高，估计有185以上，满身的肌肉，肩膀很宽，远远地走过来，像是一座山。

　　程依也不打算兜圈子，直接问：“我听说你开了个登山俱乐部，我们是登山爱好者，来这里，就是为了能去一次神山。”

　　“你们想去冈仁波齐？”达杰很惊讶，立刻低下头说：“不行，现在大雪封山了，谁也进不去。”

　　“你去过，山上有神庙的遗址，你也知道。”程依说。

　　“这是谁跟你们说的。”达杰放下了手中切肉的刀，站了起来，就要走了。

　　程依盯着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古怪。

　　“我是听你带过的驴友说的。”她平静地吃着羊腿，跟慕思凡对了个眼神。

　　慕思凡冷声说：“只要你带我们上山，找到神庙，多少价钱任你开。”

　　“不能去。”达杰说：“多少钱都不能去，钱难道有命重要吗？我劝你们还是再等等，等到明年开春，那时候上山，会比较安全。”

　　达杰坐了下来，苦口婆心地说：“你们救了我的父亲，是我们家的恩人，我认真地跟你们说，没必要去冒这个险，你们也已经了解过了，这几年地壳运动频繁，雪崩是家常便饭，神庙就是在前几年的一次雪崩里消失了，你们要找的东西，估计已经埋在了雪山深处，这样恶劣的天气，不可能找到，还会把命送在那儿。”

　　程依跟慕思凡对了一个眼色。

　　她严肃地问：“如果我们非要去呢？”

　　“你们救我父亲，我这条命，也是你们的，你们非要冒险，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但我不保证能带你们找到。”达杰真诚地摸着心口。

　　“什么时候可以出发？”程依问。

　　达杰神色之中有一丝得意，他皱眉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再过几天，天气会更差，到时候别说车开不进去，山路都结冰了，徒步都难了。”

　　慕思凡冲程依点了点头。

　　“我们等扎西老爷出院了，跟他说一声再去。”程依说。

　　“不必。”达杰拿手机查天气，说：“等不到那时候了，我父亲要住一个星期医院，我看最好是明天就出发。”

　　那么着急。

　　程依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她说：“明天不行，我们还要准备登山用的装备。”

　　“装备我那里都有，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达杰说。

　　他字里行间只有一个意思，赶紧赶紧。

　　“那就后天。”程依说：“我需要一天的时间做准备。”

　　“好吧。”达杰点了点头，拿起酒碗，碰了一下程依的碗，说：“不能再拖了。”

　　“还有，”达杰补充道：“你们记住，这是为了还你们救我父亲的恩情，所以我只能带你们两个上山，其他的人，多一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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