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风在与大家的交谈中得知，一切都是慕思凡计划好的。

　　他能上门的，亲自上门，不能上门的，发了视频通话，给程依所有的亲友都发了请柬，真诚地邀请了大家前来。

　　“也算是用心了。”叶蒙说：“要不是慕思凡，我昨天就大难临头了，我丝毫不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差一点点……他的人救了我，把我跟程依妈妈送上了飞机……”

　　说话间，他把目光投向程母。

　　此时，林建堂和方梅还有程钰围着程母。

　　“阿姨好像很开心。”顾惜风也能看出来。

　　虽然她还是没什么大的动作，但看上去，表情似乎比平时要开朗许多。

　　婚礼快要开始了，主会场上，基本落座完毕。

　　顾惜风手里拿着香槟杯，突然想到，林钺明没来。

　　他知不知道林建堂和方梅在这里，或许他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安排。

　　他掏出手机，给林钺明打电话，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吴雪来到他身边。

　　两人在落地玻璃前站着。

　　“顾队长，跟你玩个游戏，怎么样？”吴雪拿起杯子，强行跟他碰了一下。

　　“什么游戏？”顾惜风问。

　　“你凭什么咬定我在蓝羽跟那个男人有一腿？”吴雪问。

　　“凭我多年的办案经验。”

　　“那好，我跟你玩破案的游戏。”吴雪说：“这个位置太好了，能看尽人生百态。”

　　“怎么玩？”顾惜风问。

　　“我扫了一眼，发现婚礼的主会场里，至少有五对男女互有私情。”吴雪问：“你能找出来吗？”

　　顾惜风以为她瞎扯。

　　下面全是一群西装革履，华服盛装的上流人士。

　　在这样的场合，就算是有私情，能表现出来吗？

　　况且，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安静地坐着。

　　“你会读心术不成？”顾惜风说：“你说人家有私情，人家就有吗？”

　　“你不信啊？”吴雪问。

　　“不信。”

　　“那我说个你的熟人吧，刚才嘲笑你的江公子，喏，他坐在A14桌，我说他跟A16桌的那位上过……你信不信？”

　　上过……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吴雪凑到顾惜风的耳边，轻轻地说着。

　　床字只有嘴型，没声音。

　　顾惜风浑身像是触电一样，赶紧离她远一些。

　　“A16的那位女士，并不是单身，她身边的那人，就是她老公，他们夫妻都带着婚戒，看起来夫妻感情很好。”顾惜风摇头说：“胡说，怎么可能，那位女士的年龄，估计比江远的妈妈小不了几岁，他们隔着两桌，从头到尾没有交集，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私情？”

　　吴雪挑了挑眉，不信啊，你等着看好了。

　　顾惜风盯紧了江远。

　　不一会儿，就看到江远端着酒杯，走到A16，跟那女人的丈夫敬酒，临走经过那位女士时，江远的手，极其自然地划过她的肩膀。

　　那女人穿着抹胸式的晚礼服，江远的指尖，直接触碰到了她背上的肌肤，对于这么轻佻的行为，那女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是有一腿。

　　顾惜风看着吴雪，“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吴雪耸了耸肩，感觉？

　　她一连说了几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男女，都说对了。

　　顾惜风不得不佩服：“这些全是靠感觉？到底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吴雪踮起脚尖，凑到顾惜风耳边说：“小处男，你多谈恋爱，多见女人，就懂了。”

　　顾惜风从耳朵根开始发麻，连指尖都在颤抖。

　　他心里砰砰直跳，紧张地恨不得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失控的感觉，以前从没有过。

　　他古铜色的脸，多了些红晕，看起来像是一只刚出炉的烤鸭。

　　“谁说我是处……”顾惜风半天之后，才恍然想起来，该辩解的，一定要好好解释。

　　喂，谁跟你说我是处！

　　他猛地转头，吴雪早已经不在身边。

　　原本吴雪的位置上，站着叶蒙。

　　这话，叶蒙听到了，他默默地喝了一口香槟，说：“原来如此啊。”

　　顾惜风立刻收声，强行镇定，但看起来十分滑稽。

　　“加油！”叶蒙轻声说了一句，有些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背，走了。

　　“加什么油。”顾惜风想喊，又不敢喊出声，用气声辩解道：“老叶，你回来，你听我说，我不是！喂……喂……”

　　没人搭理他。

　　他甚至被众人挤到了一边。

　　因为婚礼司仪已经上台，仪式要开始了。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请出我们最最美丽的新娘入场！”

　　会场请来的交响乐团，奏响了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这一刻隆重，华丽，庄严……

　　“程依姐，到你出场了。”江美仪把手捧花递到程依手上，整理着她超大的头纱，说：“怎么回事，我紧张得要死，哎呀，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程依的身后，有三对小花童，给她提着拖尾。

　　伴随着音乐声，程依缓缓地走出去。

　　进行到这里，她只想快点结束，她从来不知道，结婚是一件那么麻烦，那么折磨人的事。

　　电影里看起来，那么温馨，那么催人落泪，都是骗人的。

　　她按着节奏，走得很慢。

　　并不是她故意要这样，制造这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假象。

　　只是必须时刻注意着脚下，稍有不慎，就会踩到裙纱出丑，她从早上起来，什么也没吃，依旧被婚纱束腰弄得喘不过气来。

　　手捧花也很重，看上去只有那么一点点，但要一直端着，还是很辛苦。

　　头纱也是个负担。

　　所有的美，都必须付出代价。

　　慕思凡帅气逼人地站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新娘。

　　他原本神情严肃，心中不起任何波澜。

　　但看到程依被头纱笼罩着的那张小脸，心里还是猛地被什么撞到了，无数的温情，从心底里涌出来，喜悦从嘴角边溢出……

　　他看到了程依微微皱眉的样子，突然心生温暖。

　　这一天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肯定是很不耐烦的吧。

　　她一定觉得很讨厌。

　　按着别人规定的脚步频率走，她一定很不舒服。

　　裙摆和头纱都很重，她一定很辛苦。

　　那么不喜欢的事，她为了我，忍了。

　　慕思凡觉得很高兴。

　　程依独自一人，迎着圣洁的光，缓缓而来，每一步，她都走得很慎重。

　　太慢了。

　　这短短的几步路，对慕思凡来说，如一生般漫长。

　　他倍感煎熬，恨不得飞奔过去，即刻到她身边。

　　不想让她那么孤独，不想让她单枪匹马地走过来。

　　如果身边能有人带着她，扶着她，让她挽着，这一路，会走得更稳些，不用皱眉，时刻担心脚下，不用担心前路会藏有险阻。

　　我的新娘，你笑一笑……

　　程依离他，只剩下最后几步，慕思凡主动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

　　从今天开始，我，慕思凡，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我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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