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家的车上我才发现南措把我的手机电源给关了,我很不满意的瞪他,他瞅了瞅我的手机屏幕,轻描淡写的说道,“太吵了。”
开机没有来电提醒,说明赵副院长没找我,估计是顾培中替我扛过去了。
“车停在我家口。”
他眼里微微有些诧异,“不怕爸妈发现了?”
“看见就看见呗,迟早也要见的。”
他勾唇笑了笑,“想好了?”
我点了点头,早就有了决定,只是一直没有足够的勇气迎接将会到来的风暴,“嗯,想好了,以后一心一意跟着你,九匹马拉我都不回头。”
他飞快看了我一眼,唇角的笑意无限在扩大,“哎,我还没求婚呢,你急什么呀。”
这混蛋还得瑟了,抓住他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就着急怎么啦。”
“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他把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口,跟着我下了车,我问他,“要不要进去?”
他看了看我家的院子,植物漫过了院子的墙头,隐约可见屋内的灯火,“大晚上又空着手的不合适,我可不想让你父母见我第一眼印象就不好,你问问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过来。”
我调戏他,“还是美人你想的周到。”
他弹了下我的额头,“又欠收拾,赶紧走吧。”
我不舍得,看了四周没人,扑过去八爪章鱼似的抱住他,他低笑,很开心的样子。
“让人看见了怎么办。”
“不管…….”
听到我家大门吱的一声,一回头,是我们家阿姨出来倒垃圾。
我赶紧站起身来,假装整理的头发的样子,没话找话,“我爸妈在家吗?”
阿姨回过神来,话是对我说的,眼神一直往南措身上转,笑笑,“在呢,一晚上在念叨你,这位男朋友呢。”
南措对她微微颔首笑了笑,我对着他无声说了句我家阿姨。
又推着他赶紧走,“阿姨,你不是还有事吗?”
“是啊。”有些恋恋不舍的转过头去,一边走还不时的回头看南措。
进了家门,父母都在家,“培中送你回来的么?怎么不叫他进来坐坐。”
我捋了捋头发,“男朋友送回来的。”
我爸妈互相对视了一眼,潜台词是顾培中这小子撒谎了。
“人呢?”
“走了。”
阿姨在身后插了一句,“我见着了,小意男朋友长的可真帅。”
终归是要面对的,我也下定决心了,“爸妈,这个周六你们有空吗?我带来他家让你见见。”
“也好,说多少回了,看你这么喜欢,爸爸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打动我的女儿。”
赵副院长淡淡的点了点头,“第一次还是在外面见比较合适吧,毕竟还不是一家人,你说呢,老楚。”
我爸迟疑了一会儿,也明白我妈的意思,“也好,在外面更方便。”
我心一沉,懂我妈的意思,只有通过他们认可的女婿才能上家门,如果他们不满意,铁定是不会同意我们来往的。
“不是说我在外面不安全吗?”
“你爸妈陪着没事,见面的地方我来定,到时候你把人带来就行了。”
我心里觉得变扭,怎么都觉得我们家南大美人受委屈了,直接告诉他们,“我没意见,反正不管那儿见,我都认定他了。”
我转身回了房,听我妈在我身后跟我爸叹道:“你看看,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留来留去留成仇。”
我特意放慢了脚步声,听我爸长叹了一口气,“她又不肯回瑞士,让她早点结婚也好,就算那孩子发现,也可以断了他的念想。”
最近我听到还有我看到,总觉得父母有事在瞒着我,还有那个我做了七八年的梦,也太过诡异,总感觉过去还有一个谜团在等着我解开。
我努力回想过去,是不是我真的遗忘了什么,可是二十六年的回忆都是一条完整的曲线,清晰可见,我甚至还记得我的小学班主任的名字,唯一的断裂是我车祸昏迷的半年。
我想看看过去自己的,翻遍了家里所有的相册,照片少的可怜惜,而与我有关的仅有一张周岁照。
我妈告诉我搬家的时候家里的相册都不小心丢了,实在是太遗憾了。
第二天上班,没让南措和顾培中过来,自己做了老头的车去上的班,走之前跟老头说了晚上不回家吃让男友来接,他也没什么意见。
快下班了南措也没打电话过来,我打过去他的手机关了机。
我准备自己过去找他,刚走到单位门口,电话争促的响了起来,是祥子的。
“怎么了?”
“楚意姐,你快回来,南哥要杀了秋静姐!”
我心里一惊,急道:“你不会拦着他吗?”
“门锁着了,怎么也敲不开,你赶紧来!”
祥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我也不敢耽搁,拦下出租车就往南措家去,在小区门口下了车,一路跑进南措家的。
大门早就敞开了,祥子一会朝时面看看一会又朝我这个方向张望,看到我跌跌撞撞的跑来,一边推着我往里走,“你快去看看吧,屋子里好久都没声了,南哥这回真的跟疯了一样啊!好恐怖!”
书房的门紧紧锁着,我敲了敲门,“南措,快开门!”
我听到玻璃砸在墙上爆裂的声音,接着有砸东西的声音。
我拼命拍打那个门,“求你了,南措,开开门。”
里面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我紧张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很难想象里面是什么样了。
不管我怎么喊,里面就是不理我,最后我无力蹲在门口,最后我都哭着求他了,“求你,南措……”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里面沉寂了好久,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掉冰窟窿了,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是秋静。
她的头发散着,半边的脸肿的老高,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痕。
她视线撞上我的,变成刻骨的恨意,好象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似的,看我头皮一阵发麻,看她好好端端的着站,只觉得很庆幸。
屋子里一片狼藉,连笔记本电脑都给砸了,南措勾着头站着这片狼籍中间。
暴风雨过后很安静,我却嗅到一种很危险的气息,连我身侧的祥子似乎也跟着放缓了呼吸。
我看到南措身侧的两手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都血迹。
我小声喊了他一句,“南措!”
他没回答我,身子有些微微发抖,象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想去看他的受伤的手,秋静拦在我跟前不让我过去,她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尖叫道;“你没资格,他有今天都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他就不会……”
她的歇斯底里被南措一个巴掌打断,我看她踉跄了一下,又拌倒在地上。
我看着有些不忍心,想伸手去扶她,又被她狠狠的甩开,我完全相信,如果她此刻有刀,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捅向我。“这个世上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南措的脸是我从没见过的疯狂和狠厉,手指着秋静,“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敢告诉她,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秋静有些惊恐的望着南措,渐渐眼眸里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到了这地步,你还护着她…..”
他们在说的好象是我,我不知道自己犯下什么过错,看秋静恨不得杀而后快的表情,南措的痛苦纠结,我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很惊恐也很茫然,我只能求助祥子,他无声的摇了摇头,也是很茫然,我不知道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南措没看我,大步越过我打算离开,我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不想他就这样走负气走掉。握着他的拳头,我的手都是粘粘的,那是他的血,我转而去拉他的胳膊,想要安抚他。
“别走,南措。”
他缓缓转过头,看我的眼神阴寒的象是躲在黑暗里已久的蛇,随时会扑上来给我致命一击,我心底里发冷。
他的视线转向我的手,锋利冷凝如利刃刮过,“放手。”
我下意识的松手了,他转身走了出去,我心里有一种熟悉的凄凉感,好象曾经在什么时候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我的生命。
心里一阵钝痛,那场车祸让我觉得生命很宝贵,我不想跟他吵架,不想闹变扭,只想好好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了。
我索性扑过去拦腰抱住他,“别走,南措!”
他怔了一会,突然伸了手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这一推,他用了全力,我头重重的磕在了墙上,疼的我眼泪都出来上。
南措没有半点要扶我的意思,只是冷冷的扫了我一眼,眼里满是讽刺。
那张昨天还在诱惑我的脸,此刻看不到半点的温情,我有点恍惚的看着他脸,身体深处说不出的地方一阵隐痛。
“南措,这是为什么啊。”
他没有回答我,很决然的转过身,大步跨了出去,大门砰的一声巨响,感觉连身后的墙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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