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萤火虫?”宋秋雅从椅子上站起来,眼也不眨盯着不远处的亮点,兴奋得尖叫起来:“好像还不止一只!”
池塘边有几盏昏暗的街灯,借着浅淡的余光她终于看清楚不少萤火虫正缓缓飞起,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
“很意外,对吧?”余家乐探起身体,双手合并小心翼翼地往水池的方向伸过去。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不经意落在他的掌心,在暗夜中尤为显眼:“这只萤火虫,送给你。”
宋秋雅愣在原地,灯光投影在男人俊朗的侧脸上。他的表情认真而专注,身上散发出男人特有的成熟魅力。他与宋浩天的阳光帅气很不同,历尽沧桑的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余家乐正盯着掌心处的萤火虫,露出浅淡的笑容,视线缓慢地挪到宋秋雅的身上。
“让它回去吧。”宋秋雅轻轻拉开余家乐的手,萤火虫立刻挣脱了掌心的禁锢迅速飞走,然后回到漆黑的夜空当中。
蟋蟀的声音彼此起伏,宋秋雅就这么站在原地,神情呆滞地看着水池旁的亮点,心情似乎好了起来。沉默许久,她才转身浅笑着说:“我第一次看萤火虫是跟浩天在一起,小时候放暑假,妈妈带我们到乡下去体验生活。那天晚上,浩天偷偷跑到房间里把我喊醒,然后带我到附近的池塘看萤火虫。”
话刚说完,宋秋雅才意识到自己的话题又回到了宋浩天的身上。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回忆都没单纯而美好的,没有误会、争吵和狗血。因为这种氛围持续了很多年,最近遇到的事情才会让她情绪失控。
其实……每次冷静下来思考,都是宋秋雅太作了。她的心里明明选择相信宋浩天,却一直口是心非,也不清楚到底为了什么。
“那时候你多大?”余家乐笑着问道。
“刚满十岁。”宋秋雅应说。
“很美好的回忆。”余家乐重新回到椅子上,看着夜空中的萤火虫发呆。
“嗯,我们两人坐在池塘边看了一整夜,什么也没做,就这么安静地待着,已经觉得很满足了。”宋秋雅感叹说。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希望从前与宋浩天在一起的日子可以过得更慢一些。小时候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也就没有现在的烦恼。
初恋结婚很美好,可是宋秋雅有时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因为没有经历过其他男人,所以不懂得该怎么去包容他们之间的爱情。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余家乐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回头朝宋秋雅笑说:“要不然宋总会四处找你。”
人生的每个阶段的都会遇到很多的难题,可是逃避确实不是方法。宋秋雅沉默半响,才苦笑着说:“麻烦你了。”
回家的路上,宋秋雅一直沉默不语,心里不断琢磨着等会儿与宋浩天见面时,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女人都是奇怪的生物,明明前一刻恨得要死,可是发泄以后心里却仍旧挂念着家里的男人。
卧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当宋秋雅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去的时候,宋浩天正坐在床边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他的手中捧着一本旧相册,里面贴满了与宋秋雅小时候的旧照片。
其中有一张,是他们手牵着手在小路上行走的背影。背景是别墅附近的林荫小路,初春绿意盎然的清晨,他们穿着深蓝色的校服背着书包上学去。
宋浩天很喜欢这张照片,感觉小区的这条路很长,也许他们不小心就能走到天长地久。
长大以后很多人听说了他和宋秋雅的故事,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在这个现实而残酷的社会,爱情与婚姻脆弱得就像行走在钢线上的玻璃,似乎稍不小心就会摔破。可是他们认识快二十年,相恋四年结婚半年,似乎牵手到老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宋浩天每次都只会笑笑,然后淡定地解释说:“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能跟什么样的女人牵手到老。”
其实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缺点,性格总是不够沉稳,给不了宋秋雅足够的信心。可是他一直很努力做好自己,不过这些天的做法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宋秋雅,其实心里的痛一点也不比她少。
“我回来了。”宋秋雅停止脚步,站在原地目光却落在宋浩天手中的相册上。
宋浩天徐徐回头,脸上阴霾般的失落瞬间驱散。他连忙放下相册走到宋秋雅的身旁,抓住她的手忐忑地问道:“回来了就好,吃过晚饭了吗?累不累?”
“有点累了。”宋秋雅轻轻推开了宋浩天,面无表情地说:“我先去洗澡。”
冷漠的神色,深深刺痛了宋浩天的双眸。他抓紧她的手没有空开,轻轻一拉把女人拥入怀中,声音带着无尽的歉意:“气消了吗?可以给点时间让我解释今天的事吗?”
“说吧。”宋秋雅的声音仍旧冷漠,可是对比下午时强硬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余家乐说得没错,她应该好好冷静下来听宋浩天的解释,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我可以发誓,对谢美心没有半点儿想法。她强吻我的时候,已经第一时间推开,却刚好被你看到了。”宋浩天的声音很浅,头深深藏在宋秋雅的发丝里,叹气说:“其次,我已经取消了与这个女人的所有合作,打算重新找其它供应商,以后也不会见面。”
这是宋浩天苦思冥想以后,唯一想到的方法。虽然时间仓促而且临时换供应商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对比利益,他心里更在意宋秋雅的想法。
得不到回应,宋浩天的双臂抱得更紧,接着解释说:“小小,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外面的世界有再多的诱惑,我也不为所动。因为只有你,才能让我牵挂让我心疼。你永远也不知道,这几天伤害了你,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难过。也许很多事情我没有做到最好,可是请相信一个事实,我爱你,比任何人都要多。”
宋浩天不是那种善于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唯独怀中的这个女人能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改变自己。哪怕在别人的眼中,她矫情又固执,他却爱得如痴如醉,无法自拔。
沉默了很久,宋秋雅才吸了吸鼻子说:“其实不用更换供应商,只要你以后不再见谢美心就行。我讨厌她,因为那个女人看着你的时候,想要把你吃掉似的。”
“吃醋了吗?”宋浩天苦笑着问道。
“嗯。”宋秋雅把头撞入宋浩天的怀抱,轻轻点头。既然他已经走出了九十九步,那么她也要努力走出最后一步。其实从小到大,她的骨子里都有种强烈的自卑感。
她的出生并不太好,一直靠着努力走到现在。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怀疑过人生,怀疑过自己,是否因为不够好,亲生父母才会离去,舅舅也不要她了。
世间上有很多种女人,远远没有表面上看来那么自信和优秀。她们也会有阴暗面,也会自卑;即使得到了别人眼中最美好的幸福,却一直担心是否有一天就会被夺走。
“答应我,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也不要一声不吭离开我的视线。”宋浩天轻轻亲吻宋秋雅的发丝,叹气说:“我会很害怕,你走了以后不会回来了。”
宋秋雅的眼泪忍不住落下,用力抱紧宋浩天,梗咽着说:“对不起……”
***
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宋浩天已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看。
刚在梳妆桌上坐下来,他已经翻身爬起来,接过宋秋雅手上的干毛巾说:“我帮你擦头发。”
镜子中倒映着两人安静的脸容,宋秋雅看着神色专注的男人,突然有些感触。他的动作很温柔,细心地撩起一小撮长发开始擦拭。她的头发很柔软,被他玩弄在指尖的感觉很好。
突然,宋秋雅摁住了宋浩天的手背,慢慢地转过身对上他明亮的双眸。“浩天……”
“弄痛你了?”宋浩天突然挺住手中的动作,吃惊地问道:“我已经很小心了。”
“没有。”宋秋雅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声音很浅却很笃定。“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不要等三十岁了,现在也可以。”
在回家的路上,宋秋雅想得很清楚,做人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顾虑和计划。爱情是时间上最难捉摸的感情,她很清楚宋浩天一直很努力做好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再努力一下。
读书也好,创业也好,也不应该分散宋秋雅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虽然结婚只有短短半年的时间,可是他们认识了差不多二十年,相爱也四年多了,也该考虑一下未来的路。
婚姻需要经营,宋秋雅经历过这几天的争吵和误会,突然觉得从前的自己太自私了,自私地想要收获而不是付出。
宋浩天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变了调儿:“你想清楚了吗?之前不是一直说要创业,三十岁以后才考虑孩子的事吗?”
“其实生了孩子以后再创业也可以,而且……”宋秋雅抿了抿嘴唇,羞涩地说:“我突然想给你生个宝宝了。”
宋浩天欣喜若狂,抱起怀中的女人直接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开始扯身上的睡衣。“老婆,其实很早之前我已经研究过适合怀孕的姿势,我们不急,慢慢来……一个月怀不上,下个月再来……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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