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雯看着那条最限量版的围巾随风落在枯草丛里,心里就像缺了一个小口,有种说不清的失落感。
姚铭杰摘下脖子上的围巾,细心地帮叶静雯戴上,柔声安抚说:“走吧,车子差不多来了。”
两人顺着小路往马路上走,叶静雯看到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靠在路边。车门打开,身穿米黄色夹克的男人便钻了出来。
男人带着鸭舌帽和一次性口罩,看不清面容。他走到姚铭杰的身旁停下来,掏出信封递了过去,轻声道:“弄好了。”
姚铭杰默默地接过信封塞到口袋里,然后示意叶静雯往汽车的方向走去。
“别回头了,走吧。”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不断,吹得叶静雯思绪混乱。她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从车里走下来的男人,正往他们刚才上来的地方走去,在姚铭杰垂钓的地方坐下来。
北风中,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如同风雨中的一叶孤舟,摇摇欲坠。
“就要下雨了,他为什么还要坐在河边钓鱼?”叶静雯钻进汽车,温度适中的暖气才让她回复一丝暖意。
“没事,他就喜欢这样。”姚铭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轻声吩咐说:“你先在车里等等,我先去接个电话。”
“好。”叶静雯松了一口气,笑着应说。
姚铭杰走到围栏旁,才按下接听键。电话的那头很吵,深沉的男声传过来:“都安排好了吗?”
“嗯。”姚铭杰盯着汽车的方向,淡淡地说:“我准备带叶静雯到郊区待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了再离开海市。”
电话的那头沉默了一刻钟,才传来冷笑声:“好,投标三点钟就要开始了,我尽管看看宋立珩丢了老婆和儿子紧张,还是投标失败紧张。”
姚铭杰浅笑,目光缓缓收回,小声应说:“你放心,我打赌他这次的投标一定会失败。”
“我很期待。”
挂了电话,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姚铭杰连忙往车子的方向跑去,钻进驾驶座的位置,然后回头对叶静雯说:“行了,我们走吧。”
车子很快离开了沿江路,往环城高速的方向走去。叶静雯盯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慢慢变得陌生,很快驶入了郊区的乡村小路。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拍打车窗,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叶静雯卷缩在车里,离开旧码头以后,她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盯着窗外的狂风暴雨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变黑。叶静雯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实的棉被。她爬起来,发现床边放着一双可爱的小熊绒布鞋。
房间的装修很简单,却十分整洁。窗外还下着大雨,似乎越下越大。
她走出了房间,发现客厅里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散着鸡汤的香味,餐桌上摆放着电磁炉以及切好的肉类和青菜。
姚铭杰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中还捧着一盘饺子,笑着招呼说:“今晚吃火锅,快坐下来。”
叶静雯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农村小屋。装饰虽然有些陈旧,却明显精心打扫过,客厅里一尘不染。越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的榕树下停着黑色的商务车。
“雨还没停吗?”叶静雯在餐桌旁坐下来,锅里的汤已经烧开,姚铭杰正把牛肉往里夹。
“嗯,冬天还下这么大的雨,确实很少见。”姚铭杰把饺子往叶静雯的碗里夹,提醒说:“你也饿了吧,赶快吃。”
醒过来以后,叶静雯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她笑了笑,盯着碗中的饺子问道:“不知道……他有没有找我。刚才睡着的时候,我做梦好像听到手机的响声。”
“手机已经丢进河里去。”姚铭杰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叶静雯。“这是你的新身份,记住你已经不是叶静雯,或者宋太太。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你都要彻底忘记。”
心里浮起了淡淡的失落感,叶静雯接过信封拆开,发现里面是一张足够以假乱真的身份证。证件上的相片是她没错,可是姓名和地址已经变了。
“叶宁?”叶静雯的唇角浮起了无奈的笑意,想不到就连这个,姚铭杰都帮她准备好了。
“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我希望你在往后的日子能过上宁静平安的生活。”姚铭杰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还有,从明天开始你可能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担心宋立珩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所以不能经常过来。”
躲在陌生的地方,还是郊外,叶静雯未免有些担心。“住在这里安全吗?”
“放心,这里不容易找到,而且附近的治安也很好。隔壁的周婶是我妈的好姐妹,这段日子你有什么事找她帮忙就行。”姚铭杰简单地交待好一切,柔声劝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新手机和电话号码,有什么事也可以随时找我。”
话说到这里,叶静雯也没有好担心的。她看着窗外,甚至不太相信自己已经逃离了宋立珩的监控。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海市,继续待在这里,我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最迟一个月,最快两三周。这段时间你放心在这里养胎就行,房间里有暖气,周婶每天都会帮忙到市场采购食物。”姚铭杰一边说,一边把烫熟的肉和青菜堆在叶静雯的小碗里,催促说:“吃吧,凉了就不好。”
***
距离投标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宋立珩的心情却变得异常浮躁。他坐在休息室里,盯着手中的策划书发呆。
电话已经调成了震动,一直在口袋里震个不停。他并没有接听,盯着新机场项目的效果图陷入了沉思。
就在两小时前,他还在对效果图作最后的修改。结果很让人满意,这个设计方案无论从外观还是功能看来,都是无可挑剔的。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被众人簇拥而进。Linda寻声望过去,凑近宋立珩的耳边轻声说:“倪公子来了,果然还是那么爱出风头。”
宋立珩头也不抬,打开平板电脑开始浏览投标的注意事项,不以为然地说:“倪公子喜欢出风头,是他的事。”
倪振峰双手插袋,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下属。锐利的目光往宋立珩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迈开脚步走了过来。
“宋总,这么早就过来了?”倪振峰露出诡异的笑容,从容地在宋立珩的身旁坐下来。“听说宋氏对这次的投标胸有成竹,加班加点修改方案,想必等会儿的演示一定会很精彩。”
宋立珩缓缓合上电脑,冷笑说:“倪公子年轻有为,听说前两天取得与欧洲欧司朗公司的合作,成为了全城热议的话题。”
“看来宋总的消息挺灵通,不过等会儿的投标结束以后,倪氏会再次成为讨论的焦点。”倪振峰自信满满,忍不住感叹说:“不过遇上像宋总这么强劲的对手,这次的投标也挺过瘾的。”
宋立珩的嘴角抽了抽,露出不屑的笑容,讥讽说:“谁输也说不定,年轻人还是谦逊一点比较好。”
“我向来对自己的能力和团队很有信心,宋氏的做事方式太守旧了,新地标更需要新的企业和血液灌注。”倪振峰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调侃说:“虽然我们在商场上是竞争对手,不过我今天赢了投标,晚上的庆祝会也欢迎宋总参加。”
果然,倪振峰的性格如传闻中那么猖狂自大。
“道不同不相为谋。”宋立珩淡淡地说,扭过头吩咐Linda:“投标快要开始了,你去准备一下。”
“是的,宋先生。”Linda的脸色凝重,微微朝倪振峰点头然后往休息室的门外走去。
倪振峰的脸上仍旧挂着不明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站起来,吩咐随行的下属说:“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吧,投标很快就要开始了。”
“是的,倪总。”众人异口同声地附和。
宋立珩向来不是那种喜欢与陌生人客套的人,尤其之前因为偷拍的事与倪振峰结下梁子。他收拾好随行的物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休息室。
销售部和策划部的总监已经在门外等候,看到宋立珩大步走出来连忙上前汇报。
“宋先生,等会儿需要演示的内容,我们已经预演了一次,一切顺利。”策划部总监看着宋立珩阴沉的脸色,提心吊胆地说。
宋立珩深呼吸,叮嘱说:“这次的投标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的,宋先生。”众人异口同声应答。
刚想往会议厅走去,宋立珩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压低声音问道:“Linda呢?”
“我刚才还看到Linda在接电话。”销售部总监应答,他回过头,看到Linda从洗手间的方向急匆匆地走过来,才松了一口气说:“来了!”
Linda慌忙跟上,夹着手中的文件夹微微喘气。宋立珩的脸色变得不自然,小声责备说:“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微微叹了一口气,Linda才快步跟上宋立珩的脚步应说:“都……都准备好了。”
可是踏进会议厅之前,Linda突然扯住宋立珩的衣角,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道:“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有什么事,都留到投标结束以后再说吧。”宋立珩教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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