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进屋来了。安悦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茶烟缭绕之际,安悦瞧着沈氏的眼角慢慢湿润,一滴滴滚烫的眼泪顺势而下。比起别人的安慰,沈氏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静一静。
安悦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秦柏青在外面站了近半个小时才离去。那会儿天气依旧很热,安悦站在房间外面的阳台上,看见他脸色苍白难看的很。一旁的司机将他扶住才能勉强进车里面。安悦抱臂冷眼看着秦柏青。
这个男人,从某方面来讲,真的挺渣。
秦柏青的车拐进秦宅的大门。陈氏从里屋出来,站在玄关的位置。司机小心的将秦柏青扶着,慢慢上了台阶。秦柏青摆了摆手,打算自己一个人进屋。司机依言,瞧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陈氏。陈氏赶紧上前几步,着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手指刚一触碰到秦柏青,是冰冷的温度。看着他脸色铁青,嘴唇也在发抖。陈氏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走开!”掷地有声。
秦柏青淡淡的回道。陈氏愣在原地,不知道这老头子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待秦柏青入了门,陈氏才小跑几步到世纪跟前,问道:“小杜啊?这我家老头子是怎么回事?今天咋的,是不是又碰上那些烦人的记者了?”
“那倒没有。”小杜摇头道:“不过是去了一趟开发区那边。”
开发区不是秦云深私宅的地点吗?今天可是工作期,这时间点秦云深也应该不在啊。他去开发区那边做什么?
“见了谁?这去见秦云深,和安悦的话。回来不应该是这种脸色啊?”陈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儿。我就先走了。”司机小杜可不想多跟陈氏纠缠,只想赶紧离开这里。陈氏见他眼神闪躲,就越发好奇秦柏青这是去见了谁。
“你站住!”陈氏一把将小杜给拉住:“赶紧的跟我说清楚!这秦柏青不会是在开发区那边的别墅区养了个小情人吧。”
世纪小杜下意识反驳道:“没有。没有。秦董只是去看了一眼沈夫人。”
话一落,陈氏眼睛里仿佛是燃起了熊熊的妒火:“你说去见了谁?你再说一遍。”沈氏那女人不是在意大利吗?怎么突然回国了。回国便回国吧,秦柏青跑去见她一面,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夫人您还是去问秦董吧。”司机小杜赶紧的溜之大吉。
陈氏心中仿佛是一团火在烧。再回过头一瞧,秦柏青早就回了书房。果然啊,什么事情都逃脱不了陈氏的猜测。秦柏青对沈氏那个女人果然还念念不忘。她这边都还没得到沈氏回国的消息。秦柏青倒是已经先去瞧过了。
疯了似的朝秦柏青的书房方向而去。她定要找秦柏青好好理论理论。
手刚毅触碰到门把上,动作蓦然顿住。她这会儿进去,能与他理论什么?秦柏青定然会骂她神经病,说她小心眼。这些话简直想都不用想,全都可以预测。那这会儿进去找他,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必要的时候,要懂得以退为进,才能更好的斩草除根。
秦云暖临回意大利的时候,早就与陈氏讲过,绝不可以与秦柏青起正面冲突,不然一切都完了,都完了。陈氏颓败的放下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掉安悦那臭丫头干的好事。竟然联合沈氏来企图对十七年前对沈氏做出的故意伤人事件起诉。
陈氏脑海中一个激灵:“难道沈氏,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起诉她的事情。”
这样一想,是想的通的。不然沈是过了这么多年,从未回来过。而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安悦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件事情。当初陈氏痛下狠手,找了黑道上的人将沈氏的脚给废了,使得她十多年无法见到秦云深。这样对一个母亲来说,确实是太残忍了。
到时候,秦柏青是肯定会站在沈氏的那一边的。
“张姨。”陈氏双手握拳,在胸前擦掌道:“给安悦打个电话。约她出来。”
张姨有些为难道:“这,以谁的名义约呢?”
张姨心中也清楚,这秦家马上的儿媳安悦,是不喜欢她这个“婆婆”的。用她的名义去约,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以我的。她若是拒绝。就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关于十七年前我与沈氏的纠纷。她会有兴趣来的。”陈氏说完,便回了房间。
晚上七点,安悦准时赴约。
沈氏不在,秦云深也不在。既然是来赴陈氏的约。安悦谨慎的编了一个借口出了门。在秦云深明显怀疑的眼神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真的是李曦那丫头和赵明楠吵了架。安悦是要去劝架的。
为了配合那个借口。安悦还以李曦那丫头孩子出生后一房间的玩具和童话故事书作为诱饵。那丫头不明原因,一听说诱饵的实质性内容,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了。
陈氏选择了一家特别高级的西餐厅。安悦刚一进门,便瞧见了陈氏。她今天一改往日“活泼俏皮”的打扮,没有钟情于红色。今儿倒是穿了一身黑,还戴了一双黑色的手套。活像是一个刚从葬礼上回来的人物。
安悦走了过去,侍者拉了椅子,安悦坐在陈氏的对面。
她抬了抬眼皮,将菜单推给安悦。然后对那侍者说了一串法语。安悦翻都没翻开,只抬了抬眉毛:“跟她要的一样的。”
餐厅里放着理查德的钢琴曲,气氛轻松活跃。安悦在想,这么个地方。待会儿陈氏若是闹起来,只怕是也不好闹。反正只要她不闹,一切都好说话。陈氏难得安静,望着临窗的位置外面翻腾而过的江水,久久没有说话。
安悦不明白为何她今日走起忧郁的路线了。
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决。
陈氏问道:“今天你秦伯父过去了吧。”句式是陈述句,代表陈氏已然知道实情。安悦即便想骗,也骗不了了。于是她点了点头:“的确是来过。”
“说了什么?”陈氏问道。
安悦皱了皱眉,十分平静道:“对不起,这个我无可奉告。”
她似乎是在笑,只是那笑容颇有些嘲讽的味道:“你不说。我也猜的出来。定是表达了这么多年以来对沈氏那女人的思念之情吧。然而沈氏却懒得再给他一点回音。”
安悦坐进椅子里心道:“这女人的直觉还真是灵。或者也可以说,这女人编故事的能力真的是天生的。”但实际上,陈氏也猜到了。
但是安悦还是不能说。毕竟这是秦柏青和沈氏之间的事情。安悦作为后辈人,真的无法插嘴。
“当初,我带着云暖与秦柏青在一起时,我不过才二十三岁。我过了整整四年的地下生活,与秦柏青不清不白的在一起。毫无怨言。我一个女人,未婚先孕,有了云暖,本来就是一件让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女人,能得到秦柏青的垂青。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陈氏悠悠的说道。
安悦静静的听着。
“四年之后,是秦柏青带着我和云暖回的秦宅与沈氏摊牌。我第一次见着那个女人,长得并不漂亮,但气质和气场都十分强大。她静静的看了我和云暖好一会儿,用了十分平静的语气问秦柏青,云暖是他的女儿吗?”
侍者推来餐,将其摆在桌上。陈氏顿了顿,续又继续说道:“我本以为他会回答不是的。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回答是。那会儿云暖已经七岁了。沈氏看了他好一会儿,接过秦柏青手中的笔,在那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过程甚至还不足十分钟。那个女人性子淡然,冷漠。仿佛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慌张。秦柏青与我说过,他最讨厌这种性格的女人,所以才会选择我。”
安悦神色并未出现异常。她拨动了一下那餐盘中的叉子,冷漠的回道:“即便你与秦伯父真心相爱。但那份爱情,并未赋予你伤害沈伯母的权利。”
陈氏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我嫉妒啊。我嫉妒她那样的人物。而且我很怕她会回来找秦柏青,害怕沈氏将秦柏青从我身边抢走。而且我本想,将年幼的秦云深养好,以后好能为自己所用。”
安悦:“但你没有想到年幼的秦云深根本不听你的话。”
陈氏点头道:“对。他的性格跟沈氏的差不多,冷漠到了极点。所以我才会生出了动沈氏的想法。让沈氏永远没办法来接他的儿子。果然,事情很快就办妥了。秦云深曾经一度很恨沈氏。”
真是心思阴暗到极点的女人。安悦不禁打寒战。为了巩固自己和女儿的地位,不惜伤害了一个孩子的童年,还造成了一个母亲的残疾。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修养,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沈氏最爱的戏曲,已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吗?陈伯母,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儿回忆过往。”安悦很是生气。
陈氏道:“我把你叫过来。并不只是想要跟你说明情况。而是想通过你跟她道一声歉。是我错了。我这么多年以来,其实一直在后悔。”
陈氏双手撑在桌上。她抬手将双眼捂住,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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