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的城市道路上，宾利欧陆缓缓地行驶着。

　　如果俯视它，真像只慢吞吞，圆滚滚的小乌龟。

　　程依坐在车里，心情还不错。

　　怪不得慕思凡这家伙，总是喜欢欺负我，原来看别人吃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她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房间号码？”她皱眉说：“你们做医生的，守时是基本的职业道德吧。”

　　电话那边，慕宇凡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现在……你等等啊……哎呀，你别吐……别吐我车上，我停车了，忍忍……”

　　他似乎在照顾某个喝醉的人，程依已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既然你有事，不麻烦了，下次再约。”程依果断说。

　　“别别别！”

　　慕宇凡连声阻止。

　　他担心再也没有下次了，程依那么密集地找他，证明是信任他。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患者的信任，可能不能让自己的形象一夜崩塌啊。

　　还指着把她的情况研究出来，写成论文。

　　“我马上处理好，这样吧，我现在旁边就有一个酒店，我立刻去开房间！”慕宇凡急切地说。

　　他把电话挂了，抬眼看周围的情况，一手拎着江美仪，不让她一头栽倒在垃圾桶里。

　　“呕！”江美仪一弯腰，吐了个昏天黑地。

　　她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刚才在餐厅，有赌气的成分，也为了灌醉自己，好让接下来的投怀送抱顺理成章，她一个人喝完了两大瓶酒。

　　恰好是吃韩餐，她一整天都没吃几口食物，空腹两瓶烧酒下肚，立刻就上头了。

　　“你看看，一个小姑娘，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哎……难受了吧。”

　　慕宇凡看她难受，也有些心疼，也不愿多说她，只当是小妹妹失恋了，做大哥的，应该细心照顾。

　　“好些了吗？上车等着，我打电话让阿远出来接你。”他拍着江美仪的背，很温柔地说着。

　　江美仪也不是完全失去理智，她还能听清慕宇凡的话，还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

　　“我不！”她努力站直了，双手环上慕宇凡的脖子，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含糊不清地说：“我没醉！我很好，我不用阿远来接我，我要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别闹。”慕宇凡拿下她的手，说：“美仪，我真的还有工作，很重要。”

　　“那我就陪着你工作。”江美仪顺势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大衣，死活都不肯撒手。

　　夜晚的城市里，道路很空旷，风很凉。

　　江美仪刚刚吐过，浑身都在发抖。

　　她把慕宇凡的手机打落在地上，似乎是感受到了慕宇凡的拒绝，开始低声抽泣着。

　　“走！”慕宇凡皱起眉头，把她拉上车。

　　来到了酒店，慕宇凡驾着她，在前台各种疑惑的眼神之中，开了两间房。

　　他把江美仪带到了房间里，把隔壁的房间号发给程依。

　　“宇凡哥，我好冷……”

　　江美仪吹了冷风，蜷缩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她看到慕宇凡起身，赶紧拉住他的手。

　　“留下来陪我好么？”

　　她原本柔软的嗓音已经沙哑了，比平时的她，多了几分性感。

　　慕宇凡一回头，吓了一大跳，被雷劈了似的，赶紧转过头。

　　“美仪，你做什么，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他尴尬地说着，想要把江美仪的手拂开，再也不敢回头。

　　江美仪已经脱了外套，外套里面白色的毛衣裙也脱了，只穿着一条丝缎的吊带衬裙。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她跪在床沿，抱住了慕宇凡的腰。

　　“你转头过来看清楚，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天啊。

　　慕宇凡肢体僵硬在那，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美仪，你先把衣服穿起来，然后认真听我说，好么？”

　　他闭着眼睛转过身，摸着被单，想把眼前美好的躯体遮挡起来。

　　一转头，冰冷的小手搭在他的后脖处，带着温度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唇边。

　　“唔……美仪，你干什么你……不许这样胡闹……”

　　他吓得睁开了眼睛，江美仪泪眼婆娑地盯着他。

　　“为什么不许，你明明喜欢的，我感受得到你的喜欢，为什么拒绝我？”江美仪委屈地低下头，薄薄的唇，饱满得能滴出水来。

　　“我……”慕宇凡一时语塞，一低头，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这……你让我如何是好啊。

　　“美仪，你喝醉了。”他冷静下来，严声地说：“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没什么别的想法，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如果我真有了，那我简直不是人啊……”

　　“可我从来没有真的把你当哥哥看。”江美仪用无辜的眼睛望着他，深情地说：“我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宇凡哥，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眼底下，脸庞上，全是红晕。

　　整个人也柔软得像是某种软骨动物。

　　因为醉酒，锁骨处的皮肤也泛着一些红晕，整个人跟平时完全不同了。

　　慕宇凡没有说话，被她死死的抱住了，像个无力的布娃娃。

　　不知是被自己心里可耻的想法震惊了，还是被她说的话惊到了，慕宇凡一直都没反应过来。

　　手机响了，打破了这房里的古怪的气氛。

　　慕宇凡把怀里的人推开，似乎太过用力，江美仪摔在床上。

　　他转过身，深呼吸，接通电话。

　　“开门！”程依有些恼怒地说：“我按了三次门铃了。”

　　慕宇凡手忙脚乱地来到门边，打开门，看到了隔壁房门前站着的程依，他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房卡，你先进去等我一下。”

　　他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嘴唇上有鲜红的口红印，白色的衬衣上，也有多处唇印。

　　“快点。”程依上下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慕宇凡被她的目光弄得很不自在，像是突然被曝光在强光之下的过街老鼠。

　　“抱歉。”他皱眉说。

　　程依刷开了房门，轻松地耸肩说：“没什么好抱歉的，你又不是和尚，是很正常的事。”

　　“啊？”慕宇凡连连摆手，说：“不是那样，你想错了，不是的，哎，你先听我解释……”

　　程依没功夫听他废话，进房间去了。

　　慕宇凡下定决心，要把话说清楚，转头看到江美仪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他松了一口气。

　　他把被子给她盖好，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到了隔壁。

　　门没关，他就自己进来了。

　　程依站在窗边，盯着漆黑的夜幕，想问题出神了。

　　突然听到门响声，她本能地拔出刀，反手一掷……

　　“是我！”慕宇凡被吓得惊声喊了，跌坐在地上。

　　“砰”地一声，钢刀没入了门框边上，还在不停地抖动着。

　　程依盯着那刀，猛然记起了一个细节。

　　对了，在鲁三巷187号的那个刀痕。

　　那个似曾相识的刀痕！

　　“我想起来了。”她轻声说。

　　她走过去，把刀拔了出来，抚摸着门框上的刀口。

　　大脑浮现出一段简短的对话。

　　“是你？我……”

　　“不怪你，是我走路没声。”

　　“这个坏了。”

　　“是你弄坏的，你要赔我。”

　　终于知道这样的刀口是在哪里见过了。

　　在杨骁家里！

　　玄关处的那一个，是她自己弄坏的，承诺了要赔的，还没来得及换，就搬出去了。

　　后来……

　　再度去到杨骁家时，发现了门框上，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刀口，更深，那深度，与鲁三巷李福田家的一样！

　　她曾经在现场模拟过，用砍骨刀，想造成那样的刀口，是左撇子才行！

　　过敏……老奶奶家的狗！

　　虎口处的伤！

　　藏在大衣里的鲁三巷的地址！

　　从林钺明手里拿了地址，就一直放在大衣的口袋里，除了杨骁，还有一个人能接触得到。

　　那就是……

　　程依的眼光落在了慕宇凡脸上。

　　“你怎么了，眼神好可怕。”慕宇凡害怕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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